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要收房租
“這可不是胡言亂語，我會發大財的，冰花。等我發了財，一定養你！”
“我不要你養……”
“不！我一定養你！”
“合合啊，我就是不想你出事，你明白嗎？”
“放心，我有這兒呢！”合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笑得像朵寒夜裏盛開得最燦爛的紅梅花。
冰花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搖搖頭，低頭拿起那燒雞塊，想吃又還是沒舍得吃，起身放進了碗櫥裏。三人又了一會兒話，就一道回屋子睡覺去了。
還沒亮時，仙鶴巷子裏就熱鬧了起來。住在這巷子裏的都是貧苦人家，為了生計，每都得很早就起來忙活兒。一波喊收夜香的經過後，合合就醒了。她懶了會兒床，又聽到外麵在喊賣豆腐，就立馬翻身爬了起來。她穿過院子時，冰花的娘王氏正在院裏拴狗，見她飛劍似的從眼前奔了過去，嚇了一大跳道：“呀，這丫頭！一大早往哪兒趕呢？”
合合攔下了擔豆腐挑子的馬老漢，喊道：“豆腐！豆腐！”
馬老漢放下挑子，笑嗬嗬地問：“是許家的姑娘啊！要幾塊啊？”
“全要！”合合好霸氣道。
馬老漢愣了一下，去拿切豆腐的刀的手都緩緩縮了回來：“全要？”
“全要！”
“你知道我這一挑子豆腐得多少錢嗎？”
“這兒夠不夠？”合合從錢袋子裏掏摸幾下，抓出一把銅板放在了馬老漢那粗糙的手掌心裏。馬老漢立刻笑了：“夠了，夠了！”
合合回頭喊菱花來幫忙，兩人跑了幾趟才把馬老漢挑子上的豆腐全給搬完。這時，院牆那邊傳來了一個充滿了酸味兒的聲音：“真把那邊當自己家裏啊！買了東西都不是搬自己家來，都是搬那邊去，許合合你到底姓許啊還是姓魯啊？”
“你來得正好，”合合擺好了那些豆腐後走到了院牆邊，趴在上頭道，“有個事我要跟你一下。打下個月起，你侄兒和你表哥要繳房租了。”
司氏那雙描得很土氣的眼睛立刻睜大了：“你什麽？”
“房租，聽不懂呢？”
“憑什麽收房租？”司氏氣得叉起腰來了。
“他們一個姓何，一個姓楊，憑什麽在我許家白住？你和你那兩個拖油瓶的房租我就不收了，看在我爹的份上，讓你們住在這兒也是可以的。但你家那兩個親戚就不行了。”
“沒這種道理！他們是我家的親戚！”
“你打算把你家所有的親戚都養著是吧？可以啊，那你出房租啊。你給錢，我就讓他們住。要不然，滾蛋！”
“許合合你也太沒良心了吧？想當初你爹死的時候，我表哥可是幫了大忙的！”司氏高聲叫罵了起來，“你過河拆橋呀！你六親不認呀！大家來評評理，都是自家親戚，做事不能這麽絕呀！”
合合指著司氏，大眼睛裏透出一股邪乎：“你要鬧的話，我陪你上衙門去鬧。把我們家的事情前前後後跟衙門裏個清楚。我爹是怎麽死的，我弟又是怎麽死的，我又是怎麽差點死了的。反正我很有空閑，你要怎麽鬧我都隨你！但是，屋子我是一定要收回來的！你表哥占了我家旁邊那間空屋已經有兩年多了，要麽交房租，要麽就收拾包袱滾蛋！至於你那侄兒，你要留下也可以，每月一百文的房租我沒多收你的！”
司氏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好像想把空氣中的氧氣都吸光，讓合合活活缺氧而死似的。她臉憋得發青，眉毛和頭發都豎了起來，如同一隻炸了毛的下蛋母雞。片刻後，她撒潑般地哭喊了起來。一個和合合差不多大的姑娘從堂屋裏衝了出來，來到她身邊安慰了兩句，然後起身對合合瞪目道：“許合合，你也太過分了吧！”
這姑娘叫許涓涓，是司氏前夫留下的女兒。司氏還有個女兒，叫許妍妍。當初司氏是帶著兩個女兒到合合家的。這兩個女兒原本不姓許，到了合合家後才改姓許的。這麽多年，合合的父親一直把她們當自己的女兒看待。但她們卻從未把合合當自己姐妹看待。司氏和司氏表哥楊青山合夥幹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時，她們倆隻當沒看見。
合合壓根兒就不想搭理她，轉身對王氏笑眯眯地道：“四娘，豆腐您趕快凍起來，到了節下這玩意兒能賣很貴呢！咱們先買下凍上，過年的時候就有豆腐涮湯鍋了！”
菱花一聽湯鍋就樂了：“好呀！好呀！”
王氏看了看那邊哭得呼搶地的司氏，表情有點為難道：“合合啊，你看要不要拿點過去給你二娘？你全都放在我們家，不太好啊……”
“我在你們家吃，在你們家睡，一文錢都不給，買點豆腐怎麽啦？我二娘才不稀罕這種東西呢——”合合側身去瞥了一眼牆那邊的許涓涓，“我二娘有她表哥，她表哥給她買肉買酒買簪子買糖果，會稀罕這點素豆腐嗎？”
“許合合你什麽意思？”許涓涓滿臉漲紅地喊道。
“你覺得呢？”合合飛了她一個白眼。
“你……”
“叫你娘別哭了，哭壞嗓子，她表哥又得花錢給她抓藥吃，多不劃算呐！好了，我要出門了，四娘，我晚上才回來啊，給我留點熱粥就好！”
“合合，你早點回來啊。”王氏叮囑道。
“知道了！”
走出仙鶴巷子，又是元氣滿滿的一呐！合合站在巷子口想了想，先去哪裏呢？是先去找幾個房牙子打聽打聽還是去相國寺呢？這時，有兩個婦人掛著蓋了布的竹筐從她身邊經過。她們在開心地著去相國寺前撿便宜，得好像相國寺前有好多好多便宜可以撿一樣。她立馬來了興趣，好吧，既然相國寺那兒有便宜可撿，那還是先去相國寺好啦！
哇，相國寺，真真真真的好熱鬧呀！
合合必須得承認這是她最意想不到的寺廟。原本她以為相國寺是那種古樸莊嚴的地方，但去了之後才知道這地方每月開放五次萬姓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