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有錢不賺非君子

  夭俠道：“他一個月都沒地方住，咱們還進城嗎？”


  靈雨道：“不進了，進去也沒有地方，一群耍筆杆子的都能睡荒郊野地，我們有什麽不能的。今天是九月六了，忍忍就到了。”


  潘小花道：“不用忍，初試早就開始了，已經半個月了，天天有人進城去考。”


  夭俠道：“那這些人是考完了，還是沒去考的？”


  潘小花道：“他們沒有文膽帖，考不了。”


  夭俠道：“那他們來幹什麽？”


  “那誰知道啊！”潘小花熱切的看著靈雨，“聶姑娘，咱們是不是還有不少文膽帖啊？”


  靈雨道：“是還有一些，我差點扔了，不過你可是不要想著去考了，你的水平是真不夠！”


  潘小花樂開了花道：“狗娘養才去考呢！聶姑娘，咱們把那些帖子賣了吧？”


  尚武道：“不能賣，天下文膽會怎麽能夠沾染銅臭氣。”


  潘小花道：“銅臭？我怎麽聞著香呢？這一路上哪一文錢是你掙的，你還不是吃的挺香！”


  尚武道：“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


  潘小花道：“你說誰？”


  “不要吵了！”靈雨道，“這帖子不能賣！”


  尚武聞言欣喜道：“聶姑娘深明大義，巾幗不讓須眉。”


  潘小花歎道：“留著也是廢紙！”


  靈雨道：“咱們拍賣，價高者得！”


  尚武驚道：“聶姑娘——”


  潘小花道：“我的祖奶奶——”


  靈雨就取出一疊文膽帖遞給潘小花，末了又抽出一張，遞給尚武道：“你的讓葉二給燒了，這個是祖奶奶搶來的，你要不要？”


  尚武歎息長揖接過文膽帖道：“謝祖奶奶！”


  靈雨又向夭俠道：“你跟著去。”


  夭俠道：“我去幹什麽？”


  靈雨道：“我怕他拍的出去，拿不回錢來。”


  潘小花一翹大指道：“祖奶奶，高，就是高！”


  潘小花拿著帖子要走，靈雨道：“你問沒問初試考什麽？”


  尚武道：“考題每次不同，問也沒有用。”


  靈雨道：“知道個範圍也是好的。”


  潘小花道：“問了，考什麽龍骨文。別的就別問我了，我什麽也不知道。”


  潘小花跟夭俠走了，靈雨問尚武：“你可知道什麽是龍骨文？”


  尚武淡淡一笑道：“我知道，這世上沒有幾個比我知道的更多，唐大山長收藏的龍骨文都是我為他整理的。”


  靈雨道：“那就好，練你的狀元筆去。”


  尚武道：“是。”


  是夜潘小花小試鋒芒，拍賣了兩張帖子，得銀子一百多兩，信心爆棚，不賣了。


  天將明叫著夭俠到了台城門口，就在城門邊上地中心放上鐵鍋，潘小花站在夭俠的鐵架子上，叫賣文膽帖：“各位老少爺們，走一走，看一看啦，天下文膽唯讀書多者得之，讀書多就得有錢，有錢才能得文膽，在下不才窮困潦倒，不能讀書，偶得文膽帖一份，願意賣給大方之家，求一個回程路費錢。文膽帖一份，價高者得——”


  一時間觀者如山，詢價出價者有之，大罵有辱斯文者有之，潘小花臉不變色心不跳，從容拍賣。賣完一份，再拿出來一份，就有人大呼上當，大罵之聲不絕於耳。黑鍋裏麵的銀錢卻是越來越多。


  天光大亮，潘小花手中剩下最後一份文膽帖，但是潘小花再說是最後一份，眾人也僅僅是哄笑而已。


  潘小花也不著急，決意賣個高價，跳下架子耐心等待，口中說著：“最後一份啊。過這個村，沒這個店，一刻鍾之後開始拍賣！”


  有一個老者圍觀多時道：“小兄弟，我看你叫賣多時，得錢不少，這帖子何必一定要賣出去呢，送給十年寒窗苦讀之士，說不定可以成就一番佳話！”


  潘小花笑了道：“老爺爺這帖子可不是我寫的，想要多少有多少，看著幹幹淨淨，實際上都沾著人血，我也是拚了命才把這帖子帶到這台城門口，他十年苦讀又如何？能比得了我的命？”


  老人啞口無言。


  又有一個高大的年輕人道：“文膽會總要讓堪稱文膽之人參加，你將這文膽帖作價變賣，價高者得，未免失了聖公祠的美意。”


  潘小花道：“這叫各有因緣莫羨人，聖公祠滿世界派發的時候不要錢，你沒有得到，怪得誰來？想要從我手裏白拿，卻是萬萬不能！有錢就出價，沒錢就回家，多簡單。”


  老人又道：“也不是白拿你的，隻是給個公允價格才好！”


  潘小花道：“公允？今天是初試最後一天，今天拿不出錢來，永世沒有機會啦！”


  夭俠道：“算了吧，賣了算了，多少錢是多啊？”


  眾人就說：“對啊，對啊——”


  “大哥，你說的！”潘小花道，“本來我想賣五百兩，大哥你說話，就賣五兩。誰要？不加價！”


  一大群人喊：“我要，我要！”


  有的掏錢，有的就擁上來搶，潘小花叫道：“救我！”


  夭俠一拉潘小花，橫槊一推，二三十人一起推倒，哭爹叫娘，猶自嚷著：“我要！”


  “不要叫！”夭俠道，“就一份，你們誰水平高，就給誰！不要錢！”


  全場安靜。


  那老人掙紮爬起道：“怎麽個水平高！”


  夭俠就看潘小花，潘小花左右一看道：“作詩，誰做的詩又快又好，就給誰！”


  老人道：“請出題！”


  還要出題，潘小花就看夭俠，夭俠哪裏會了，耳邊傳來蛙鳴之聲，就道：“青蛙，就以青蛙為題！”


  眾人正在思考，那高大年輕人應聲答道：“獨坐池塘如虎踞，綠蔭樹下養精神。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作聲？”


  眾人轟然叫好，潘小花看看夭俠，那個意思給他？夭俠心想給吧，人家這詩做的太快了！

  那老人道：“不行，不對，這是抄襲的。唐人就有了——”


  抄襲的？夭俠看潘小花，潘小花看夭俠，這怎麽辦？

  潘小花一眼瞥見尚武站在人群之中，就道：“你過來，你說是不是抄襲的！”


  尚武道：“別的我也不知，但是前朝有獨蹲池邊似虎形，綠楊樹下養精神。春來吾不先開口，那個蟲兒敢作聲的詩句。”


  夭俠道：“這個差不多嘛！”


  年輕人道：“我這個更勝一籌。”


  潘小花道：“抄襲，抄襲！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