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7章 徐帥，辛苦了！
說什麽擋住城門，說什麽擋住明軍，人肉怎麽能與炮火相敵呢？
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明軍的十幾輛裝甲車，就這樣氣勢洶洶的衝到了城門之內，而且還不斷的轟擊這各處湧過來天方國的將士，為後麵帶著將士們衝鋒的張玉他們，開出來一條血路！
要不是這時間太短的話，朱棣最多也隻能製造出來十幾輛裝甲車而已，可能這一場大戰甚至都用不著張玉他們出手，隻要有兩百輛裝甲車，完全足夠滅掉整個赫蘭格城的守軍了！
不過，十幾輛，嚇唬嚇唬這些沒見過世麵的賊蠻子們，也是足夠了的！
他們轟開了城門，並且為大軍轟出了一條血路，可以讓大軍直接衝進城中展開廝殺，這就已經足夠了。
攻城，之所以傷亡慘重，就是因為敵人可以借助城牆的高大來規避風險，但是現在.……根本就不存在規避風險的可能了。明軍已經殺入了城中，兩軍幾乎就是麵對麵了，這就跟在城外的空地上，兩軍進行混戰沒有什麽區別了！
對付有城牆保護不肯出來的敵人，明軍可能有些放不開手腳。但是對付這樣沒有絲毫準備，沒有一點兒在城中和敵軍進行短兵相接的敵人，而且還是在城中，在城牆上進行戰鬥，這樣的戰鬥，大明……早就是勝券在握了！
更不用說，還有張玉這麽一個大開殺戒的元帥在帶領著他們，那樣的士氣，那樣的氣勢，對天方國的將士們，簡直就是碾壓一樣！
不誇張的來說，這對天方國的這四十萬大軍來說，就是他們的世界末日啊！
而遠處，朱棣也是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笑著看了一眼旁邊的徐達，說道：“徐帥，恭喜啊——”
言語間，一陣清爽的涼風吹過。
徐達聽到朱棣的話，怔了一下，而下一刻，隻見他忽然就笑了起來，笑聲爽朗，充滿了欣慰。他也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聽著耳邊傳來那傳來不算響亮的喊殺，他笑著回應說道：“殿下，這話，應該是老朽來說吧！”
“殿下，恭喜恭喜啊！”
朱棣聞言，哈哈一笑，那臉上的笑意也是多了起來。隻見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緩緩的站了起來，他的目光眺望這遠處那仍舊是模糊的古樸城池，默默的說道：
“是啊，是該恭喜本宮！”
此時，朱棣的目光深邃，瞳孔之中好似有一道從深淵之中射出的光芒一般，就好像是從那廣袤的宇宙而來，明明這遠處被攻破的是天方國的赫蘭格城，可是給徐達的感覺，卻是好像穿越了無盡的時空，看到了那遙遠的未來一樣。
“赫蘭格城已破，勝利隻在眼前了，而此戰之後，得到徐帥真傳的張玉，從此一戰，將會是名揚天下。再有徐帥和本宮的從中輔佐，不用三年，張玉就能徹底的登上整個大明軍方的頂峰，那時候.……徐帥也就能徹底的放心了！”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啊！徐帥，新舊交替總是難免讓人感懷傷神，但是……這終究也是一件好事兒，徐帥為大明奮鬥了一生，也算是功成身退。高徒接手，也算是了卻了徐帥的一樁心事啊！”
朱棣看著此時也是不由的站起來的徐達，說道：“是一件好事啊！”
徐達聽到朱棣的話，深吸了一口氣。
在他那年邁的臉上，皺紋不知道何時已經爬上了眼角，那灰白的發線在風中吹拂，從頭回的縫隙中不斷的隨風飄蕩著.……
徐達努力的挺直了自己的背脊，天知道他忍受了怎麽樣的疼痛。隻見他整個人就好像是大明的脊梁一樣，他的目光直視著前方的赫蘭格古城，淡淡的說道：“大明要向更加強盛的方向而去，隻靠我們這些老家夥是不行的，甚至我們這些老家夥，還會拖慢了大明前行的速度。從前老夫不肯放手，隻是因為老夫不放心，而今……”
“殿下，我大明後繼有人，老夫欣慰啊！大明的後輩們，一定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一定要讓大明成為這世上最強大的國家，老夫跟你父皇是從泥坑裏麵爬出來的泥娃子，是光著屁股在地主的家裏打長工長大的，但是大明也是在我們的手中建立起來的！”
“張玉這娃子是個好苗子，不管是他的潛力，還是他的品性，老夫自信不會看錯。而且，老夫也曾試探過，他對殿下也是絕對的忠誠，由他來接過老夫的膽子，老夫……放心啊！”
說著，徐達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轉而看向了朱棣，他的臉上那肌肉甚至都是以肉眼可見耳朵速度鬆弛了下來，看起來就像是緊繃了幾十年的神經，瞬時斷線了一樣。
而後，隻聽徐達就笑著說道：“殿下，此行之後，可能.……老朽就要無力支撐，隻能跟陛下請辭還鄉了！”
朱棣聽到徐達的話，雖然是心中早有預料，但是真的聽到這話從徐達的口中說出，他也不免還是有些不舍。隻聽他就說道：“徐大人老當益壯，就算是再有十年，大明一樣高枕無憂，本宮舍不得徐帥，父皇更舍不得啊！”
徐達聞聲，稍退半步，然後重新抬頭看向了朱棣，卻是沒有說話的意思，然後有轉頭看向遠處那兵馬嘶鳴的戰場，他的聲音有些滄桑，好似滄海漂泊的船隻一般.……
隻聽徐達就說道：“殿下，老朽天命已盡，說不準哪天就要死了，一直在這個位置上，老朽也累啊！”
話語間遠風吹動天方國城牆上的經幡，空氣中傳來血氣，徐達抿抿嘴，這個味道，他最熟悉了。而後，又聽他繼續說道：“殿下，功名榮辱對於老朽而言，都不再是什麽誘惑了。活到這個歲數，老朽看重的，隻有老朽身後的大明帝國.……”
“現在，老朽不行了，隻能把這保衛帝國的重任交給張玉來做。有一天，這帝國的皇帝也要從陛下交到殿下這裏……為人臣，有些話不是老朽能說的，但是老朽請殿下一定明白，我徐家，有明一朝，都是忠臣！我徐達，有大明一世，絕不辜負大明！”
“老朽去了，殿下保重啊！”
說著，徐達歎了一口氣，眼神有些飄散，不知道他的心裏這時候在想什麽。
或許是從元人那裏就沒命的兄弟？或許是這些年以來他們的高光時刻？又或許是大明這帝國從始至終的命運？
風中的徐達，在朱棣看來，是那樣的單薄。
他須發飄飄，眉宇間風采不減當年英氣，但是背慵卻是折磨的他難受不已，盡管他已經用自己去全部的力氣去挺直脊背了，但是一點點駝背年老的樣子還是難免。
他太累了，他實在是太累了。
朱棣沉默，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回應這樣一位大明的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