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真相(二)
薑書昕輕歎一口氣，看了他一眼，抿著嘴憋了好久，就在司徒黑以為她要坦白自己的來意時.……
“我不知道哦，我就隻是來這裏看了幾眼，你們書房什麽機關我都不曉得。”
說完自己還故作不明的聳聳肩，表情相當無辜。
隻要她死不承認，他們也拿她沒轍，對，誰看她進書房了嗎？沒有是不是。ˉ_(ツ)_/ˉ
司徒黑：“.……”
眾小廝：“.……”
二殿下不愧是二殿下，不僅說瞎話不打草稿，還臉皮巨厚。
見周圍空氣安靜，薑書昕訕訕一笑，試探性的又開口問道：“我覺得，書房機關被打開，說不定是有人潛入，書房可是重地，可不能被人拿走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司徒黑似笑非笑問道。
“我覺得吧，估計那個潛入書房的人還沒跑遠，要不你們再去追追看，說不定就能找到了！”
眾人：嗬……嗬嗬，潛入書房的人不就是你麽，我們隻是給你麵子而已就當我們是傻子嗎？
司徒黑也不打算跟她周旋下去，開門見山道：“殿下是來找證據的吧，關於近日殿下聽到的坊間的傳聞。”
薑書昕身子一頓，還是笑著故作不解的眨眨眼：“司徒大人說的什麽呀，本殿下聽不懂。我看這天色也不早了，房子逛完了，很不錯，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薑書昕笑著說完，轉身就想要離開，她不能著了他的套！
“殿下聽到的，下官也有耳聞，難道殿下就不想知道麽，當初殿下為什麽會流落民間的真相。”司徒黑看她的背影，幽幽的說了一句。
薑書昕腳步停下，頓了一會，微微側身：“你這話什麽意思？”
“殿下在坊間不都已經聽聞到了麽，否則也不會半夜潛入我司徒府尋一個真相吧。”司徒黑一臉笑意看她，不慍不惱。
“你跟蹤我？還是，這謠言就是你散布的？”薑書昕聽出了他話中之意，突然覺得他知道這麽多也太奇怪，回過頭盯著他質問道。
“臣不過是也聽到了金日坊間傳出的童謠，再加上殿下今晚這個舉動，不是很明顯麽。”
薑書昕閉口不言，心中的念頭開始左右搖擺，理智告訴自己此人不可信，可最終還是抵不過自己迫切想知道的心思
素手暗暗抓緊，最終還是輕歎一口氣，算了，反正能求證的不止他一個人，到時多問幾個人也能猜出孰真孰假，總比現在的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的要強。
便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幽幽說道：“本殿下對以前的事情不是很感興趣，畢竟人要往前看。”
司徒黑瞥了她一眼，默了默，輕歎一口氣：“那殿下請便吧，送.……”
司徒黑還沒說完，薑書昕急忙打斷道：“不過你要說也沒關係，本殿下閑著無聊，就當做是聽故事了。”
司徒黑：“.……”
“那殿下請吧。”司徒黑微微一笑，隨即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薑書昕不自然輕咳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衣袖，移步跟他走了進去。
“來人，給殿下上茶.……”
“不用上茶了，快點講吧，講完我好回去睡覺。”薑書昕正了正自己的身子，拒絕道。
司徒黑看她抓緊的手，眼神浮起笑意，即使麵上再怎麽裝作不在意，肢體的動作還是騙不了自己的。
挑挑眉，便開始默默的講起當年的事了
“想必殿下早就聽過了雙帝星的事了。”
“這些我都知道了，司徒大人，我想問的是，我為什麽會流落到黎朝。”薑書昕直接開口問，不過也沒有說出自己從小是被鎮南王養大的。
“殿下不止是流落到黎朝，還是在鎮南王府養大的。”司徒黑笑著，如同掌控她的心思一般，接著她的話道。
薑書昕驚訝地瞪大眼睛瞧他，不是因為這個這個事實，而是沒想他會這麽大方的承認。
“我會在鎮南王府，跟你有關。”薑書昕眯著眼看他，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司徒黑默歎一口氣，像是承認了她的話。
“為什麽？”薑書昕蹙眉追問。
“把殿下送走，是當初老臣跟幾位大臣的無奈之舉。
當時，南閩局勢動蕩不安，陛下跟殿下二人的命數傳言被傳了出去，百姓紛紛起義造反，殿下跟陛下二人在一塊，隻會給南閩帶來災難，唯有把陛下或是殿下送走一人，才能堵住眾人的嘴，另立新朝。”
這倒是跟柳兒說的如出一轍，但是……
“簡直是一派胡言！”薑書昕氣的直罵出口，這事什麽狗屁封建迷信。
“殿下若不信，不妨去問當年的老臣。”司徒黑定定說道，毫無半分假意。
薑書昕抿嘴，微微一笑，故作不在意道：“沒關係，我當故事聽嘛，你繼續說，為什麽送走的人是我，難不成因為我小？”
“不，我們當初要送走的人是陛下。”司徒黑搖搖頭否認道。
跟柳兒說的真相越來越接近，薑書昕便越來越不安。
“其實這雙帝星的命數之前，還有一事，事關陛下的傳言。
陛下自出生就被算出命中帶克，視為不祥，雖然先王壓下，可惜先王駕崩之後消息還是被傳了出去，百姓紛紛起義，所以當時最該送走之人，便是陛下。
“隻是不想當初下官跟其他老臣被陛下和雲家擺了一道。
雲家為保陛下的安危，便讓陛下裝傻，逃過一劫，而送走的人，便成了殿下。”
“你這話有毛病。”薑書昕不可置否，直勾勾的指出他說的不對的地方：“什麽叫我姐姐裝傻充愣就能躲過一劫了。不一樣命中帶克，百姓和各位大臣能容的下嗎？”
“我還以為殿下會懂朝中各位大臣的心思。”司徒黑莞爾一笑，如同老謀深算之人。
薑書昕呼吸一滯，訕訕的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
“相比較於尚在繈褓中的殿下，一個傻子不是更好控製？
當時王室日益衰落，說各位大臣沒有私心是不可能的。誰都想挾天子以令諸侯。
至於命數，可如同殿下所說的，隻是傳言而已，可不必當真。”
“所以，就這樣，送走的人是我了？”薑書昕失聲呢喃著，她們姐妹兩的命運就這樣隨意任人擺布。
而她一直所愛的好姐姐，為了自己，不惜裝傻，把自己送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才幾個月大啊！
突然想到什麽，盯著司徒黑又問道：“你又怎麽知曉我姐姐是裝傻，說不定是真的.……”
薑書昕有些問不下去，因為連她都不相信事情會這麽巧合。
可是……那是自己的姐姐啊，想到這兩個月來兩人的相處，牧敏音對她的好，她感受的出來，是發自內心的。還是帶著最後一絲希望，這一切不是真的。
“臣知道陛下是殿下的同母胞姊，殿下對這個真相一時接受不來。
但陛下是不是真傻，隻有陛下自己知道，但是殿下聰穎，老臣相信殿下自己已經感受出來了。”
薑書昕隻覺得自己的腦袋都是嗡嗡的，現實不斷的把自己心中那份美好的幻想撕毀的一幹二淨。
她知道南閩動蕩不安，已經做好跟自己的唯一的姐姐並肩作戰的準備。
可事實卻告訴她，自己最信任的姐姐，曾經為了自己，自私到將她丟棄，不管她的死活。
“那又為什麽，他們都把我送走了，還要把我找回來？”
“因為想把殿下找回來的人是老臣。”司徒黑畢恭畢敬道。
“你？”
“老臣的確有私心，一直跟陛下和雲家對抗，因為老臣不想要把南閩的江山交到這樣的人手中。
所以才跟鎮南王串通一致，把殿下送到他座下撫養，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殿下能夠回到南閩，繼承大統。”
聽到這個，薑書昕頓然清醒了些，理智瞬間將她拉回，對啊，他可是跟鎮南王一道的，都不是好東西來的，不能信，說不定他回來就是利用她！
眼神清明了些，對著司徒黑輕輕一笑：“司徒大人的故事不錯，本殿下聽的身臨其境，不過本殿下隻想當條鹹魚，坐吃祖產，這國家大事，還得讓我姐姐來，畢竟我姐姐比我更懂的如何治國。
這些年南閩愈發的欣欣向榮，我姐姐功不可沒，司徒大人，你胸有抱負就應該為百姓著想，百姓要的，可不就是好君王。”
“如果殿下口中所謂的好君王就是濫殺百姓，屠殺無辜，這樣的人還當的起一國之主嗎？”
“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薑書昕錯愕，冷聲盯著他問道。
“殿下忘了麽，殿下跟陛下的雙帝星的傳言，為何現在殿下回來了，卻沒有任何不滿的聲音，何也？”
這話如同一道驚雷，在薑書昕的心裏炸開，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起柳兒說的話，知道真相的宮女都被殺了，還有皇宮中，沒有一個是老人……
薑書昕呆呆的看他，沉默不語，最後，才緩緩問出口：“為什麽？”
“陛下命數生來就不祥，就算朝中大臣別有異心，讓陛下接管朝政，可百姓又怎會同意，當時百姓紛紛起義。”
“然後呢？”薑書昕已經猜到了結果，這話是她本能的問出口。
“雲家派兵平反，數萬百姓，無一幸免。”司徒黑一字一句，沉沉說道。
薑書昕隻覺得自己雙腿發軟，快要站不穩的跌落在地上。
“這一場鎮壓，起了效果，百姓再無敢起義，但是，這二十年來，坊間的傳聞一直存在，陛下隻要聽到一絲的風聲，就會趕盡殺絕。”
薑書昕閉上眼，已經不忍再聽下去。
“殿下若不信，徹查當時雲家的軍令便知。臣知道殿下忌諱臣與鎮南王勾結之事，臣的確有私心，但是老臣的私心，全為殿下一人！
陛下知曉了你的存在，怕老臣會把殿下接回，告知殿下的真相，怕殿下會起兵平反，這才先老臣一步將殿下接回，讓殿下親之信之。”
“司徒大人。”薑書昕突然睜開眼打斷他：“你說的這些，本殿下已經知道了，適可而止吧，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當年的真相，本殿下自己會去查明，今夜，打擾了。”
薑書昕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大人，殿下……還追嗎？”
少頃，司徒黑守在門外邊的小廝見她離開，不安連忙進來問道。
“不必。”司徒黑抬手示意，眸光深不可測，頓了頓，又道：“律樂閣的柳兒，留不得。”
小廝接過他的旨意，作揖領命：“是！”
……
薑書昕跌跌撞撞的回道宮內，便馬不停蹄的就往牧敏音的禦書房裏跑去。
這會夜深，禦書房內巡邏的侍衛少，薑書昕很快便摸索了進去。
她不相信，人是會說假話的，但是聖旨不會，軍令更不會！
薑書昕強忍著自己的眼淚，在諾大的典籍裏翻箱倒櫃尋了一夜。
……
牧敏音這一夜都睡的不安穩，早上更是一大早就驚醒，胸口悶的闖不過氣來。
扶著額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苦澀一笑，難道這就是自己命數將盡的反應。
搖搖頭，讓自己不再去想這些，得趕緊把眼下的麻煩都處理完才行，便同往常一樣喚阿蠻進來更衣。
“這兩日坊間流傳的童謠查到了嗎？”牧敏音問道。
“陛下，消息來自律樂閣。”阿蠻點點頭，沉聲的回答道。
“律樂閣……”牧敏音思索了一番，那裏來往荊城的人四通八達，的確是造謠生事的好地方，不用說，跟司徒黑脫不了幹係。
牧敏音突然想到什麽，又問阿蠻：“消息可都壓下去了？”
“陛下放心，雲瀟大人一聽到風聲，即刻便讓人去處理了，一定會查明造謠之人的。”
牧敏音苦笑：“查明到不用，是誰做的不是很明顯嗎，眼下最擔心的是，造謠之人有意為之，想要讓昕兒知道一些真相。”
阿蠻知道她在擔心什麽，連忙安慰道：“陛下為殿下做了這麽多，殿下都看在心裏，肯定會理解陛下的。”
“是嗎？”牧敏音呢喃，昕兒會理解嗎，可當年她放下的錯，她自己都原諒不了自己。
“一定會的。”
隻是，阿蠻的話音剛落下，門外阿柔便急衝衝的進來稟報
“陛下不好了，二殿下一夜未歸，不知去了哪裏！”
“你說什麽！”牧敏音急忙站起，兀然失神，險些跌下。
“陛下！”阿蠻扶住，擔心的叫她。
“我沒事，還不快去找，昕兒要是出什麽事，我拿你們是問！”牧敏音大聲喊道，心裏頓時生出不安之感。
“不用了，我這不在這。”寢宮外，薑書昕的聲音緩緩傳來。
牧敏音驚喜抬頭，隻見她移步緩緩的走了進來。
見到她沒事。牧敏音提著的心瞬間放下，急忙跑過去對著她上下打量
“你去哪裏了，阿柔說你昨夜一夜未歸，擔心死姐姐了，你以後要是去了哪裏，一定要跟姐姐說一聲。”
“沒什麽。”薑書昕別過頭，淡淡的拉下她的手：“昨夜隻是去求證了一些事情罷了。”
“事情.……”牧敏音瞧她臉色不是很好，眼睛又紅又腫，緊張的看她：“昕兒，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麽？”
“姐姐，你是我姐姐，我信你，隻是我昨兒聽到了一些傳言，想找你問一下。”
“殿下！”阿蠻著急上前想要解釋：“陛下不是你想的那樣……”
“阿蠻！”牧敏音出聲製止，自嘲一笑，認命的的點點頭：“好，你想什麽？”
“我為什麽會流落到黎朝，而不是在皇宮內長大呢？”薑書昕紅著眼，盯著她問道。
果然……該來的總會來。
牧敏音抿嘴，沉聲回答道：“昕兒有聽過帝星隕落之說吧，我們兩人，隻能留下一個。
當時我隻有四歲，而你尚在繈褓，就算我們身為王室中人，也隻能任人擺布。”
“好！”薑書昕點點頭，看著她又開口道：“那為什麽留下的人是你不是我？”
“這個.……”牧敏音低下頭：“昕兒知不知道，我們兩人，雙帝星封命數，一個是災星，一個是福星。
災星是我，福星是你，所以當時，司徒黑要送走的人是我。但是無意間被我偷聽到了，所以我就裝傻，讓他以為我好控製，才不會那我送走。”
“所以送走的人就成了我了？”薑書昕的淚珠滾落，失笑搖頭：“所以，其實你本就知道，不是我走就是你走，但你還是選擇裝傻，讓他們把丟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黎朝！”
“不是的！”牧敏音抓住她的手：“你是南閩的福星，當時我以為他們不會將你送走，才想出這個法子，可是我沒有想到他們還是把你送走了。”
“真的是這樣嗎？”薑書昕哂笑，不可置否的盯著她，把自己在禦書房中拿到的聖旨扔到她跟前。
牧敏音呼吸一滯，微微顫抖的將聖旨打開，是雲家出兵討伐造訪百姓的命令！
“你要是真這麽想，為什麽要屠殺那些百姓，因為他們說你是災星？那是活生生的成千上萬條性命啊！你就這麽的把刀劍對準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