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好多錢呐
一眨眼功夫，那四間屋子全被賃走了。沒賃著屋子的都唉聲歎氣個不停。人都散去後，合合回頭朝堂屋裏一看，司氏已經氣得趴在桌上大喘氣了，許涓涓蹲在她旁邊，不停地搖晃著她道：“娘！娘！您沒事兒吧？”
“我造了什麽孽啊！”司氏捶著心口嚎哭道。
“娘，別氣了，氣壞自己可不劃算呀！”許涓涓抬起頭來，一臉焦急地對旁邊站著的許妍妍道，“你光瞧著幹什麽？還不快來勸勸娘？娘都快叫那混賬丫頭給氣死了！”
可許妍妍什麽都沒，冷冰冰的臉上透出了一股比她姐姐還成熟的表情。她貌似很不屑這種無知婦孺般的哭鬧，略站了片刻，扭頭出了堂屋回她自己的屋了。
“還真冷血呢。”合合心想。
當夜裏，合合把賃屋子收到的頭三個月的房租用一隻麻袋裝著，扛進了魯家那間狹卻溫馨的灶房內。當她嘩啦一聲把銅板子全都倒出來時，灶房裏響起了一片驚歎聲。一千多個銅板堆得像山似的，那種舊銅色被磨得發了亮，在油燈下閃著另一種誘人的光。
“好多錢！”菱花笑得眉眼處都開花了。
“哪！這麽多？不行不行，合合，財不露白，你趕緊收起來呀！”王氏著急道。
“行啊，合合！才一的功夫你就弄到這麽多錢了，你很適合去做買賣啊！”魯達抓起一把銅版子掂了掂。
“收起來吧，合合。”冰花也勸道。
“合合腦子比以前好使了，”魯四叔笑嗬嗬地站在灶邊炒花生道，“她一個主意一把錢，旺得很呐！”
合合回頭拱手樂道：“借叔的吉言！”
“但錢要收好了，不要拿出來顯擺。嫌銅板子太沉就去銀鋪兌換成銀子。攢下的錢也可以存到銀鋪去。”魯四叔叮囑道。
“叔，我在寶豐源已經掛了個名兒啦！”
“那就好。”
“可是合合，”王氏一邊幫合合把銅板子裝回去一邊擔憂地問道，“你讓你二娘和涓涓妍妍擠一個屋，她們心裏一定恨你呢。你得防著點，你二娘是個最會沒事兒找事兒的，她一定找你麻煩的。”
合合不屑地笑了笑：“就算沒這些事兒，她一樣會找我麻煩。您以為她留在這裏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我們家這幾間屋子嗎？東京城，寸土寸金，房價貴得離譜！有些官員辛苦了一輩子都還沒買上一間房呢！隻要我一死，她偽造一張遺書，那幾間房子就落她手裏了，這錢來得多容易啊！誰不想呢？”
魯達抿了口剛剛溫好的酒，眉頭向上聳了聳，道，“沒了楊青山，你那二娘等於自廢了一條胳膊，鬧不出什麽新鮮花樣兒的！頂多到處你閑話，跟這個哭哭那個鬧鬧，可這條巷子裏誰都知道她的為人，沒人搭理她去，所以不用把她太當回事了！不過合合，我要好好跟你一你在幹的那些事兒……”
“噓！”合合忙朝魯達聲地噓了一下。
“合合幹什麽事了？”王氏走了過來，放下手中那碗熱菜問道。
魯達盯著合合眯眼笑了笑，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敷衍王氏道：“沒什麽，我就是想讓她別整往外跑，有房租賺了，就好好在家待著。”
王氏點點頭，一麵在圍裙上擦手一麵走回灶台前道：“對，對，對，我也這麽想。不管怎麽，一個姑娘家往外跑是不好的，還是早點尋摸個婆家才是。哎，阿達你今晚不去巡鋪值守了？”
“鐵二跟我換了班，今晚我不去。但我待會兒還是得出門兒，公子交待了我一件事，我還得去辦。”魯達道。
“什麽事兒？”合合好奇地問了一句。
“找潘秀明。”
“潘秀明怎麽了？”
“他人不見了，跟學監告了幾假，生病了。所以唐巡檢派人去找他的時候沒找著。他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不見了，那商炳不就麻煩了嗎？所以唐巡檢對商炳好像更加懷疑了。”
“那你今晚要去幹什麽？”
“商炳，潘秀明這個人喜歡躲起來。遇到什麽麻煩事，都喜歡先躲幾過了風頭再。他很肯定潘秀明這回不是生病，而是遇到了麻煩事所以才要躲起來。人，一定還在城裏。公子給了我幾個潘秀明可能在的去處，我一會兒就去查。”
“那帶上我可好？”
魯達看了她一眼：“你？”
王氏這時候又走了過來，連聲道：“不要去，不要去，阿達辦差事你去幹什麽？合合你不要老是往外跑，都不像個姑娘了。乖乖待在家，陪冰花和菱花玩多好啊！夜裏外麵凍死了！”
合合衝魯達扮了個鬼臉，伸手接過王氏遞來的菜碗，笑眯眯地道：“好，好，好，我一定乖乖待在家裏，菜齊了吧？吃飯吧！”
其實合合的意思是，我的靈魂可以待在家裏，但我肉體還是要跟著出去的。
州橋市街，東京城裏最繁華的一條夜市街。還沒走進巷口，就聞到一股接一股的酒香，羊肉香，油滋滋的煎餅香，香甜甜的湯飲香以及各種不出來的香氣……就是聞一聞，也頓時覺得肚子飽了大半。
這時候正熱鬧，街麵上人頭攢動。每家鋪裏都亮足了燈，把整條街照得彷如白晝。合合嘴饞買了一包辣腳子，一麵啃一麵跟在魯達後麵慢慢往前走。她問：“魯達哥，我們到底是來逛夜市的還是找人的？一直往前，到底要走哪裏去？”
魯達指了指不遠處一麵迎風飄揚的酒幡子：“就那兒，陳家酒館。”
“潘秀明就在那兒？”
“還不知道在不在呢，但據他跟這家酒館的老板關係不錯，老板曾經留他住過一回。”
“那家夥到底躲什麽呢？”
“欠債，女人，他都躲！”
進了陳家酒館，裏麵坐滿了人。酒館的老板迎出來笑道：“兩位，不介意的話跟別人拚一拚桌，行嗎？”
“潘秀明在嗎？”魯達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