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你不是東京城本地人嗎
閻捕手帶著人走後，那些左鄰右舍才敢圍過來。她們七嘴八舌地問合合到底是怎麽回事，合合還沒開口，司氏就迫不及待地發表“高論”了：“還問怎麽回事？肯定是犯事了唄！前一陣子掙了那麽多錢，是哪兒掙來的？一定有問題！我你們呀你們，還敢住在她的屋子裏，不怕倒大黴呀！回頭衙門要追究起來，你們一個個也跟著受累呢，簡直笨死了！”她指著租了合合屋子的幾戶人家得眉飛色舞的，好像她就是衙門官方發言人似的。
不過，那幾戶人家還真不太樂意了起來，蓮婆婆的侄兒媳婦一臉不滿地抱怨道：“這算個啥呀？這屋子還能好好住下去不？果然便宜沒好貨！這屋子俺可不想住下去了！”
“叫她退租啊！叫她退啊！”司氏忙指著合合慫恿道。
“我也不想租了，怪嚇人的……”租戶夏娘子也嘀咕了起來。
宋二娘雖沒什麽，但嘴巴也微微地往外翹著，一臉嫌棄的樣子。司氏趁機又道：“不想租的就趕緊找她要錢，好幾百文呐，不是個數目呢！宋二娘，夏娘子，你們就想自個的錢白白地掉進水坑裏了？想想回頭她要是給衙門抓了，你們攤上事兒不還得賠一大筆錢，劃算嗎？”
“對！退租！”蓮婆婆的侄兒媳婦黑著臉道，“這屋子俺們不租了！許合合，把錢退給俺們，俺們另外找地方租去！”
“對！退租！”司氏洋洋得意地幫腔道。
宋二娘和夏娘子對視了一眼，有點為難，又有點不甘心的樣子。司氏在旁邊慫恿道：“找她退啊！怕她什麽啊？難道她那屋你們還能住得踏實？不定哪就被抓進衙門大牢裏去了！”
宋二娘鼓足了一點勇氣，走上前對合合道：“合合啊，你看你這屋實在是住不安生了啊，衙門的人都找來了，我這……”
“行了，二娘，別了，”合合把手一抬打斷了宋二娘的話，“錢我退給你們，立馬退，這總行了吧？”
“合合你真是好話啊……”
合合走進屋去，拿出了錢袋子，把房租都照數退給了宋二娘，夏娘子以及蓮婆婆的侄兒媳婦。隻有湯三娘沒有鬧著退。
“呀呀，白開心了一場呀！哈哈哈哈……”司氏笑得特別尖刻，“到手的銀子都飛了，許合合你你走的是什麽黴運呀！早告訴過你啦，安分一點，不要老是上外麵去惹禍，這下好了吧！回頭要是給抓進大牢裏，嘖嘖，連個送牢飯的都沒有呢！”
“你也夠了吧！”湯三娘怒斥司氏道。
“有你什麽事兒？”司氏叉腰瞪著湯三娘道，“你跟她混，你早晚也得坐大牢！”
“我信合合，她就不是幹壞事的人！”
“她要沒幹壞事，衙門怎麽找上門來了？成往外跑，誰知道她在外麵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行了，三娘，別跟她吵了，你越跟她吵她越開心呢！你沒發現她最近無聊得都快學貓上樹了嗎？”合合拴好了自己的錢袋子，往肩上一搭，斜白著司氏道，“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我等著看你坐牢呢！”司氏使勁晃了兩下腦袋，得咬牙切齒的。
合合沒理會司氏了，把錢袋子遞給了菱花後，開始動手收拾院了。等把魯家收拾完了之後，她轉身出了院門，頭也不回地往東巷子口走去——很好，冷長尋，你幹得真是太棒了。你知道嗎？你徹底地激起了我所有的戰鬥熱情，不讓你啪啪打臉我就不叫許合合！
這傍晚，按照約定，合合去見了辛管事，並看到了那份辛管事偷偷帶出來的換班冊子。看完後，出來已經黑了。這時候合合最想要的是一碗熱乎乎的羊肉湯，再配上一碟鮓五味魚。於是，她走出巷子口，朝夜市走去。
她一麵走一麵在心裏盤算著一些事情。當所有線索太分散時，她必須從裏麵找出幾個值得關注的點。在這件案子裏，她認為有三個值得關注的點。第一，姚碧春更衣室裏那個藏寒食散的地方和寶香珠更衣室裏藏寒食散的地方，兩者的位置幾乎是一模一樣。她很懷疑這是同一個人摳出來的坑。如果是的話，寶香珠被栽贓的可能性就很大了。第二，聶海榮去哪兒了？逃了還是藏了？到底有沒有這個人？第三，為什麽要把姚碧春滅口？姚碧春的買賣做得那麽火紅，照理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把她滅口啊！背後那個大bss是怎麽想的呢？難道姚碧春想叛主，所以大bss把她給殺了？
一陣喧鬧忽然鑽進了她的耳朵裏，她這才發現自己居然走錯方向了，而且還走錯了很長一截路，已經不知不覺走到桑家瓦子外麵了。桑家瓦子是東京城裏最大的瓦子，有勾欄五十多座，什麽樣的表演都有。此時的瓦子裏，燈火輝煌如同白晝，遊人絡繹不絕。可她沒心情看表演，隻想找點吃的填飽肚子好繼續戰鬥。於是就找了一家賣粉的，要了一碗腸粉和一碟鹵牛肉。
正嘩啦嘩啦地吸著腸粉時，有個人走了過來，並坐在了她對麵。她抬起頭看了一眼，隻覺得有點眼熟，但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了。
“姑娘，原來是你啊。”這人微笑著打了個招呼。
“我……認識你？”
“我向你問過路啊，姑娘。”
“啊……”她一下子想起來了。這就是那晚在金華巷子裏問她海棠路怎麽走的男人嗎？真是巧了！
“姑娘是到這裏來看表演的嗎？”男人和氣地問道。
“哦，不是。”
“不是？”
“一兩句話解釋不清楚，反正我吃完東西就走了。”
“姑娘你好像很喜歡夜裏出來逛。”
“沒辦法啊，生計所迫。”
“能問問姑娘是做哪一行的嗎？”
合合猛喝了一口湯，暖意從腹部一直升華到了喉嚨，輕輕打了一個嗝後，道：“如果你有什麽找不著的人或者查不出的事兒，就可以來找我。我可以給你打個八折。”
“哦，明白了。”男人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