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這決定初兒替殿下做
他攜滿身風雪而來，於夜色中飄白下闖入暖意濃濃的慶雲殿，一眼便望進了那雙含情的桃花眸中。
“初兒！”鬆下一口氣後，楚遲徑直朝著墨初奔了過去，滿身風雪的大氅隨之落在地上，他攬手將墨初擁在懷中，沒頭沒腦的在她額前落下一吻，語氣輕柔，“沒事兒吧？”
墨初嫣然一笑，眨了眨眼睛，“沒事兒，殿下放心。”
聽見墨初一如既往的語調和聲音，楚遲那顆懸在半空中的心髒才緩緩落回原地。
而另一邊，楚煜麵上剛剛揚起的一抹笑容僵在臉上，湧到唇角的“皇長兄”三個字上不得也下不得，隻能緊緊凝視著他的皇長兄。
他慌張的皇長兄。
他滿心滿眼都是旁人的皇長兄。
他從小就尊敬喜愛的皇長兄。
可是皇長兄卻沒有看見自己……
楚煜的拳頭垂在身側，死死拽著，眼底閃過一絲絲扭曲的瘋狂之色。
良久，他似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心底那扭曲的情緒都給壓了下去，聲音稚嫩而清澈，“皇長兄，你怎麽來啦？”
楚遲霍然轉頭看著楚煜，眼底一片冰冷，楚煜心頭頓時一緊，忍不住抿抿唇，咽了口唾沫，在心頭瘋狂的為自己這一舉動找借口。
“皇長兄……”聲音陡然小了一些，他似乎有些手足無措，而楚遲那冰冷的神情卻也是猛地一頓，緩和了些許。
楚煜便急忙順杆子往上爬，三兩步走到楚遲身邊，如從前一樣拉了拉楚遲的衣袖，“對不起，皇長兄，是阿煜不好，阿煜不應該偷偷將嫂嫂帶進宮來的。”
他抿抿唇，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
楚遲剛欲說話，手心中包著的小手便動了動。
指甲輕輕劃過掌心，帶起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楚遲猛地瞪大了眼睛，低頭看著懷中嬌小玲瓏的丫頭，以眼神詢問。
墨初挑眉，挑釁似的瞪了他一眼，然後目光便移到了那畫上。
順著墨初的目光，楚遲的眼神瞬間便凝在了那副畫像上。
是自己的畫像！
楚煜大驚，下意識往前一步，試圖想要擋住那副畫。
可是這不過是掩耳盜鈴，一葉障目罷了。
他腳步剛動，便明白了這個道理，隻能無措的站在畫像下麵，咬緊了牙看著饒有興趣盯著畫像的楚遲。
“皇長兄……這畫，這畫……”
“畫得不錯，但阿煜你似乎畫功沒有這麽好？”
楚煜愣住，這走向不對啊，是應該討論畫功的嗎？
墨初也不明就裏的看著楚遲，忍不住又在楚遲的掌心撓了撓。
喂！
我的殿下，搞搞清楚，他們在搞你哎！
楚遲回以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那眼神中的意思很是明確，“回去再好好罰你，竟然敢單獨行動。”
眼底似乎有一簇火被點燃了，墨初也憤憤然的回瞪著楚遲，“誰罰誰還不一定呢！”
楚遲啞然失笑，的確……這方麵他要學習的還有很多。
而此刻，愣住的楚煜才堪堪回過神來，“是，這畫的確不是阿煜畫的，阿煜隻是覺得新奇，所以才掛在這裏，原想著讓皇長兄看看的，今夜便讓嫂嫂先看了。”
這荒誕不經的解釋，楚遲也並未在意，隻是輕輕笑了笑，便轉了話頭，“既如此，畫也看過了，本王得帶著小丫頭回去休息了，陛下以為呢？”
楚煜眼神便瘋狂閃動起來，好半晌都沒能做出回答，心底似乎在糾結著什麽。
而楚遲也並未催促楚煜，他也在等楚煜的回答。
有些人注定是會站在對立麵，但燕燕的心願，他也得拚盡全力去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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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楚煜願意退一步，那麽他們三人的關係就可以向從前一樣。
然而楚煜終究是不願意退讓一步，楚遲站在他的不遠處，平靜的看著那雙稚嫩的眼眸漸漸被平靜和瘋狂所覆蓋，其中的依賴漸漸被控製欲所替代。
然後，眼前的小皇帝緩緩開口了，“皇長兄，阿煜希望你能留在皇宮陪陪皇姐和阿煜，好不好？”
聲音依舊帶著少年特有的清澈，可是卻已經沒了以往的純淨。
褪下層層偽裝，他不再扮演那個懵懂的、聽話的、上進的少年郎，露出了他身為帝王的那一麵。
楚遲蹙著眉，盯著楚煜看了良久，聲音冷得像是冰，“若是我說‘不’呢？”
楚煜便咧嘴笑了，“皇長兄不是最愛皇姐了嗎，現在卻不願意留在宮中陪陪皇姐，是被嫂嫂蠱惑了心智嗎？”
他的目光落在墨初身上，像是要將墨初一寸寸剖開，看看眼前這個除了樣貌一無是處的丫頭，究竟有什麽魔力。
“皇長兄，我和皇姐才是你最親的人啊，嫂嫂不過是一個丫頭罷了，你當真要為了她離開我們嗎？”
明明應該是淒婉的質問，可是他那樣高高在上、主宰命運的樣子，卻是半點要祈求的意思都沒有。
要的是掌控和順從，而不是悖逆！
墨初撇嘴，目光又落到那畫像上，輕聲道，“殿下有心卻無力了吧，小陛下將箭矢刺中殿下的左胸卻離心口尚有距離，那麽陛下便不會讓殿下脫離掌控的。”
墨初轉身，仰頭看著目光沉沉的楚遲，伏在他的耳畔輕聲道，“殿下不想被掌控，那麽便可以掌控這小毛孩子。孩子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殿下覺得呢？”
既然她的殿下做不出決定，便由她這個紅顏禍水替殿下做決定好了。
萬千罵名也好，禍國妖姬也罷，什麽罪名她都能擔起來，隻要她的殿下能夠平安順遂。
殿下要權衡顧慮的事情很多，但是她墨初不一樣，她隻要眼前的人安然罷了。
楚遲的目光便落到墨初身上，見她眼底的驚恐之色深深藏在眼底，有絲絲不信任和恐懼慢慢爬了上來，他便猛地想起墨初渾身是血的模樣。
不能退讓！
這一退，墨初定然就是萬劫不複的下場！
心頭猛地一緊，楚遲的眼神堅定下來。
這一次，用天下來護著你安然，也在所不惜了。
“陛下，既如此說，那麽就別怪臣……抗旨不尊了。”
話音落，楚煜猛地哈哈大笑起來，而落後站在楚煜身後的李風眠卻是握緊了拳頭，死死盯著楚遲和墨初。
終於還是走到這一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