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多管閑事
邵伯溫道:“別看他年紀輕,從小就身子骨差,想必是中風驚厥之症吧,哎,好可惜,一手好詩文,還指望著文膽會上一舉成名呢!哎——”
夭俠道:“中風驚厥不死在家裏,跑到荒郊野外來幹什麽?”
那李兄正在旁邊,插口道:“昨夜春華館秋實堂大舉征調人手,劉好不願意參加,夜半出門來找他這個舅舅,誰知道死在了半路上。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邵兄,劉好昨夜沒有到你的府上嗎?”
邵伯溫道:“自然沒有,如果到了,我如何能讓他在出去。這個孩子貪黑走夜路,一旦發病,誰也救不了他啊。可憐我的妹妹就這一個孩子。”
靈雨道:“劉好以前就有病在身嗎?”
李兄道:“從小身子就不硬實,寫的詩句都是些傷懷之句,什麽——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不是長壽之兆啊。”
尚武聽了道:“好詩,我不及也。奈何枉死,可惜可歎!”
眾人紛紛點頭,均有戚色。
潘小花檢查了劉好的屍體,走過來搖頭晃腦的道:“可惜啊,死不瞑目。”
夭俠道:“都看見了。”
潘小花道:“一點兒外傷也沒有。”
邵伯溫道:“想必是中風而死。”
潘小花道:“非也,非也,是被人壓死的。”
眾人皆驚,李兄道:“你說什麽?”
潘小花道:“俺可是捕快出身,什麽都見識過,那殺人的卑鄙小人,以為用土袋子壓在人身上,將人活活壓死,人不知鬼不覺,豈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跑不掉的。”
邵伯溫道:“你可不要胡言亂語,有何憑據。”
潘小花道:“要憑據有何難,就在眼前,隻有睜眼瞎子才看不見。”
就有人將劉好的母親攙扶過來,劉母跪倒在地道:“大老爺給我做主啊!”
潘小花見眾人圍觀,就大聲道:“人在做天在看,這劉好是被奸人謀害,老天爺已經是留下了憑證。人死之後不出兩個時辰就會出現屍斑,死前如是仰臥,屍斑就出現在腰背,是人死之後血液失主,下行的原因所至。但是你們去看劉好,他明明是仰臥,他的肩臂頸卻也是遍布屍斑,唯有胸前橢圓一片向下沒有屍斑,這是為何啊?”
眾人皆側耳傾聽,潘小花繼續道:“因為有人用土袋子壓在劉好的身上,一個壓一個,壓的地方沒有血液,就沒有屍斑,沒有被壓的地方血液充塞,一直到死,所以不應該出現屍斑的地方也出現了屍斑。這劉好真可憐,是被人活活壓死的啊!”
眾人恍然,紛紛點頭,劉母撲到在地痛哭昏厥。
邵伯溫道:“什麽屍斑體斑,人死之後魂飛魄散,屍身各有異狀也是平常。”
眾人又紛紛點頭。
那李兄道:“劉好若是被人所殺,卻是被何人所殺?”
潘小花道:“劉好昨夜去他舅舅家,就算有人殺他,也不會事先準備了土袋子。自然是到了一處宅子,總有三五個人一起動手,那宅子內外自然還有取土的痕跡,一查就知道。”
李兄道:“你是說——”
邵伯溫道:“不要聽他胡說,他是一個外鄉人,不知道哪裏來的騙子,挑撥作亂,借機生事,敲詐錢財罷了,大家不要信他的,攆他走。”
李兄道:“可是——”
劉母蘇醒,喊著:“大老爺,給我做主啊!”
邵伯溫道:“他是個騙子,訛詐錢財罷了,攆它走就是了。”
劉母就呆住,邵伯溫繼續道:“滾——”
潘小花怒了道:“你才是騙子,就是你殺了劉好!到你家裏一看便知!”
邵伯溫道:“到我家裏看,就憑你也配!攆他走,一群南方騙子。”
邵伯溫在當地頗有威勢,登時就有人擁上來。夭俠一個轉身,黑鍋橫推,眾人抵敵不過,摔倒一大片。
夭俠道:“走吧!”
潘小花還要爭辯,尚武拉著他就走,後麵眾人丟著土塊,無法與鄉民爭執,四人隻得倉皇離開。
遠離了鄉民,上了大路,潘小花猶自憤懣不平,道:“無知鄉民,看也不肯看,一看就知道了。”
靈雨道:“他們不去看,我們去看就是。”
尚武道:“就算發現了土袋子又能如何?難道把他綁起來送官?”
夭俠道:“你平時不是很有英雄氣概嗎?今天怎麽不想管閑事了?”
尚武道:“不是不想管,是沒法管,就算發現了土袋子,他們也不會相信的。這裏的人看著格調高古,談吐不凡,實際上愚味的很。除非捉賊捉髒,否則這劉好算是白死了。”
靈雨道:“不管別人怎麽樣,咱們去看看,這邵伯溫,果真連自己的外甥都殺了,還還不知道幹出什麽壞事呢。”
靈雨堅持要去,其他人自然也都讚同。
至於這邵伯溫的家在哪裏?打聽一下不就知道了。
於是尚武自告奮勇的去打聽,就在打聽的這一會兒功夫。沿著大路衣帶飄飄,峨冠博帶,鵝步鴨行,大批的儒生徐徐而來。
三人就在路邊駐足觀看,服飾有異卻都是係著黃絲帶,不用說都是秋實堂的鴻儒了,不過普遍年紀都不是太大,就是走路的姿勢顯得年紀大了。
總有二三百人緩行而過,尚武才回來一邊看著遠去的儒生,一邊道:“就在那邊一個叫輞川的地方,跟這些儒生一個方向。”
夭俠道:“那也是浮雲觀的方向。”
潘小花道:“管他輞川,還是浮雲觀,我可是餓了。”
夭俠道:“我也餓了,送貨上門啦!”
“哪有?”潘小花看時,卻是見儒生大多過後,肩擔提籃推車,小商小販熙熙攘攘歡喜而來,其間一步三搖晃著扇子的五錢黨更是不少。
即到近前,見所賣茶飯之類,有百味羹、二色腰子、假蛤蜊等等無色俱全,又有小販托著盤子叫賣栗子、鵝梨、梨條、梨幹、膠棗各色幹果,其餘下酒菜,如煎魚、鴨子、炒雞兔、煎燠肉等等不一而足。
等閑大城市也沒有這許多東西,各人不免咋舌,尤其價格公道,一份煎魚不過十文錢。四人邊買邊吃,邊吃邊走。
潘小花一邊吃著就問小販:“你們這都是幹什麽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