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0章,柔柔,我真的好想你
眼前的人兒,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兒。
只是她長高了,長開了,長得比從前更美了。
暮寒一身軍裝僵硬地坐在床邊,看見她,他眼淚刷刷地掉下來,站起身衝上去就拽住了百里梔柔的手臂,將她狠狠往懷中一摁。
季修璟:「……」
他想攔著,可想著,他們兄妹久別重逢,好像抱一抱也無傷大雅。
在孩子們的世界里,這應該是很單純的。
暮寒恍惚地問:「柔柔,柔柔,我好想你,我真的、我真的看見你了,不是賣火柴的小女孩在絕望中的幻覺吧?」
百里梔柔輕輕推開他,望著他:「暮寒哥哥,你東西呢?快給我,我帶回去給大哥!」
暮寒望著她,心裡想的要命,捨不得她走。
可現在不是重聚的時候。
能在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眼前人是心上人,還能把東西平安帶回去,暮寒已經非常幸運了。
他立即轉過身,從床板下取出一截木板,然後找出一塊用防偵測面料包裹起來的U盤,遞給她:「在這裡!」
百里梔柔:「你跟糯糯不愧是龍鳳胎啊,都用U盤裝資料。」
季修璟聽見有腳步聲過來了。
他迅速道:「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暮寒的雙眼死死盯著百里梔柔,他想儘可能地多看她一眼,哪怕只有一眼。
百里梔柔沖他揮揮手,微笑著:「暮寒哥哥,你快把木板放回去,加油哦!」
季修璟取出符咒,下一刻,一團光圈騰起,他帶著百里梔柔跳入其中,就這樣如夢似幻地消失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
暮寒趕緊把木板放回去。
等他重新坐在床邊的時候,心情已經完全不同了。
那種豁然開朗、守得月明的愉悅與驚喜,一點點爬上心頭。
季修璟帶著百里梔柔,馬不停蹄地去了基地,從糯糯那裡取走了U盤。
師徒倆在較為安全的旅店休息。
季修璟給暮川打電話彙報情況,暮川也告訴了他:「暮寒危機解除了,他那裡沒有搜查出任何證據,軍區的搜查還在繼續。」
季修璟鬆了口氣:「那就好。」
暮川又問;「修璟兄,那個凶卦,是不是就此解除了?」
季修璟不確定,他斟酌片刻,又道:「我與柔柔休息一晚,明日直接回去。其實我酸楚這卦象的時候也很吃驚,因為皇室成員的八字我全都有,沒有早夭的。」
暮川微微一笑:「那你們好好休息,行程中務必注意安全,明天見!」
通話結束后,暮川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南英當晚,李萌琦忽然接到了盛綉打過來的求救電話:「陳夫人,嗚嗚~求求你快過來,快過來救救小子孺吧,小子孺要被阿哲打死了,嗚嗚~小子孺要被阿哲打死了!」
李萌琦嚇了一跳。
盛綉這麼淡定精明的人,在電話里都能泣不成聲,說不清楚,這說明事情已經很嚴重了。
而李萌琦接電話的時候,剛好筠禮筠炎在邊上。
兩個孩子聽見,趕緊催促:「快去!我們快去!」
陳堅開車載著他們,還叫上了幾個衛兵,一起去了驍王府。
驍王府里下人們全都跪了一院子。
陳堅夫婦不喜歡這種階級卑微的禮儀,但他們顯然是跪屋子裡的人的。
筠禮一下車,就大喊出聲:「我是皇長孫倪筠禮!誰敢攔我!把世子李子孺給我交出來!」
筠炎跟在他後頭跑。
下人們紛紛低下頭:「恭迎兩位小殿下!」
陳堅夫婦想叫住筠禮,怕裡面有什麼暴力事件,誤傷了兩個孩子。
而衛兵們動作比他們更迅速,衝上前不顧一切給兩位小殿下開路。
筠禮他們衝到了大廳,就聽見哭喊聲、吵罵聲來自於二樓,筠禮趕緊往樓上跑:「把世子李子孺給本殿交出來!快點把他交出來!」
盛綉摟著渾身是傷,一抽一抽的小子孺,哭的昏天暗地。
巴干達護在妻子跟外孫面前,怒視李昊哲:「你再敢動他一根頭髮試試!」
「小子孺!」
筠禮看見手上的小子孺,衝上前,卻不敢碰,不敢認!
他猛地回頭,憤怒地望著李昊哲:「是誰打的!」
李昊哲也沒想到,筠禮筠炎會跑來。
再回頭,就見陳堅夫婦都來了。
李萌琦衝上前,瞧著小子孺的情況,眼淚頓時掉下來:「趕緊送醫院啊!」「府醫在裡頭給巴真瞧著,」盛綉哽咽起來:「剛剛巴真從樓梯上摔倒了,女傭說是看見了小子孺推的,嗚嗚……巴真現在懷了身子了,地上剛才都是血,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阿哲發了瘋一樣打小子孺,嗚嗚……」
「小小年紀蛇蠍心腸!」李昊哲指著小子孺,眼中滿是失望與憤怒:「那是你的親生母親跟親生弟弟!你怎麼下得去手!你連親生母親都敢殺,還有什麼不敢的!我不狠狠打他一頓讓他長長記性,
難道要縱容這種惡毒的心思繼續蔓延下去?姑姑,我要真是不管,他就是下一個恩恩!」
筠禮不敢置信:「不可能!小子孺不可能!」
筠炎也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哪個女傭說的?人呢?」
小子孺的眼神越來越渙散。
看樣子,快不行了。
陳堅衝上前一把抱住孩子,李萌琦上前配合攔住李昊哲,巴干達跟盛綉瞄準時機也衝上去攔住李昊哲!
陳堅拔腿就跑:「筠禮筠炎跟上!」
親衛們也衝上前護著他們。
他們就這樣風塵僕僕地來了,又風風火火地走了。
小子孺剛進車,就吐了一口血。
李萌琦哭的厲害:「你個傻孩子,你到底有沒有推你媽媽,為什麼啊,你為什麼啊,那是你媽媽啊。」
小子孺身體越抖越厲害,漸漸閉上了眼睛。
筠禮筠炎嚇壞了,不停地喊著他的名字,不停拍打他的臉頰。
小子孺送到醫院直接被搶救。
好在沒有顱內出血、臟器管出血,李昊哲下了狠手,卻還是避開了孩子的內臟跟頭顱,可是皮外傷還是傷的很嚴重,孩子的心靈肯定也受傷嚴重。
筠禮筠炎不肯走,非要在醫院陪著。盛綉打來電話,哭著說:「府醫說了,巴真的孩子沒了,嗚嗚~已經確定沒了,只能養好了身子,後面再要了。巴真現在昏睡著,瞧著也是可憐死了。阿哲氣沒消,小子孺
拜託你們照顧幾天。」李萌琦心疼壞了:「好,我們準備接他進宮了,醫生剛剛給他檢查過,都是皮肉傷,疼得要命,卻又要不了命。他年紀小,能用的止疼葯非常有限,現在有些發燒了。我帶
回宮裡去,好好給他治。」
他們回宮的時候,陳綰綰已經把宮醫院的兒科專家全都請過來了。
當時事情緊急,陳堅夫婦怕送回宮來不及,才送最近的醫院的。
現在醫院說沒有大礙,他們就把孩子帶回來了。
大家圍上去的時候,瞧著孩子鼻青臉腫的樣子,都覺得於心不忍。
這孩子在宮裡住了好些天,跟他們一起過新年,有禮貌、溫柔、懂事、樂觀、善良,怎麼會對自己的母親跟未出生的弟弟下如此毒手呢?
大家都覺得很心痛,也覺得事情肯定沒這麼簡單。
宮醫們仔細給小子孺重新整治,看了他的驗傷報告,確定了他小手臂骨折、身上多處淤青、挨了巴掌破皮什麼的,留了葯,也給打了止疼針。
小子孺低燒,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他睜不開眼,一邊哭一邊喊疼。
大家瞧著,心裡都不是滋味。
筠禮抬頭望著暮川:「爹地,可以斬了李昊哲嗎?」
暮川:「你不要胡說八道!」李萌琦也嚇了一跳,溫聲解釋:「孩子犯了錯,做父母的有教育的責任。況且這次小子孺犯得是大錯,不論怎麼樣,他都不能推自己的媽媽下樓梯,這是要出人命的。小子
孺的爸爸也是生氣,也是想要給他一個教訓,才會打他。但是,也避開了要害打的。」
「你們大人說的那些我聽不懂!」筠禮握著小拳頭,憤憤不平道:「李昊哲別栽在我手裡!」
暮川凝眉:「小小年紀,跟誰學的,說話這麼硬邦邦的?」
筠禮:「哼!」
筠炎:「他們總說小子孺要殺自己的媽媽跟弟弟,可是有證據嗎?如果沒有充足的證據,就這樣暴力對待自己的孩子,還是這麼小的孩子,那就是他衝動且愚蠢!」
薑絲妤瞧著也覺得孩子可憐,看向他們:「都別吵了,讓小子孺好好休息。」
李萌琦:「我留下照顧吧。」
陳綰綰;「媽媽,我今晚陪著他,你明天白天陪他吧,我們這樣換班。」
陳堅:「我可以陪……」
陳綰綰:「女性溫柔些,你還是睡會兒吧。」
最後,還是陳綰綰留下陪第一晚了。
暮川帶著筠禮筠炎睡了一晚,但是,暮川一直沒睡著。
季修璟算出皇室成員有人要殞命,李昊哲是親王殿下,自然算是皇室成員的,只是當時大家沒往他身上想,他家裡什麼事情都是順順利利的現在,怎麼會出事呢?
沒曾想,命里有時終須有。
原來是親王即將出生的孩子,沒有了。
翌日。
季修璟跟百里梔柔回來了。
暮川拿到了兩個U盤,激動的心情無以言表。
他對季修璟深深鞠了一躬:「修璟兄再一次解了我燃眉之急,受我一拜!」
季修璟忙扶起暮川:「不敢當,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這是我的本分而已。」
他們跟暮川講了一下這趟行程的大致過程。
講完后,百里梔柔聽說小子孺的事情,趕緊上樓去看望。
畢竟她跟這孩子挺有緣,之前他發燒,也是她看的病,還瞧出來他精神方面有問題。
而暮川也把驍王妃流產的事情告訴了季修璟。季修璟也是一愣,繼而恍然大悟:「難怪,那孩子的八字我沒有,也沒有出生,所以沒能算出來。唉,我要是能早一步算出來,告知驍王妃卧床一日,或許還能躲過這一劫
。」
「修璟兄,這不是你的錯。」
暮川跟他聊了好一會兒,讓小棟開車送他回去休息了。
而暮川自己在書房裡,把U盤插在安全設備上,讀取內部文件,很快就把所有的資料全都列印了出來。
而就在這時,冠九秧忽然來了儲妤宮,請求將暮川。
暮川趕緊讓她過來。
卻聽她道:「殿下,那個眼線,我找到了。」
樓上。
小子孺已經退燒了。
他身上還是很疼,但是他一聲不吭。
筠禮筠炎陪在他身邊,給他講故事,把自己的小玩具拿過來,丟在床上給他玩。
可是小子孺再不像從前那樣愛笑了。
李萌琦問過他一回,問他有沒有把媽媽推下樓。
小子孺不說話。
筠禮拉著他的手,一臉認真:「小子孺,我相信你!你不是那樣的人,我相信你一定不會傷害自己的媽媽!」
筠炎也道:「我也相信你!」
就在這一刻,綳了一整個上午的情緒的小子孺,忽然破防了。
他哇哇大哭起來。
筠禮給他擦眼淚,筠炎拍著他的背。
李萌琦心疼壞了:「不哭不哭了,嗓子一會兒該啞了。過幾天爸爸消了氣,你就能回家了,你放心,姑奶奶會跟你爸爸談一談,讓他以後不許打你!」
「我恨他!」小子孺哽咽道:「嗚嗚~嗚嗚嗚~我恨他!我不要回去!我恨他!我再也不想看見他!我不要看見他!」
李萌琦怕影響他養傷的情緒,趕緊哄:「好好好,不回去,不回去,不見他,不見他,你先好好養傷,把身體養好,知道嗎?」
小子孺點點頭,淚珠兒一串串地落下來。
百里梔柔回來,鑽進了房間。
筠禮筠炎齊聲喊著:「小姑姑!」
百里梔柔:「乖。綰綰阿姨!大嫂!小子孺,你怎麼哭的這麼傷心呀?」
筠禮笑著望著小子孺:「小子孺,我小姑姑是神醫,你要不要讓她給你看看?」
小子孺閉著眼睛,不說話。
百里梔柔笑著坐過去,輕輕拉過孩子的手,扣在脈搏上。
不一會兒,百里梔柔的臉色就變了。
李萌琦緊張地問:「怎麼了?」
百里梔柔沉默了一會兒,道:「他鬱結在心,精神創傷、心靈上的創傷都挺嚴重的。」
百里梔柔開始懷疑小子孺推巴真下樓的真實性了。
如果真是他做的,他應該害怕、膽怯、慌張。
但是他卻是憤怒、失望、傷心,甚至是……絕望。
百里梔柔鬆開手,看著小子孺:「小子孺,大家冤枉你了,其實你沒有推你媽媽,對不對?」
小子孺緊閉的眼睛沒有睜開。但是兩行清澈的淚珠滾落,他哽咽道:「不要問我!我說什麼都沒人信!外人說是我推的,他就信!嗚嗚~嗚嗚~他為了沒了的小弟弟那樣打我,他想打死我,他為了小弟
弟把我送走,為了小弟弟不讓我跟媽媽睡覺,為了小弟弟不讓媽媽抱我,為了小弟弟要打死我,嗚嗚~我恨死他了,我恨死他了,我恨死他了!」
小子孺邊說邊哭,忽然咳起來,咳得厲害了,還吐了。
可憐的小模樣讓李萌琦憤怒不已。
李萌琦也開始懷疑小子孺不是李昊哲說的那樣。她打電話給李昊哲:「你到底有沒有查清楚,到底是不是小子孺推的巴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