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流行黑鍋

  其他人也沒有意見，一齊向著鋪街走過去，見其間都是架子支起來的臨時鋪麵，衣物、書畫、珍玩、犀玉乃至花果飲食所在多有。潘金蓮是這幾個人中有見識的，也不能盡識。


  走到一處筆鋪，五彩斑斕，夭俠以為自己見識過九大文筆，就是很了不起了，豈料想人家還有什麽淩雲筆、臨川筆、董狐筆、畫日筆、潮陽筆、千軍筆——名目繁多，數也數不過來。


  而且人家還有春秋鐵筆，大春秋、小春秋、長春秋、短春秋、老春秋、新春秋、仿春秋、真春秋、真仿春秋、真正春秋——


  夭俠就傻了！

  賣筆的多，買筆的更多，大多麵白無須，好像是太監！

  夭俠土包子就打聽：“這怎麽都是太監買筆？”


  人家說了：“啥太監，這些都是寫書的，寫的勞心費神，把毛都扒光了，看著是太監，其時不是太監，真太監都是切了的！”


  幸好大家都不是耍筆杆子的，不用拔毛變太監，也就是看看，讚歎而去。


  潘小花忽然又大呼小叫，卻原來發現一家店鋪：琅嬛洞天——古今武學全書。


  眾人看時，藍色封皮的小冊子，擺滿書架，少林七十二絕技，武當三十六功，應有盡有。夭俠一眼看見了甩鍋術，拿起來一看，鋪街貓著，鋪街貓是誰？


  夭俠翻看目錄：


  一、甩鍋術的概念


  二、甩鍋術的體係


  三、甩鍋術的起源


  四、甩鍋術的發展


  五、甩鍋術的作用


  六、甩鍋術的意義


  ——


  翻到甩鍋術的練習，已經半本書過去了，簡單幾張圖，前言不搭後語，根本無法練習。


  潘小花問翹著小胡子的老板道：“有沒有插圖本的金絲劍，這都是文字版的。”


  老板道：“文字的便宜，五文錢一本，隨便看，插圖版的貴，五十文一本，還不許看，你買嘛？”


  潘小花也是窮光蛋，就看夭俠道：“夭大哥——”


  夭俠就向老板道：“你這插圖版的作者是誰？”


  老板眨巴眨巴眼睛道：“不是鋪街貓，就是鋪街狗。”


  夭俠就道：“算了吧。”


  潘小花不死心，又轉頭向潘金蓮道：“姐姐——”


  潘金蓮道：“老板，你可有王小石注釋版的？”


  墨明明插話了：“王小石是拗劍，不是金絲劍！”


  老板道：“王小石版的又貴又不好賣，當年攤派下來，積壓在手裏，你要是要，我這裏倒是還有幾本，一兩銀子一本，不能再少了。”


  潘金蓮道：“你還有多少？”


  老板道：“十本八本吧？”


  潘金蓮道：“都拿出來我看！”


  老板就把屁股底下的小箱子拽出來打開，裏麵一些舊書，翻了一下，抽出來一打：王小石注釋長拳，王小石注釋八卦掌之類，其中果然有王小石注釋金絲劍。雜七雜八，一共十二本。


  潘金蓮當真不講價，全部買進，抽出王小石注釋金絲劍就給了潘小花，潘小花登時眉飛色舞，姐啊姐的叫著。


  剩下的就交給墨明明捧著。


  幾個人就要走。


  老板抖落了存貨，心中高興，忍不住問道：“你們買那麽多幹什麽呀？”


  潘金蓮回身道：“王小石已去！”


  老板眨巴眨巴眼驚道：“絕版啦——”


  潘金蓮道：“不，王小石是我恩人。”


  老板卻是聽不見了，揪著自己的小胡子痛哭起來。


  繼續前行，墨明明道：“這世界上難道有賣黑鍋的嗎？”


  夭俠道：“怎麽可能！”


  墨明明道：“但是我看了好幾個人，腰上掛的不是黑鍋嗎？”


  夭俠仔細看，果然發現人流中有些人腰間有紅絲線係著的小小黑鍋，也就是茶杯大小，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夭俠喃喃自語道：“不可能吧？自己給自己佩黑鍋。”


  潘金蓮道：“這可是鋪街，沒有什麽不可能的！”


  當真是有鍋鋪的，不是蒸鍋，也不是炒菜鍋，就是純粹的裝飾黑鍋，顏色就有赤橙黃綠青藍紫，材質就有金銀銅鐵錫玉石翡翠瑪瑙，大小就有三尺三到一分三的。


  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少，年輕人居多，嘻嘻哈哈的。


  夭俠看那老板慈眉善目的，就問道：“老板，這些人買黑鍋幹什麽？”


  老板眯縫者眼睛道：“外地來的吧，你這頭上的是什麽？”


  夭俠道：“我這不是黑鍋，是鬥笠。”


  老板道：“我還以為是新品上市了呢！這是潮流，年輕人不戴上個黑鍋不好意思出門，這個叫個性，潮流，時尚！如今東京城，誰要是不佩戴個黑鍋，那就算是白活。”


  夭俠道：“怎麽講？”


  老板道：“生不願披黃金甲，唯願一識背鍋俠！沒聽說過吧！”


  夭俠道：“曾大先生說的？”


  老板點點頭：“李二先生也說了，不學背鍋俠，身死無人知！”


  夭俠道：“那現在是背鍋俠流行了？”


  老板道：“***！你看看我這裏這麽多人就知道了，我這裏正好有絕版的水晶鍋，你們要不要，便宜你們，一兩一個！”


  墨明明道：“你這也太坑人了吧，一個玻璃鍋就要一兩銀子，”


  老板就不樂意了道：“你們買不買，不買一邊去，不要耽擱我做生意！”


  墨明明就一瞪眼。


  老板一晃頭道：“你打我呀，這可是東京城！”


  “別賣了，別賣了！”正說著闖進幾個差役，驅趕眾人，“出去，出去！”


  客人也不滿意啊：“幹什麽？幹什麽？”


  “出去，出去！”差役推搡客人。


  老板本來坐著，趕緊起來了，上前道：“幾位差爺怎麽啦？我這裏小本生意，正經人！”


  差役就道：“淮姥爺，現在不是你在牡丹棚當司儀的時候，想調侃誰就調侃誰。膽子不小，賣起黑鍋來了，心懷怨望，對趙家不滿是不是？”


  被稱作淮姥爺的老板道：“哪裏，哪裏！就是混碗飯吃，黑鍋不是時下流行嘛！佩在身上當裝飾，拿下來煮飯吃，一舉兩得！”


  差役道：“你不就是認為自己背黑鍋嘛？賣黑鍋，嘲諷趙家！就你也配當背鍋俠？”


  淮姥爺陪著笑臉道：“我不配，我哪裏有資格！”


  差役道：“少廢話，都給我收拾起來！”


  淮姥爺無奈開始收拾他那些大大小小的黑鍋，動作稍微慢點兒，有個差役上來就是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