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柳雨感謝客棧老板的好意,但對於現在去看病毫無想法。
她知道自己大概是腦子出問題了,但看診便宜,不代表治病便宜。醫院看病,幾塊錢掛個號,醫生就給看了,但治起來,各種檢查費用、醫藥費用、手術費用一大堆。要是有點大病,多少人家一病返赤貧。
她現在窮到估計隻出得起個掛號費,看了,治不起,沒用。
柳雨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有窮到看不起病的一天,心情百味陳雜。
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先把環境摸熟,之後才能根據現實情況考慮怎麽做。
至於外門弟子的月考、季考,再說吧。首先得熟悉業務,才能做好業務,瞎撲騰,那得賠到底褲都沒有。
要了解一個新地方,最好找個當地人當向導、打聽。
柳雨最先想到的就是借給她傘的那人,畢竟打過交道嘛,還借過錢給她,並且那是個處於隻比雜役好點的底層,跟她一樣是個外門弟子。這人姓羅,叫羅蘊,是個外鄉人,進入蠱道宗修行,跟本地土著比起來也是有點慘的,沒親沒友,連房子都是租的,今天早上才交了房租。
柳雨到羅蘊家門口時,房門關著的。
這個村子的房屋建材大概加了防蟲防鬼類的東西,牆壁的隔音、防窺視效果特別好。門窗是普通的木頭門,但在門上貼符也能達到同樣效果。柳雨猜測,門窗需要用符才能起隔絕作用,很可能蠱道宗為了創收。
柳雨敲響門,很快,有一道視線從門縫裏看出來。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陰氣重、有劇毒,家家戶戶都不歡迎她進屋。她說道:“有事找你談,借一步說話。”
過了幾秒鍾時間,門開了,一個三十多歲模樣的中年漢子出來。那長相挺不符合柳雨的審美,長得又粗又糙,乍然看起來就像個苦力,穿上外門弟子道袍都像個雜役。不過,很多外門弟子都是從外門雜役熬出來的。
羅蘊抱拳,客氣地問道:“請問找我有什麽事?”
周圍的街坊鄰居都朝他倆看過來,這顯然不是個說法的地方。柳雨說,“找個人少點的地方說話。”
這是隻蠱妖,誰知道她會不會害人、有沒有別的心思。羅蘊賠著笑臉,說:“有什麽事在這裏說就成。”
柳雨說:“我需要一個向導。”
羅蘊說:“請向導要花錢。”
嫌她沒錢。柳雨說:“我賣血,成吧?”賣血賣腎都少不了你這點向導費。
羅蘊“啊?”了聲,莫名其妙地問:“您是要找向導還是要賣血?”
這可真是風俗習慣不懂,同樣的話說出來,理解的意思都不一樣。柳雨有求於人,不好直接開懟,於是微笑臉,說:“我用賣血的錢請向導,你看能請來嗎?”
羅蘊說:“錢夠就行。”
柳雨說:“那麻煩你領個路。”
羅蘊一聽,竟然有錢請向導,那肯定能還錢。他熱情幾分,說:“兩步路的事,不用付我向導錢,你把欠我的錢還了就成。”說完,招呼柳雨跟上,“來,走這邊。”又把柳雨領到了外門雜役房大院,找到了柳樹。
他告訴柳樹,“柳大掌房,這蠱……這位剛入門的師妹想賣血還債。”
柳雨微笑臉,心說:“我什麽時候說要賣血還債了?”果然,債是不好欠的。
柳樹還在練習控火,聽到羅蘊的話嚇得火球差點燒到自己的眉毛。他難以置信地看向柳雨,問:“賣血?”
柳雨微笑臉,點頭,“對呀。”
她不想說髒話,才怪。賣血、賣腎,那是引申意思,現在變成了字麵意思。可細細一想,卻是解決她目前窘境最快的方式,總好過去當雜役端茶送水。她去端茶送水人家都不會要,嫌陰氣重有毒。她爹媽要是知道她有天能窮到賣血,不知道會不會哭暈在廁所。又或許知道她出事後,已經哭暈在廁所。她想到父母,又有點紮心。
柳樹一言難盡地看著她。
這種大妖的血,可值錢了,如果是凝煉出來的精血就更不得了。可是這隻蠱妖很可能有重傷在身,賣血會加重她的傷勢,而且,一旦賣血,藥房的人沾到甜頭,怕是要打上她的主意。不過她現在已經是外門弟子,受宗門規矩保護,藥房的人想取她的血,隻會煩人了點,天天拿著各種東西磨她交換,不敢強行取血。畢竟殘害同門是重罪,一旦犯了,前途完了不說,甚至可能性命難保。藥房那些人對蠱類極其熟悉,還能順便讓他們替她瞧瞧病。
柳樹思量過後,對柳雨說:“你跟我來。”他整理了下衣冠,掛好自己的外門雜役掌房的牌子,領著柳雨出門,往山上去。
柳雨很好奇,對柳樹說:“外門雜役房同時管著外門雜役弟子和外門弟子,為什麽不叫外門房?”
柳樹說:“我們就是屬於外門房,由外門長老管。”
柳雨秒懂。這是外門房下麵的一個小部門呀,甚至可能隻是一個小組,畢竟還有別的村。她問道:“那外門有多少個房?”
柳樹說:“那就多了,每個村都有一個外門雜役房,在山上還有外門藥房、外門食房、外門器房、外門丹房、外門書閣等等。你現在屬於剛入門的低階外門弟子,等升到中階,就能離開村子到山上的外門。”
“外門是中階外門弟子和高階外門弟子修煉的地方,有提供給練功典籍,還會有內門弟子輪流過來授課。書閣第一層的典籍都是免費的,憑身份腰牌進去,隨便看。”他看了眼柳雨,說:“你這麽高深的修為,早就有自己的修煉路數,應該是用不著外門的功法典籍。”
柳雨說:“去看看也好。”多踩踩地皮,爭取早點熟悉環境,反正她要去賣血,順路嘛。
柳樹說:“改天領你去。”
改天?柳雨不懂就問:“那我們現在去哪?”
柳樹說:“內門藥房。”他看柳雨傻傻的什麽都不懂,又解釋句,“您這麽高深的道行,外門藥房吃不下您賣的血。您把血賣給外門藥房,最終還是被他們送到內門藥房,您還得被他們……咳……”狠狠地刮層油水。
柳雨不用想都能猜到柳樹咽回去的是什麽。柳樹這是給她省掉中間商賺差價。他歸外門管,繞過頂頭上司,直接領她到內門,容易得罪人。他敢或者是能這麽做,說明背後有靠山,在內門藥房有關係。
不過,人家有關係是人家的本事,怎麽也算是幫了她的忙,柳雨還是誠心誠意地道了個謝。
柳樹說:“不客氣。”領著柳雨蹭蹭蹭地往山上去。
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了,也沒有路燈,路旁還有樹把月光都擋住了,黑漆漆的一片。
柳雨早就適應了黑暗環境,她對柳樹夜能視物倒是有點刮目相看。
他倆的腳程快,沒多久就又跑到半山腰,回到那個有很多蠱人的山洞。她滿臉不可思議地問柳樹,“這是內門藥房?”
柳樹說:“對呀,內門藥房,你就是從這裏出來的呀。”
柳雨暗自嗬嗬一聲,很想問,你們蠱道宗是不是隻有巴掌點大。
她的微笑臉都快繃不住了,就怕自己跑去賣血,變成賣血還那五株千年穿心蓮的債。她想扭頭就走,但柳樹已經上前跟看門的蠱人交涉。
那蠱人看她兩眼,說:“進來吧。”領她倆進去。
柳雨對於柳樹見到這些蠱人就喊祖宗也是無力吐槽,默默地跟在他和蠱人身後進去。
沿途,各種香味往鼻子裏鑽,饞得她的口水都出來了。這地方的藥材多,特別多那種聞起來就很香,吃起來肯定更香的好藥材。
他們穿過最靠外的像是成品打包車間的山洞,沿著通道往裏去。這通道四通八達,每個岔路口都有蠱人站崗。這些蠱人有些筆直地貼著崖壁站著,有些在崖壁上挖個僅夠一個人容身的山洞坐在裏麵盤膝打坐,偏他們模樣還醜,特別像古墓裏會詐屍的粽子。
柳雨盡量走路中間避開他們。
沒多久,柳樹領她到一個山洞前。
柳雨一眼認出,這個就是那菜地喪屍老道……澤林老祖宗的山洞。她就是從這個山洞跟著柳樹兄妹下山的。
柳樹走到門口,見到屋裏的人先是愣了下,隨即恭敬地行禮,還有點難掩激動,“柳樹見過老祖,見過澤林老祖宗。”
直接稱呼老祖?莫非是柳樹家的直係祖宗?柳雨隔著洞壁,感覺到裏麵隻有一個澤林老祖宗,嗅到的也隻有他的味道,沒其他人。她好奇地湊過去,往裏一看,張大佬正坐在裏麵喝茶。
她看過去時,正好對上張大佬掃過來的視線,冷幽幽的相當瘮人。
柳雨頓時內心有一萬隻羊駝咆哮而過。她剛罵了張大佬,一回頭又撞見了。她硬著頭皮,學著柳樹的樣子,行禮,“見過汐顏老祖,見過澤林老祖。”
張汐顏深深地看了眼柳雨,低頭喝茶。
柳雨心說,完了,被大佬記恨上了,回頭八成要被穿小鞋收拾。
柳澤林問:“有事嗎?”
柳樹說:“回澤林老祖宗,柳雨想要賣血還債。”
張汐顏聞言,又深深地打量幾眼柳雨。
柳樹眼尖,見到後趕緊給柳雨說好話,“柳雨身無分文落流街頭,羅蘊借了點錢給她,想是她過意不去,不願欠人,故想賣血還債。她剛到柳家村,過得極是不易,又有重傷在身,還請澤林老祖宗看看……”他說完,陪了個笑臉,指向柳雨。
柳澤林那雙瞳孔擴散的眼睛掃了眼柳樹,又偷瞄眼張汐顏,再看向柳雨,說:“你偷吃五株千年穿心蓮和靈蠱,一睡三十年。這次賣血,你想再睡多少年?”
柳雨傻了,隻覺大腦這回是真的當機無法思考了。她睡了三十年?她就暈了一小會兒,怎麽就睡了三十年。
她好一會兒過後,回過神來,說:“我想賣血找個醫生……大夫治病……”她指指頭部,說:“好像,我有點失憶,加點喜歡發呆,想賣血治一治,不知道需要賣睡多少年的血才夠?”
張汐顏冷冷地掃了眼柳雨,悄悄傳話給柳澤林。
柳澤林不動聲色地對柳雨轉述:“你的魂力很弱,操控子蠱用的是最危險的元神融入法,就是把你的元神分散依附在子蠱上操控它們。你放出去的子蠱一旦無法收回,必使神魂受損,即使通過沉眠修複元神和傷體,隨著失去的那部分神魂而失去的記憶也永遠找不回來了。喜歡發呆,則是因為你的三魂七魄都已經很弱,當你做耗費心神的事情時,容易出現透支導致發呆。”他頓了下,又補充句,“你若是賣血,怕是會變成癡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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