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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哈開始看

  仔細翻閱中國曆史,我們會清晰地看到,明朝的中國人,與唐宋時代的中國人,似乎根本不是一個物種。唐宋時的中國人清新剛健、風流儒雅;然而到了明朝,中國人的精神品格卻大幅劣化,不僅底層民眾變得麻木、狡猾、虛偽勢利,連上層的士大夫都變得不知廉恥,整個社會充斥著一種爾虞我詐的市儈氣息。這在明清小說和許多野史筆記中都有生動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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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麽會有這種轉變呢?

  明朝作為最後一個漢人王朝,在今天的曆史愛好者中擁有眾多粉絲。他們不僅欣賞明朝的“骨氣”,讚美明朝的“強大”,更是對明初的兩位皇帝——朱元璋和朱棣崇拜有加,讓他們在帝王排行榜上占據很高的名次。


  我認為這種評價並不合理。評價帝王的功過,不能隻看他對當世的作為,還要看他對後世文化的影響。無論朱元璋還是朱棣,他們的治國理念和製度設計都存在巨大缺陷,這些缺陷不僅為明朝中後期的黑暗腐朽埋下了禍根,還對中國人的國民性造成了不可逆的傷害。這種傷害侵入中國文化的基因,深刻改變了中國人的精神氣質和道德觀念,其負麵影響至今仍未完全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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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要從明朝的創立者——朱元璋說起。很多人把朱元璋和劉邦類比,這其實並不恰當。劉邦好歹是個亭長,在鄉裏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況且劉邦生性豁達,貪酒好色,這種品行雖不高尚,卻使他活得瀟灑自在,同時保持了一種相對健康的心態。朱元璋則完全不同。他是真正的貧民出身,自幼受盡了權貴的欺淩,父母親人先後貧病而死,自己又被迫做過和尚乞丐。這種悲慘遭遇在他心中積累了無數仇恨與怨毒,也種下了深深的自卑,使他的性格和心理發生了嚴重的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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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太祖朱元璋

  正因如此,劉邦的西漢與朱元璋的大明,呈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西漢王朝雄健、大氣、開放,一如劉邦的《大風歌》;朱元璋的大明卻陰冷、苛刻又無賴,充滿各種奇葩的製度,就像一個苦大仇深的農民在報複社會。這樣的朝代氣質在中國曆史上是獨一無二的。


  客觀地說,中國傳統文化的淪落、中國人道德精神的退化,發端是在元朝。元朝政治黑暗,貪官汙吏當道,地痞流氓橫行;統治者是一群粗魯野蠻的蒙古人,他們極端鄙視中原文化和知識分子,連忽必烈都說“漢人整天吟詩作賦,到底有什麽用?”所以,讀書人在元朝的地位十分低下,不能考試做官,隻能在社會底層和妓女伶人廝混,靠寫一些戲曲和小說混碗飯吃。也正是在元朝,以戲曲、小說為代表的“俗文化”第一次取代詩文辭賦代表的“雅文化”,成為中國文化的主流。與之相對應,元朝整個世風普遍呈現一種低俗化、流氓化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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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元朝雖然世風惡化,但畢竟隻有短短幾十年。朱元璋在恢複漢人江山之後,想重拾儒家的斯文傳統、回歸唐宋的風雅社會,並不是什麽難事。但朱元璋沒有這麽做。他的所謂“日月重開大宋天”僅僅是針對政權而言的,其治國理念並沒有多少大宋的影子,相反卻深受大元的影響,同時還帶有強烈的“農民”色彩。所以明朝的政治較之唐宋非但沒有進步,反而大幅倒退。


  朱元璋繼承了元朝的許多奇葩製度,最典型的如職業世襲製,把百姓強分為農民、軍人、工匠三大類,三大類下再分若幹小類,職業先天決定,代代世襲,任何人沒有選擇的自由。在此基礎上,朱元璋還創立了史上最嚴的戶籍管理製度。在大明,每個人一生下來,就被官府登記在戶口本上,長大之後,子承父業,一輩子不準隨便遷移,連外出逃荒要飯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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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奇葩的製度設計在明朝比比皆是,從衣食住行各方麵把老百姓限製得死死的。但若從中國文化和國民性的角度,朱元璋影響最惡劣的舉措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麵。


  一是君主專製的全麵加強,深化了中國人的“奴性”和“流氓氣”。


  今天的中國人對於“皇帝”的印象是想幹啥幹啥,想殺誰殺誰。其實直到宋代,皇權並不能像這樣為所欲為,而要受到來自丞相、朝臣、貴族等多方限製。然而朱元璋打破了這種限製。他要按照一個農民對於皇權的想象去做皇帝:自己決定一切,操控一切,把自己的意誌強加在所有人頭上,絕不允許任何人分享自己的權力。在他眼裏,普天下的臣民都是他的私產,可以由他任意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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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在這種理念支配下,朱元璋廢除了實行兩千年的丞相製度,寧願凡事親力親為,也要把一切權力抓在自己手裏。任何規則他都可以輕易推翻,任何臣民他都可以隨便殺戮,不允許任何人有任何爭辯。為了鞏固皇權,同時也出於內心的自卑與不安全感,他還設立了錦衣衛,雇傭社會上的流氓惡棍充當特務,監視臣民的一言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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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專製與高壓,最直接的影響是讓中國人在皇權麵前徹底“奴化”——從身到心的全麵順從,社會個體的自主性摧毀殆盡,奴性像野草一樣瘋狂生長。哪怕皇帝要殺你全家,你也要跪在地上謝恩,高呼“皇上聖明臣罪當誅”。與此同時,由於錦衣衛的存在,大批流氓進入了體製,他們經常以辦案的名目敲詐勒索橫行不法,整個社會的道德風氣迅速敗壞。“奴性”與“流氓性”相結合,在中國人的精神肌體上形成一顆巨大的毒瘤。


  二是對文人士大夫的折辱與殺戮,消解了中國人的道德感。


  幾千年來,中國的皇帝總體上給了士大夫很高的尊重,“士可殺不可辱”成為社會共識,並逐漸形成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觀念。特別是到宋代,文臣的地位空前尊崇,對君權的製衡也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峰。包拯在爭辯時把口水濺到宋仁宗臉上,皇帝也無可奈何。對文臣實施侮辱性的刑罰,在唐宋幾乎是不可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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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到了元朝,君臣關係出現了重大倒退。草原貴族無論功勞多大地位多高,在成吉思汗的黃金家族麵前都形同奴隸,而他們也以這種“奴隸”身份為榮。元朝宮廷有隨意鞭打大臣的習俗,皇帝可以在朝堂上命令大臣互扇耳光,連丞相都不能幸免,扇完後大家照樣一起辦公議事,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


  這種明顯帶有部落野蠻色彩的製度,朱元璋不僅完美繼承,還發揚光大成了著名的“廷杖”:不管你是文臣還是武將,也不管你什麽地位和品級,隻要惹怒了皇帝,就可以在朝堂上扒掉褲子打屁股。挨打的大臣嘴巴啃地,輕則皮開肉綻,重則當場斃命。文人幾千年來引以為傲的儒雅風流,就在這重重的棍子下被打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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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隻是打屁股,還可能揀回一條性命。但朱元璋對文人還頻頻大開殺戒,而且理由多種多樣:胡惟庸案殺掉的大多都是文臣,以各種文字獄殺掉的也不在少數,以貪汙等罪名殺掉的則更多。此外,明初的士人還有一種獨特的死因:拒絕做官。


  前文說過,朱元璋的出身和經曆使他有一種深深的自卑感。他沒受過什麽教育,對於飽讀詩書的文人似乎有一種天然的仇視。他不僅從文人的詩句裏挑出“冒犯”的字眼,還把文人對他的不合作視為一種嚴重的輕蔑。所以,即便是深山老林的隱士,朱元璋也會把他們抓出來做官,如果不願意就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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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這樣的折辱與殺戮,明朝的士大夫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風骨。“保命”取代了“氣節”,成為他們最高的價值追求。有的文臣可以為了保命而裝瘋賣傻,趴在地上吃雞屎,隻為騙過特務的耳目,有的文臣僅因為免除了死罪而被流放,直到多年後還對朱元璋感激涕零,高呼“聖恩”……


  文人士大夫是一個社會的道德標杆。如果他們放棄了原則和操守,選擇苟且偷生,那麽整個社會的道德墮落就不可避免,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三是對契約的公然踐踏,嚴重衝擊了中國人的誠信觀念


  幾千年來,中國人一直有著守信重諾的傳統。到元代,隨著世風的流氓化,誠信文化受到嚴重衝擊。明朝的建立,非但沒有對這種風氣撥亂反正,反倒推波助瀾,整個社會從上到下都彌漫著一股奸猾之風。這個過程中,朱元璋的一個舉措起了相當關鍵的作用。


  這個舉措就是大殺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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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把朱元璋和劉邦類比,除去出身之外,還認為他們都殺功臣。但細數被劉邦殺掉的那些功臣,沒有幾個是冤枉的,甚至不少都有謀反之實。但朱元璋則不同,通過胡、藍兩大案,明朝開國功臣幾乎被屠戮殆盡,而其中大多數人的罪名都是莫須有的。


  最糟的是,在開國之初,朱元璋是向這些功臣發放過“丹書鐵券”的,其實質就是皇帝與功臣之間的一種契約,承諾在他們犯死罪時可獲赦免。但這種契約卻被朱元璋輕易撕毀,理由基本都是這些功臣要“謀反”,而謀反不在赦免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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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這還不足以體現朱元璋此舉有多惡劣,那麽可以看看宋太祖的做法。趙匡胤黃袍加身之後,對柴氏宗族一直信守承諾,關愛有加,同時還在太廟中立下誓碑,要求後代子孫不殺士大夫。宋朝的皇帝基本都奉行了這一承諾,從而讓文臣與皇帝叫板時更有底氣。宋代士大夫地位之高、社會風氣之好,都與此不無關係。


  然而,朱元璋的出爾反爾,卻使世人明白地看到,原來再莊嚴的契約在強權麵前也不過是一張廢紙,隨時可以不算數。皇帝帶頭違反契約、帶頭不講誠信,那麽誰再拿契約當回事、誰太講求誠信,反倒成了冥頑不靈的蠢貨,而奸猾善變則被視為“聰明”的表現。整個社會的誠信根基就這樣逐漸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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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過這種近距離的審視,我們會發現朱元璋極大的衝擊了中國文化中的那種高貴之氣,而把一種狹隘而粗野的農民意識充塞到整個帝國空間。我們民族性格中的許多陰暗麵是時代積累的結果,而朱元璋在這些因素的傳承中起了重要作用。基於他自己的出身、視野和心理,他把傳統文化中的消極麵無限放大,給整個民族的精神和素質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影響。


  到了朱棣時代,明朝的世風進一步惡化。


  朱元璋死後,繼位的是以儒雅仁孝聞名的建文帝朱允炆。他篤信儒家經典,重用方孝孺、黃子澄等文臣大儒,渴望通過“教化”使社會脫胎換骨。這種努力也許是徒勞,但至少給世人做出了表率,如果天假以年,說不定建文朝的道德風氣會有一定的改善。然而僅過了四年,他的四叔朱棣就發動了靖難之役。迂腐的朱允炆不願擔“殺叔”之名,屢誤戰機,最後讓朱棣升級成了永樂皇帝,自己則在一場大火中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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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難之役

  朱棣的上台,不僅是建文忠臣的噩夢,也是中國人精神世界的噩夢。


  縱觀曆史,很多戰爭和政變的勝利者都會做兩件事,一是寬恕對手陣營裏的那些忠臣,二是嚴懲那些吃裏扒外的內奸。比如司馬懿在高平陵政變後寬恕了忠於曹爽的官員,並讓他們官複原職,李世民在玄武門之變後也寬恕了忠於太子的魏征並委以重任。與此相對應,越王勾踐滅吳後,首先殺死的是多次替自己說好話的吳國太宰…….這些做法,都是向世人宣揚崇尚忠誠正直的價值觀,而不管這種忠直是為誰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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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成祖朱棣


  然而到了朱棣時代,這種價值觀被完全顛覆了。


  在裝模作樣的勸降未果後,朱棣急不可耐地向建文忠臣們舉起了屠刀,而且牽連之廣、手段之歹毒,創下曆史之最。以往的君主對於前朝寧死不降的忠臣,即便狠心殺害,一般也隻止於其身,而且是一刀痛快,甚至在其死後還要厚葬。然而朱棣卻完全不按這個套路:

  他命人把黃子澄一家老小六十五口、親族三百八十人都押到自己麵前,先是砍掉黃子澄的雙手雙腳,接著又砍成肉泥。黃氏一家不分老小,一律斬首,三百八十名親族全部發配邊疆。方孝孺被割嘴、淩遲,並成為史上唯一被“誅十族”的人;禮部尚書陳迪,被朱棣逼著吃下自己兒子的肉,還要問他好不好吃,最後父子六人都被淩遲…….這還不算完。許多忠臣家的女眷都被朱棣送進了教坊司(官辦妓院),讓那些軍漢晝夜奸宿,被蹂躪至死的就讓太監拖出城外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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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孝孺像

  古往今來,忠臣的下場從未如此之慘。而如此殘忍變態的獸行,也隻有朱棣能幹得出來。


  收拾了建文忠臣,朱棣沒忘記論功行賞。令人詫異的是,受賞的不光有跟朱棣起兵造反的人,連向朱棣開門迎降、直接導致南京失守的李景隆,也獲得了高官顯爵;很多建文帝身邊的太監同樣被重賞,隻因他們曾向朱棣通風報信。


  可見,朱棣眼中的善惡忠奸已和傳統的道德準則無關,而完全取決於對方是否為己所用。不能為己所用,忠臣也是“奸惡”,能為己所用,小人也是功臣。這在所有改朝換代的故事中是很少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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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景隆


  朱棣的表演讓世人看到,原來“忠臣孝子”不僅不會有好下場,還不一定有好名聲。那麽,與其頂天立地的死,還不如苟且偷安的活。皇帝都可以如此流氓,小民又何必堅守節操呢?


  但篡位的朱棣畢竟做賊心虛。為了造成人人自危的局麵,他發揚朱元璋的餘烈,創立東廠,恢複錦衣衛,大搞特務統治。特務遍布京城內外,上至太子親王,下至平民百姓,無不處於特務的嚴密監視之下。朱棣還鼓勵人民告密,不少人靠揭發他人得到好處,帝國上下各個階層都處於恐怖氣氛之中,人人相互提防,不敢亂說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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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的天下,從此安如磐石。然而這種安穩意味著什麽呢?正如一位西方學者論述專製權力如何摧殘社會道德時所說:“專橫的權力毀滅道德,因為缺乏安全感就不會有道德……專橫權力對人的影響,就像瘟疫對人的影響。每個人都會拋棄同命相連的夥伴。每個人都會公開放棄他們過去生活中的契約。”


  就這樣,經過朱元璋和朱棣的兩番摧殘,明朝的世風在所謂的“永樂盛世”就已徹底淪陷。


  沒有哪個朝代像明朝那樣標榜“禮法綱常”,但也沒有哪個朝代像明朝那樣,社會的道德水準在開國之初就迅速下滑,人們的精神生命迅速萎縮。到明朝中後期,整個社會陷入了嚴重的道德危機,從上到下都充斥著顛倒的社會規則。官吏極度腐化,民間造假之風大盛,各種爾虞我詐都已成為常態。“火到豬頭爛,錢到公事辦”“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有錢就是爹,有奶就是娘”“逢人隻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這些我們耳熟能詳的所謂“生存智慧”,大多是從明代流行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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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明亡之後,許多士人把明朝滅亡歸於人心的墮落,而且在永樂之世就已敗壞。比如顧炎武就認為洪武、永樂兩朝為“世道升降之會”,是中國人性格發生扭曲的時代。另一學者李清則說:“靖難以正氣漸削,故釀為今日(明亡),獪猾之徒屈膝拜偽。”明亡之際,殉國的人還不如“靖難”時殉建文帝的人多,因為整個社會的“正氣”早在永樂朝就已消解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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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為不幸的是,這種墮落的世風在清代並未得到有效的匡正。相反,滿清皇帝對朱元璋的專製殘暴大加讚賞,認為他的手腕超過了唐宗宋祖。明朝的統治理念和許多製度都被清朝繼承和發揚,即所謂“清承明製”。於是,朱元璋、朱棣注入中國文化和國民性格的毒素非但未被清除,反而越積越多。從孟德斯鳩到馬戛爾尼,西方人剛開始接觸中國人的時候,往往驚訝於中國人身上的“流氓性”:善於欺騙,愛占小便宜,既麻木不仁,又冷漠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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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個國家走向現代化的進程中,國民的素質始終是個根本性的問題。當今中國人和中國文化的許多劣根性,都可以追溯到朱元璋和朱棣,這兩位既雄才大略又愚昧野蠻的農民帝王。他們的陰魂一直纏繞著這個民族,數百年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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