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背鍋俠之精神病
忽聽得崖壁之上有人悲傷的語氣道：“想我尚武三歲致力於學，五歲通明經，七歲成詩，少年聞名天下！今日我舍身大罵曾大，為天下公正正直之士出一口惡氣，竟然被誣為精神病，即為書院驅逐，又不為同學接納，四鄉父老竟然一瓢水也不肯接濟於我。是可忍孰不可忍？這五濁惡世，終究不是我所能停留的，老天爺啊！湘妃！我來了——”
一道白影從崖壁上墜下，夭俠想也不想，手中金剛槊前伸，穩穩的穿過這尚武的腰帶，將他懸在槊鋒之上。
尚武手刨腳蹬，水麵近在咫尺，就是夠不到，不由得喊道：“老天爺，連死都不行嗎？”
夭俠手中金剛槊一轉，將尚武甩出去丟到岸上，道：“想死也容易，正好我餓了，將你剁碎煮了吃！”
尚武一路翻滾爬起道：“你是哪裏來的強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公然殺人烹羹，沒有王法了嗎？”
夭俠上岸，槊鋒直指尚武的咽喉道：“跳湖喂魚，不過是便宜了魚，魚也不會感謝你；做羹飽我之腹，我還會日日感激你，此間差別你這讀書人還不懂？”
尚武向後躲避槊鋒道：“自殺和被殺怎麽一樣？且等我淹死之後，你這撈上來做羹好了！”
夭俠收了金剛槊道：“你去跳吧？我等在湖邊撈死屍。”
“我這就去跳！”尚武掙紮爬起，一溜煙跑了。
料想尚武不會再跳崖，夭俠卸下江山鍋，入水刺魚，生火在這崖壁之下煮起魚湯來。
殘陽無跡，皓月東升，魚湯飄香，那尚武探頭縮腦的出現了。夭俠瞥了一眼，見尚武圓臉白淨，俊眉修目，一表人才，背著個小包，隻是看著自己畏畏縮縮的樣子，就道：“餓了吧？來吃吧！”
尚武就湊過來，蹲下道：“真香！”
“什麽香不香的，你不過是餓了罷了！”夭俠道，“吃吧！”
尚武放下小包，打開，人家是自帶碗筷的，果然不是夭俠這種土包子，到處將就。
尚武邊吃邊搖頭道：“不讀書就是沒文化，我說香，是稱讚你，你應當說粗陋，不登大雅之堂，那能直接說人家餓的道理，太也沒有麵子啦！”
夭俠道：“為了個麵子就去跳湖，你就算是有九條命也不夠霍霍的。”
尚武道：“這個你不懂，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夭俠道：“你既然死都不怕，不如殺上龍虎山，鏟平八大峰，也不用罵曾大了。”
尚武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尚武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掃平龍虎山，可是他曾大不一樣啊！手握十萬雄兵，就算不能平定龍虎山，至少也可以自保，奈何奴顏婢膝，殺我士民，反向龍虎山磕頭認錯，是風不可長，是氣不可丟。但叫我有一口氣在，一定要罵死曾大，讓天下的卑鄙小人，夙興夜寐，膽戰心驚，惶惶不可終日！”
夭俠道：“坐議立談，無人能及，臨機應變，百無一能。我真是後悔，讓你死在湖裏好了！”
尚武呷了一口魚湯，歪著頭道：“不要把人看扁了啊，至少我一篇檄文，讓曾大吐血，就算我今天死了，也足以名垂史冊了啊！”
夭俠道：“現在你是精神病，你要到哪裏去？我倒是要聽一聽？”
尚武聞聽垂頭道：“家是不能回，不然老媽要氣死，——我要去東京，向趙家告狀，殺了曾大，還我的清白。”
夭俠道：“看來你真是個傻子，天下法例，精神病犯法殺人，都是不用承擔責任的，曾大說你是精神病，等於是繞了你一命，你還要去東京，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是——這樣嗎？”尚武聞聽默默不語。
第二天天亮了，夭俠收拾停當，準備上路，尚武也趕緊拾掇小包，道：“你上那裏去？”
夭俠道：“我也不知道，去找一個朋友！”
“你朋友在哪裏？我跟你一起去啊！”尚武積極地道。
夭俠道：“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裏？慢慢找就是。”
尚武道：“如此說來定然是不好找，我跟你一起去找，多個人多份力量。你那朋友什麽樣子？是男的，是女的？多大年紀？有什麽特點？說出來，我可以給寫告示，滿太湖張貼，你朋友見到自然來找你啦！”
“不用！”夭俠道，自顧自的前行。
“好歹你救我一命，又吃了你的魚湯，我怎麽能甩手就走，未免不是君子所為，常言道滴水之恩——”尚武絮絮叨叨的說著，跟在夭俠後麵。
夭俠為了擺脫尚武，離了湖邊向著大路而來。走不多久，見一匹青驢，上麵側坐一人峨冠博帶飄飄而來，這等服飾畢竟罕見，夭俠不免駐足觀看。尚武追上也跟著抻著脖子看，道：“聖公祠，隻有聖公祠出行才這種打扮。”
那青驢已經靠近，尚武就道：“果然仙風道骨，飄然出塵！”
峨冠博帶的自然聽見，臉露微笑，本來已經過去了，卻下了驢，整理衣衫，徐行返回，向著尚武長揖一禮，尚武也趕緊還禮。
那峨冠博帶的站直了身子道：“敢問足下，可是太湖唐大山長門下？”
尚武本來已經被開除了，這時卻是無論無何不能說的，就道：“在下正是太湖門下，賤名尚武，不知兄台何來？”
峨冠博帶的就道：“愚兄孔承光，自青州聖公祠而來，”
尚武登時感歎道：“聖公賢名播天下，萬世師表，我今何德得見聖公後人，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光也聞之：十步之內，必有芳草。以今觀之，信哉！”孔承光欣然道，又自懷中取出一貼，“聖公祠不日將舉行天下文膽大會，天下英才，但憑此貼，都可趕赴青州參加大會。一展身手，一試文章，勝即名揚天下，敗亦增益良多，不知道尚武賢弟——”
尚武道：“蠢笨如我，也可以參加嗎？”
“哎——賢弟何過謙至此，天下大會，微賢弟，不得稱為天下也。”孔承光說著就捧貼交尚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