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勸說(5000字大章)
陳芙聽到這一句愣了一下，隨後嘴角揚起嘲諷的笑意，冷聲問道：“你來幹什麽？”
“這些天，你去了哪裏，過得好嗎？”薑書昕沒有回答她，而是默了一會，轉而問道。
經曆這麽多事，其實她也不知道跟陳芙該如何麵對。腦海裏浮現的是昔日在寒煙門那個單純明豔的小姑娘。
她喜悅於陳芙沒有死，更悲痛於她為了複仇做了這麽多的錯事，想讓她回頭，好像也無能為力了。
陳芙起身回頭看她，這時她已經恢複了她原來的容貌，依舊熟悉，可卻透出了冷漠無情之感。
冷眼盯著她，臉上的嘲諷之意更加明顯：“害我寒煙門滅門，現在又在這這假惺惺的給誰看？”
薑書昕被她說的愣住，搖搖頭不可思議看她：“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嗬，難道不是嗎，你假扮薑書，夥同典獄司就在我們假成親的那日把我寒煙門上上下下殺了，怎麽，薑大人這會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陳芙嗤笑看著她說道，眼底滿是冷漠嘲諷。
“所以，你就是以為寒煙門被滅門是我們的幹的，才精心策劃了這一場，奪得侯府的兵權好像我們報仇是嗎？”
薑書昕不敢置信的質問，眼睛有些幹澀澀的，事情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陳芙冷笑：“沒錯，但是如果不是金明德有想奪位的那個心思，他又怎麽會答應同我合作。
什麽手足情深，不過是一個泡影罷了，也是，你們官家人都能置親情於不顧了，更別說會對一個江湖門派手下留情！”
薑書昕聽她說完，深深的閉上眼：“我承認我騙了你，也沒指望你能原諒我。
但我們從來沒有想對寒煙門趕盡殺絕，不管你信不信，寒煙門的事不是我們做的。”
“你胡說！那晚我看的一清二楚！你們帶著官兵闖入寒煙門，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陳芙厲聲反駁道。
“事到如今你覺得我還有必要騙你嗎？”薑書昕淡淡開口。
見她停聲，又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這些天去了哪裏，做了什麽，但是當我知道你還活著，我有多開心，現在看你為了報仇犯這麽多的錯，就有多痛心！
我知道你怨我，怨我騙了你，我也討厭騙你的我，就算你殺了我，我也絕無怨言，這是我欠你的。
我要說的就這麽多，改日再過來看你。”薑書昕轉身輕擦自己眼中的淚水，深呼吸一口氣，轉身離開。
大牢門外，司彥之還站在那裏等她，薑書昕就這麽靜靜的瞧著月關之下的那抹偉岸身影，眼框咻的通紅，緩緩走到他的身旁，緩了好一會，才張開幹澀的嘴出聲：“大人。”
“都說完了？”司彥之問。
薑書昕搖頭，紅著眼哭道：“沒有，說實話，我不知道怎麽麵對她，其實我還是對不起她的。
要不是我們當初騙她，又加上寒煙門被滅門，她又怎會變成今天這樣？
完了，我還想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你說我不是三觀不太正了！”薑書昕擦著眼淚，語無倫次的說道。
“薑書昕。”司彥之突然叫住她：“不管怎麽樣，錯了就是錯了，殺人償命，這是沒法改變的。
我知道你之所以會這麽想，是因為心中對她有虧欠，可是，若不是寒煙門官商勾結，販賣私鹽，我們又怎麽會去查？所以，你無需過於自責。
再說，你騙了她，她不也把你丟到南山頭了去喂野獸嗎，如今的陳芙已經不是之前的陳芙了，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
薑書昕訕訕低下頭：“你說的這些我都懂，可是……”
司彥之無奈，這傻丫頭，不禁伸手往她額頭上一敲：“不是跟你說過，辦案就是辦案，不能夾雜太多的私人感情？”
薑書昕正傷感這，憨不啷頭突然這麽被人一敲，忍不住揉揉自己的額頭嗔怪道：“痛啊，大人！”
“痛你才長記性。”司彥之無奈輕笑。
薑書昕微怔，抬頭定定的看著司彥之良久，沒有了往常的冷漠疏離，一定是她的錯覺吧，她怎麽覺得大人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份，大人這麽拎的清，那如果她纖細的身份暴露的話，他會原諒她嗎？
“在想什麽？”司彥之被她盯的有些尷尬，忍不住皺眉問。
好聽的聲音將她拉回思緒，薑書昕搖頭，笑著回答：“沒有，隻是感歎大人能這麽理智，還有.……”
頓了一會，還是把自己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大人，如果我做錯了事，你是不是也會毫不猶豫的把我送進大牢啊？”
緩緩將話語問出，等待答案之時手在衣袖拽的生緊，明知自己心中有底，可還是想聽到不同的答案。
司彥之知道她她這麽問的目的，為了防止她真的會犯錯，點點頭如是道：“也不一定，看你犯的錯是不是真到了坐大牢的地步。”
薑書昕：“.……”
自嘲一笑，她就知道，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期待些什麽？
小聲嘀咕道：“我知道了，就是不管如何，犯錯了就要按律法來唄。”
“所以啊，你不能劍走偏鋒犯了渾，一直像現在這樣就好。”司彥之認真看著她說道，像現在這樣，他才能為她洗刷罪名。
“都已經了。”薑書昕跟焉了的黃花一般，哭著臉小聲的自言自語道。
“你說什麽？”
薑書昕一激靈，她怎麽差點把自己的老底都抖了出來，連忙搖頭
“沒有，大人說的我一定謹遵教誨。天色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出來了一天，奈奈她們也該擔心了。”
“嗯，去吧。”司彥之輕點頭，陳芙的事，他也該去請命了。
……
月亮的另一邊，上官府內。
柳曼晴得知上官婉容已經找到趕回府時，恰好碰見從屋裏出來的裴奇。
“見過晴姨。”裴奇最先開口。
“起來吧，蓉蓉她怎麽樣了？有沒有受傷？”柳曼晴急忙問道。
“她沒事，隻是有些受驚而已。”
柳曼晴點點頭，心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又看了裴奇一眼，心有餘悸的道謝道
“謝謝你救了蓉蓉，我聽小官說她們被丟在荒山野嶺，還遇到了猛獸，若不是你們及時趕到，那後果不堪設想。”
“晴姨言重了，這本來就是我們該做的，還有，其實晴姨要謝的話，還得謝謝薑書昕，是她拚命的護著婉容才沒被黑熊傷到，為我們趕過去拖延了時間。”
裴奇禮貌的回答道，言外之意也是提醒柳曼晴別誤會了薑書昕。
柳曼晴原本從小廝那裏得知上官婉容會在荒山野嶺是他們典獄司在抓的罪犯陳芙所為，這會被裴奇這一提醒，更是覺得無地自容。
不好意思的點點頭道：“我知道了，薑千戶好心相救我還誤會了她實屬不該，改日對她厚禮薄謝。”
裴奇恭敬作揖，他就曉得晴姨一向通情達理：“婉容還在屋裏頭，這天色已晚，我也不好多留，勞煩晴姨多安慰她了。”
“我知道，剩下交給我就行，你們路上小心些。”
柳曼晴急忙走進屋裏，看到趴在床榻上啜泣的人兒，心才是完全放下來，這麽多年，還是頭一回讓她這麽擔心受怕。
輕歎一口氣，默默的走到上官婉容身邊，輕拍她的肩膀無聲安慰，過了好一會才問道：“這哭也哭了，可是舒坦些了？”
“娘，女兒受了這麽大的苦，你都不心疼我安慰我，回來就說這一句！”上官婉容夾雜著哭聲不滿的嘟囔道。
“心疼你了，誰心疼我，小翠說了，是你跟蹤薑書昕才被那陳芙給抓了去，搞成這樣還不是你自己惹的禍？”柳曼晴低聲幽幽道出這事情真相，語氣卻舍不得半點的責備。
上官婉容坐起，委屈巴巴地看著柳曼晴輕喚：“娘！”
柳曼晴紅著眼，再也忍不住的把她抱入懷中：“知不知道，你消失了一天，娘都擔心死了！滿京城地找你，你還要是出事了，娘該怎麽辦？。”
“女兒知道錯了，讓娘擔心了，下次不會了。”上官婉容吸吸鼻子，緊緊的回抱住她。
“你沒事了就好。”柳曼晴那還舍得再說一句重話，手輕拍著她肩膀，默默安撫受驚的她，自家女兒從小到大，那裏受過這樣的苦？
感受到娘親最溫暖安全的懷抱，上官婉容也忍不住的聲淚俱下的哭訴道
“娘，我從小到大就喜歡彥之哥哥，女兒把真心付出了，我以為可以感動到他，可是今天他都沒有來救我，在他的眼裏，我可能還比不上一個案子！”
柳曼晴心疼的輕拍她的後背，頓了頓，緩緩開口道：“蓉蓉，娘跟你說過，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會跟辛苦的，更何況是彥之這樣心懷大義之人？
娘希望你能幸福，不想你每天都這麽累，放棄他吧，好不好？”這是她一直想對她說的，同為女人，她哪裏不知道愛慕的痛苦，身為母親，她更希望上官婉容是被愛著的。
上官婉容搖頭：“可是，我做不到！若是嫁給自己不愛的人，哪裏會幸福？娘也不是說了，你是因為喜歡爹，才嫁給爹的嗎？”
柳曼晴目光變得暗淡，輕歎一口氣，自嘲苦笑道：“蓉蓉，娘雖然是嫁給自己心愛的人，可心中的苦隻有娘自己知道。”
“為何？”上官婉容掛著淚，呆呆的不解瞧她。
柳曼晴沉痛的垂下目光，失神落魄道：“因為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爹是不是真的愛我。”
“可是爹爹跟娘不是很恩愛嗎？”
柳曼晴拿起絲絹輕輕擦拭她眼角留下的淚水，柔聲細語的開口解釋道
“在嫁給你爹爹之前，你爹爹就已經心有所屬了，隻是造化弄人，你爹心愛的那個女子死了。
我雖然如願嫁給了你爹，可我明顯感受到你爹心中根本就沒有我。
但我為了維持跟你爹的這份姻緣，始終都在裝傻充愣，努力的做好一個妻子，真心的待他身邊的每一個人。
世人都看到我跟你爹有多恩愛，都說娘會撒嬌，馭夫有術，可誰能知道，娘每次這麽做不都是小心翼翼的？怕你爹厭煩了我。”
上官婉容不可思議的看她，這些話，她還是頭一回聽到柳曼晴這麽說。
自小到大，她見自己的爹娘，哪次不是恩恩愛愛的一對璧人？爹爹從沒有納過小妾，多少大家閨秀羨慕她有這麽好的爹娘。
誰知道這背後的隱情居然是這樣的，這一切的美好假象，都不過是她娘在苦苦經營而已嗎？！
“所以，蓉蓉，娘這麽說，是不想讓你走娘的老路，因為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太苦了，娘不想讓你受這樣的苦，你明白嗎？
娘希望你能多看看身邊關心你，真正對你好的人，那才是你的良人，比起愛著，娘更希望你能被愛！”柳曼晴流著淚，一字一句真誠的囑咐道。
上官婉容隻是低下頭沉默不語，一時間從柳曼晴嘴裏聽到這些的她有些無所適從，難道真的放棄嗎？若她的良人不是司彥之，那還能是誰？
母女兩人在房間裏沉默的坐了許久，突然聽到外邊的敲門聲，四目雙雙望過去，上官府的當家人上官墨翎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了，這會正杵在屋外。
“爹爹！你怎麽回來了？”上官婉容最先叫出聲。
柳曼晴怔了一下，上官墨翎作為天下兵馬大將軍，一向事務繁多，三過家門而不入的那種，不想今日卻突然回來了。
經過方才跟上官婉容講她所經曆的這些事，這一時間，她有些不知怎麽麵對。
上官墨翎點頭，才抬步走了進來，上上下下看了上官婉容好一會，確認她沒有受傷才放下心。
滿是關懷的柔聲道：“你出了事，爹能不回來嗎？請郎中看過了沒有，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上官婉容不好意思的搖搖頭：“婉容沒事，還讓爹爹趕回來，婉容不孝，讓爹爹擔心了。”
“幸虧薑千戶相救，蓉蓉才沒事，隻是受了些驚嚇而已，翎哥不用擔心。”柳曼晴也接著說道。
上官婉容眼神在他們二人身上來來回回掃視了幾眼，想到方才自家娘親說的話，便不由來的心生一計道
“爹娘，我沒事了，閉門不用這麽守著我，找我找了一天也累了，你們下去休息吧，女兒也想休息了。”
柳曼晴想了想也是，上官婉容奔波於一天，肯定是累壞了，點點頭，朝著上官墨翎道
“蓉蓉說的是，她這一天也嚇壞了，我讓小翠去端了安神湯，讓她喝了好休息，我們就不打擾她了。”
上官墨翎點頭，夫妻二人又看了好幾眼，確定她真的沒事之後才吩咐小翠照顧好上官婉容，二人才起身出去。
屋門外，上官夫妻二人默默無言的走了一段上官墨翎才開口打破這個略微尷尬的局麵
“你找了蓉兒一天，幸苦了。”
柳曼晴臉上雖然滿是疲憊之意，還是善解人意輕搖頭：“沒什麽，蓉蓉沒事就好，倒是翎哥你，京城外麵事務繁忙還趕著回來，我應該早點跟你報個平安的。”
上官墨翎突然拉住她的手輕笑道：“蓉兒是我們的女兒，準許你擔心她，就不準許我擔心她了？”
柳曼晴僵住，夫妻多年，他還是鮮少有這麽主動過，老臉突然不爭氣的紅了起來，連忙解釋道
“自然不是，隻是你統領黎朝兵馬，不得有稍許的差池。”
柳曼晴說完，有些小心翼翼的看著他，方才她說的那些話，他沒聽到吧。
上官墨翎這會認真聽她話中語氣，心中自嘲，自己這麽多年怎麽就沒聽出來她待自己時的小心翼翼？
輕歎一口氣，站住腳步低頭認真看她，有些話的確應該同她認真說清楚。
“怎麽了？”柳曼晴見他突然站住，不解地看著他，下一秒自己就被抱入一個寬大溫暖的懷抱，渾厚的聲音傳來
“行了，國事是事，家事也是事，而且，其實蓉兒牽扯到陳芙這一事，也不算是我們上官府的事情了，陳芙後麵牽扯著寒煙門還有巫蠱一族，這事非同小可。
你上回在信中說的蓉兒帶回了一個長工，今夜裴大人秘密傳書，這人的確不簡單，而且他到我們上官府來也是受陳芙的指使，就是想控製我上官府的兵馬，好在你一早瞧破這人，他的行動受了限製，我們上官府的兵權才幸免於難。”
柳曼晴聽他說完，驚訝的看著他好半天都說不出話，沒想到這背後竟還會是這樣的。
深吸一口，感慨道：“還好現在陳芙被抓到，一切也算是結束了，蓉蓉也沒事，真是承蒙上天保佑。”
“還有一事。”上官墨翎輕輕一笑，柔聲說道。
“還有什麽事？”柳曼晴不解抬頭。
“我今天若不趕回來，哪裏知道你會給蓉兒傳授這樣一番見解？”上官墨翎低頭好笑看她。
柳曼晴臉紅，還真一字不差被他給聽了去，這活了大半輩子都沒這麽丟人過，手撐開他，試圖針紮逃掉，不想被他抱的更緊。
“今晚我在門外有幸也聽了，你所說的都不錯，不過有一事麽，我覺得還是有些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