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資助他們的，就是你
下午。
夜白凱旋回城，身後的護城軍押送著一車車贓物和一批山匪活口。
洛城百姓挾道歡迎，場麵好不風光。
整個山匪窩都被護城軍掀翻了，眾山匪死的死，傷的傷，投降的投降，再無還手餘力。
隻是，匪首和他的兩個結拜兄弟從山洞頂上的石屋逃走了，下落不明。
夜白留了一部分人手在山裏收拾善後，自己先回城。
“城主，”隨侍在側的東安低聲道，“小九也沒有消息，要不要去找她？”
“不用。”夜白淡淡道，“她活不下來，那是她沒本事。”
東安不吭聲了。
夜白回到城主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審問那些山匪活口。
不肯投降的山匪都死了。
能成為活口的都怕死，不用動刑就主動招了。
隻是，他們幾乎什麽都不知道。
“咱們真的不知道大當家和二當家、三當家去了哪裏，咱們就知道大當家拜完堂後就去洞房了，二當家和三當家說要去聽牆角，就早早去了洞房那裏等著……”
“咱們搶回來的東西，普通的都搬去倉庫存放，值錢的都是幾位當家處理，咱們也不知道幾位當家存了多少寶貝，更不知道放在哪裏……”
“洞裏上上下下將近一千號人，吃多用多，搶來的東西應該不剩下什麽了……”
夜白聽了一會後就離開，沐浴更衣去了。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他正在用晚膳，下人匆匆來報：“城主，小九回來了——”
夜白將挾到嘴邊的肉放下來。
下人道：“小九帶回了綠芒山匪三位當家的人頭。”
麵具後麵的眼睛，閃了幾閃。
“好，快讓她進來！”夜白放下筷子，裝出興奮的口氣。
一條並不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院子裏，手中提著幾包東西。
那是祝九九。
她已經換回男裝，走得有點慢，看起來很累。
但她神采奕奕，精神抖擻。
進門。
她直視夜白，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桌麵上。
她用衣服包住了人頭。
一放手，衣服就鬆開，三顆人頭露出來。
桌上擺滿了酒肉，人頭與酒肉擺在一起，看起來嚇人又惡心。
但沒有人在意這個。
他們都盯著祝九九，眼裏透著震驚：她是怎麽做到的？
“大當家的人頭，二當家的人頭，三當家的人頭。”祝九九一一點過，“你盡管核實。”
夜白對東安道：“拿去給犯人辨認。”
然後他看向祝九九：“坐下，吃些東西吧。”
“多謝城主。”祝九九在他對麵坐下，拿起筷子，吃得狼吞虎咽。
夜白等她吃得差不多以後，擺手：“撤下去。”
這時東安也回來了：“城主，是三個當家的人頭無誤。”
祝九九笑了：“城主，您要怎麽獎賞我？”
夜白沒說話，隻是又揮了揮手。
其他人恭敬的退出去，把門關上。
“你是怎麽做到的？”夜白看著她，眼裏沒有情緒。
“說來話長啊。”祝九九一手托腮，一手喝茶，“我怕我全說了，你會嫌我太聰明。”
夜白的聲音很淡：“自以為太聰明的人，最終都會死得很慘。”
“我不如你聰明。”祝九九笑，說得誠懇，“你還在泉城的時候，就算計了萬裏之外的羅故，還暗中資助綠芒山的山匪，讓他們不斷壯大變強，待時機成熟時，你奪走了羅故的身份，再去消滅這些山匪，從而立下大功，平步青雲。”
“啪啪啪——”
她鼓掌，讚歎：“這麽絕妙的計劃，連我都歎為觀止。”
夜白沉默片刻後，沒有否認：“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我從那麽高的剿匪卷宗裏看出來的。”祝九九比了比那疊卷宗的高度。
她知道夜白不喜歡說話。
她自己也不喜歡囉嗦，便一口氣把她如何看穿他計劃的過程說了出來。
“我在反複研究那堆卷宗時，忽然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那些山匪最初並不強大，不過百來號人，造成的危害並不大。
但慢慢的，那些山匪的裝備越來越精良，召集到的人手越來越多，從一百到兩三百、再到四五百，直至發展成今日的上千人，最終成了一方大患。
我就奇怪了，這些山匪怎麽發展得這麽順利？
比這更奇怪的是，洛城離綠芒山並不遠，還有一萬護城軍，怎麽就滅不掉這股山匪？”
她喝茶，吐氣。
“我仔細看了那些比較重大的剿匪事件，發現了一個可疑之處。
每一次，朝廷和洛城軍設下陷阱想引誘這些山匪，或者派出重兵圍剿這些山匪時，這些山匪都能神奇的避開，為什麽會這樣？
有些事件看起來，就像是巧合或者他們的運氣好。
有些事件則讓人覺得這些山匪太狡詐，令朝廷拿他們沒辦法。
但我卻想到，是不是朝廷或洛城方麵的人給這些山匪通風報信，才讓他們逃過了一次次的陷阱和圍剿？
否則，我真不信這些山匪有這麽大的本事，能讓朝廷和洛城軍剿了幾年都沒能成功。
如果我的分析沒錯，那麽，是什麽人給這些山匪通風報信？”
她直視夜白的雙眸，鏗鏘有力：“我想到了你！”
夜白仍然戴著黃金麵具。
燭光投在他的麵具上，麵具閃動著亮眼的金色光澤，把他的眼珠襯得很黑、很暗，實在看不出什麽。
祝九九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天飲盡，而後將茶杯往桌麵上一頓，長長的吐氣：“為了驗證我的分析，我把山匪曆年來搶劫的、記錄在案的物品記錄都拿了出來，大致算了一下。”
“你猜我算到了什麽？”她盯著夜白，“你應該想得到吧？”
夜白不說話，安靜得就像一尊雕像。
祝九九身體微微前傾：“以山匪的人數和他們平素的穿著、裝備、氣色等看，他們搶劫到的財物，根本不足以讓他們過上這麽悠哉的生活。”
“就算他們真的搶到了非常值錢的寶物，以他們的處境，想出手其實並不容易，那麽，他們到底哪來的資金，可以讓他們維持這麽龐大的開銷？”
“所以，一定有人在暗中資助他們。”
祝九九一掌按在桌麵上，一字一頓：“資助他們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