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知但我不願信
臨淵和臨懸大喜過望，急忙將楚遲拖了起來，“殿下，是閑雲道長，是閑雲道長。”
臨淵欣喜的指著閑雲，“道長，快來看看我們殿下。”
閑雲一個急刹車停在楚遲和墨初麵前。
“呼！”他急忙蹲了下去，“對不起啊，我來晚了。”
楚遲迷茫空洞的眼神瞬間有了些焦距，眨兩下之後猛的一手握住了閑雲的胳膊，激動起來，“道長，救救她，救救她。”
“放心，哎喲！”被掐的生疼，閑雲也不敢如何大的動作，隻是垂了垂眉眼，道，“殿下讓開些，我給墨初喂解藥。”
他說著，小心翼翼的懷中掏出解藥來，對上楚遲疑惑的目光，他歎了口氣耐下心解釋道，“神仙散的解藥，貧道也是費了好大功夫才研製出來的，天下僅此一顆。”
天知道這神仙散是哪位神仙下凡曆劫的時候留下的極品，要解這毒，竟然還需要天宮的六瓣蓮，他可真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兒做。
楚遲目光微微一亮，緊張的接過閑雲手中的藥丸，小心翼翼的送到墨初唇邊。
然而墨初已經毫無求生之念，那藥丸送到唇邊，卻是怎麽也送不進去。
楚遲已經，反手就將那藥送到自己口中，一低頭將藥丸渡了過去。
閑雲低呼一聲，猛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哎呀呀，現在的小年輕可真是的，還怕沒有機會嗎？”
楚遲卻是不管他，喂了藥之後便怔怔的看著閑雲，“她還中了箭，道長。”
此刻的楚遲就像是一個不知所措的小孩子一樣，連這中箭該如何辦都想不明白了。
上一次想不明白，是回皇宮看到母妃掛在房梁上時。
他緩緩走上前，如同從前一樣拽了拽母妃的裙擺，“母妃，阿遲回來了，阿遲想吃桃花酥。”
可是那個溫柔的女子，卻是再也不能溫柔的摸摸楚遲的頭，輕笑著回答道：“阿遲回來了，桃花酥已經備好了。喏，我們阿遲又長高了呢。”
長高了，就意味著長大了；長大了，也就意味著他能做許多事情，能讓父皇重視自己和母妃，能讓母妃在宮裏麵的日子好過許多。
他從前不明白，為何那樣溫柔的母妃得不到父皇的愛，她總是坐在殿前的石桌旁，一坐便是一整天。
花開花落，雲卷雲舒，父皇來的日子不過十分之一。
而現在他明白了，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因為母妃愛那個男人。
就像墨初一樣，哪怕心頭怨極了，恨毒了，到最後，還是會一腔孤勇的護著自己。
楚遲愣愣的看著閑雲，“道長，這一次……我還能救回她嗎？”
閑雲垂眸看著那刺中背部的匕首，眼神凝了凝，不由得歎道，“怎麽搞得這樣慘？”
楚遲不敢搭話，臨淵已經扯著一個大夫狂奔而來，“大夫，這是蜀中城中擅長外傷的大夫。”
早在閑雲到來的時候，他便退出去尋了大夫，緊趕慢趕終於趕了回來。
閑雲急急點頭，迅速讓開了位置。
那大夫顯然是被強行抓過來的，一見到這如同修羅地獄般的一幕差點當場暈倒，還是憑借著醫者仁心的本能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險之又險的鎮定下來。
“大夫，快過來看看這姑娘。”閑雲一把拍在那大夫身上，“其他人我替你瞧瞧，這姑娘可是不能有事兒啊。”
大夫被拍的一個踉蹌，打眼一看差點跪到地上。
緣何傷得如此之重？
他急忙上前，從隨身攜帶的銀針中抽出幾根，“唰唰唰”幾下封住了墨初的血脈，才道，“先將這位姑娘送到我的醫館，需得好好拔箭。”
他心頭也沒有底。
那胸口的金釵，沒入三寸；背後的匕首，沒入三寸；一看便是已經傷到了心脈……
想要救回來，恐怕是……
可是這樣喪氣的話是千萬不能現在同病患家屬說的，否則怕是小命不保。
楚遲聞言狠狠點頭，聲音沙啞道，“還請大夫帶路。”
大夫抹了把冷汗，“小心一些，千萬不要再讓她受顛簸。”
說著，楚遲便已經鄭重的將墨初抱了起來，一步步穩穩的往前走去。
瞧見楚遲往前走出去有一段距離了，閑雲才一軲轆跑到大夫身旁，一手攬住了大夫的脖子，“老哥，給我透個底，能救回來嗎？”
他仰頭點了點前方的人，神情中帶了幾分愧疚。
大夫便輕輕歎了口氣，“我實話和你說，凶多吉少，這樣的傷……華佗在世怕也難啊……”
閑雲便驀的住了口，好半晌才艱難道，“真的救不回來了？”
“萬分之一的幾率吧。”大夫歎了口氣，急忙追了上去。
閑雲便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好半晌才一拍自己的大腿道，“這可怎麽是好？”
臨淵已經跟著楚遲離開了，剩下的臨懸更像是一個沒有了靈魂的木頭人，隻是呆呆的跪在流螢身前，無聲落淚。
“喂，你還在這裏做什麽？”閑雲轉身欲走，卻發現臨懸就跪在自己身後，一時間不查竟被猛地嚇了一跳。
“道長……”臨懸驀的抬頭，不由分說“咚咚咚”叩了幾個頭，嚇得閑雲“唰”的一下子就跳開了。
“你欲何為？”
“請道長一定要救救墨初。”他擦了把眼淚，“臨懸願意一命換一命。”
“說什麽胡話呢，命運哪是這麽容易就換的呢？”閑雲的目光落在萬箭穿心而亡的流螢身上，“是也命也，沒有人能掙脫。”
上一世，流螢在戰場上為救臨懸萬箭穿心，而這一次……竟也是因為臨懸。
即便是時間不同，但是一切都好似沒有改變。
臨懸頹然跪坐在地上，“道長，您上一次都能救回她，這一次怎麽就不能了呢？”
閑雲汗顏，不是不能，實在是那蓮花燈和人魚燭……沒了呀。
再說了，再去闖一趟那老鬼的地界，那老鬼不得發瘋嗎？
可是……閑雲心有愧疚，也不敢拒絕得太滿，遂隻是擺擺手，“若是有救，我自然會救的，你也不用以命抵命滴。”
待閑雲走後，臨懸才重新跪倒在流螢身邊，終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