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打過再說
“神打？老子見識過！”葉二爺一把搶過一杆長槍，一抖槍尖碗大的槍花，直取夭俠的眼睛。
夭俠一伸手就抓住了槍尖，一拉葉二爺就到了懷裏，一把抓起丟了出去，就像丟出去一個鬆軟的棉花包，一下子砸到矮牆上，牆就轟隆一下子塌了半邊，煙塵四起。
全場大亂，搶匪們借機四散奔逃；眾兵勇不知所措，夭俠斷喝一聲：“還不滾！”
聲如雷鳴，兵勇膽裂四散而走。
片刻安靜，夭俠向靈雨道：“咱們也走吧！”
靈雨道：“發那麽大火幹什麽！”
夭俠道：“千躲萬躲躲不開！”
於是，靈雨上了青驢，夭俠負鍋持槊在前，出了蘭若寺下山，尚武跟在後麵，眼見那葉二爺還在斷壁殘垣間掙紮，窺視左右無人，操起塊磚頭，啪的在葉二爺腦袋上就是一下，那葉二爺就不動了。
打仗都是一口氣，搶匪們衝下山，兵勇們逃下山，自亂陣腳，知情不知情的就都一起逃散，是以三人下山未遇到什麽阻礙。
到了山下月光熹微，金剛槊反射著微光，青驢嘚嘚的走著，草窠樹叢中縱然有人看見，也不敢阻攔，一路通行無阻，天亮的時候登上一個緩坡，前望村社隱隱，後視霧靄茫茫，已經過了黃土嶺。
熬夜走路這種事兒，尚武根本不行，堅持到現在是一步一晃，隨時可能摔倒。
夭俠道：“把青驢讓給尚武騎吧！”
“不是小白臉啦！”靈雨跳下驢背，“上來吧！”
“這怎麽好——”尚武說著就爬上驢背，立刻就迷糊起來。
夭俠笑笑道：“不是和好了嗎？”
靈雨就笑，歪著腦袋道：“女人都是小心眼！”
夭俠道：“沒事兒，我心眼大！”
靈雨道：“光說不行，你要記住，以後都要聽我的，不能想怎麽就怎麽，山上那個母老虎一直用激將法，不能上她的當。”
夭俠道：“我沒有上當。”
靈雨道：“不是我攔著，就又給人家利用了。”
夭俠道：“最後打起來，還不是為了你！”
“你為了我，我自然知道！”靈雨道，“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之輩，你要動手，也要看我的指示才好！”
夭俠道：“好，聽你的！”
“說到就要做到。”靈雨道，“前麵有個擋路的，咱們且不要招惹他，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動手！”
靈雨都看見了，夭俠自然也看見了。
山坡下大路旁一株老柳樹，樹下橫臥一人，臉山蓋著鬥笠，看不見長相，身旁放著一柄刀，刀鞘古舊，長有五尺餘。
看到了刀，夭俠就嘀咕道：“曾大。”
靈雨瞟了夭俠一眼，也不說話，牽著青驢慢慢走著，漸漸接近老柳樹，經過老柳樹，過了老柳樹，這人似乎真的睡著了。
然後這人就翻了個身似乎是說夢話，也許是自言自語：“殺了不忠；不殺不義，為之奈何？”
尚武迷迷糊糊的道：“忠義不能兩全，取其重者可也！”
“好，就取重的！”這人說著，鬥笠一道黃影就飛過來。
夭俠正自警惕，側身伸手，那鬥笠卻不是飛向他，而是砰的一下子撞在尚武的背上，尚武如同挨了一磚頭，啊的一聲栽下驢背，幸好靈雨拉了一下才，沒有摔個結結實實。
尚武倒在地上，啊啊的叫著，困意全無，那是清醒的不得了，嚷道：“誰打我？”
那樹下人已經站起，手中提刀，赳赳雄壯，正是鮑虎了。
鮑虎走到尚武跟前道：“曾大先生為國為民，卻因為你的一篇狗屁文章吐血，先生仁義不殺你，我鮑虎卻不能饒你——今天一定要將你剝皮抽骨，方能出我心中一口惡氣！”
“救命啊——”尚武高聲呼喊。
夭俠目視靈雨，靈雨微微搖頭，夭俠隻好暫且忍耐！
鮑虎手中刀出鞘，力劈而下，如同銀河倒懸，滾滾而下，尚武的尖叫聲戛然而止。
鮑虎卻是絕不停刀，左一刀右一刀，上一刀下一刀，刀刀不離尚武，片刻之間不知道砍出了幾十幾百刀，銀團將尚武團團纏繞，若春蠶之吐絲結繭。
須臾鮑虎收刀，刀頭前指，微微震動，顯然是意猶未盡，瞥見夭俠在側，就道：“上次讓你跑了，今天再打過！”
靈雨道：“師出必有名，打總要有個說法！”
“少廢話！打過再說！”鮑虎就提刀來戰夭俠。
自從斷臂之後，夭俠十層功夫去了七層，接上金臂之後，他是日夜苦練，金臂日趨靈活，自覺功夫已經恢複了六七層，到底如何心中也是無數。
鮑虎即來，夭俠不敢怠慢，丟下架子，持槊迎戰。金剛槊展開如同一條黃金蟒被壓雷峰塔下，受困千年，終於破塔而出，猙獰扭轉，騰雲駕霧，大開大合，與當日在聖公祠邊小樹林中的小心謹慎是完全不同。
鮑虎乃是軍中虎將，生平不畏死，作戰必爭先。雖然不是什麽名家路數，百戰餘生之後，卻是自成一路，講究的是縱橫捭闔，一往無前。
是以二人都是剛猛的路子，打鬥起來分外好看，一條黃金練，一團白銀環，絞殺在一起，忽左忽右，咋分咋和。兵刃相擊之聲不絕，一會兒綿密如雨，一會兒叮當如雷。
黃土嶺下，老柳樹旁，飛沙走石，塵土飛揚！
唯恐波及，靈雨牽著青驢，拖著尚武，遠遠避開。
鬥到分際，夭俠一槊用老，鮑虎揮刀搶入中門，夭俠避無可避，即以右臂迎擊，鮑虎打發了興致，收刀也已經不及，刀中右臂，冒出一長串火星。
片刻僵持，夭俠一腳踢出，鮑虎是高飛遠走，空中轉身，長刀劈下，銀光閃耀如霹靂，即落地已經收刀，傲然道：“若不是假的胳膊，你已經被我劈成兩半。”
夭俠大笑道：“可我就是有假胳膊，你傷我不得，不是我收手，一腳就將你踢廢了！”
鮑虎道：“是我不忍殺你！”
夭俠道：“是我手下留情。”
靈雨道：“大家惺惺相惜，這次就是平手，日後相見再比如何？”
鮑虎道：“隻怕他不敢比！”
夭俠道：“誰不敢？”
靈雨道：“那我居中做個見證，大家日後見麵再比！”
鮑虎就哼一聲，夭俠也就晃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