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作局
那條路的盡頭，一定是墨初所說的結果。
“夫人，你若是不信，現在便可以去找他。”
母親一定不會束手就擒的，而母親唯一的出路也就是秦相爺了。
不知道秦相夫人看到那樣火辣的一幕，最後一道心理防線會不會被擊潰呢？
墨初彎了彎唇角，含笑看著秦相夫人衝出房門。
秦相外書房中，墨柏和秦良商量了兩天後的國宴便退了出去，正準備去尋墨夫人和墨姝便見墨夫人偷偷摸摸的站在外書房的花叢旁，斟酌著往書房門口看來。
墨柏輕輕“咦”了一聲，大步走了過去，“母親怎麽在這兒？”
墨夫人本就心懷不軌，正在想該如何找個理由混進去，便被墨柏輕聲叫了一聲，登時嚇得往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花叢中。
“母親。”墨柏眼疾手快的將墨夫人拉了起來，更是疑惑了，“母親在做什麽？”
她從來不會在別人家中到處亂走，尋常也不會有如此慌亂的模樣。
在墨柏心中，墨夫人一直是那個尋常不苟言笑，隻有自己獲得了什麽榮譽，得到了師長的獎賞，才會紆尊降貴笑一笑的。
墨夫人心中有鬼，又被墨柏抓了個正著，登時覺得臉上有些火辣辣的，燒得厲害。
“柏兒，和相爺討論完了？”她不自然的捋了捋鬢角的碎發，翹起的蘭花指帶起了一種不同尋常的香氣，不像是這花花草草的味道，馥鬱芬芳，教人忍不住靠近。
“嗯，談完了。”墨柏隻覺得嗓子眼猛地發緊，看向墨夫人的目光登時就變了。
他不是不諳風月的少年，去秦國待的這幾年，常常出入風月場所，墨夫人身上這不同尋常的味道，濃淡相宜，很有那紅樓名妓的風情。
墨柏不動聲色的看著墨夫人以掌作扇，給自己扇風，不甘心的提議道，“母親是前來等柏兒的嗎，這便走吧。”
他的目光清澈純淨，直勾勾的望進墨夫人的眼眸中，似乎要透過這一雙眼睛，看到自己母親的靈魄。
墨夫人扇扇的動作一頓，極不自然的扭頭看了墨柏一眼，“娘……娘找秦相爺還有些事情，你妹妹方才暈倒了，你先帶著妹妹回家去，好不好？”
下意識抬頭同墨柏的眼神對上，墨夫人隻覺得自己的臉更熱了，就像是一張快要被烙熟的燒餅一樣。
不能再耽擱了，再耽擱下去，一定會露餡兒的。
墨夫人似乎想要安撫墨柏，抬手輕輕刮了刮墨柏的鼻頭，“乖，回家等娘。”
墨柏身體一僵，突然就明白了什麽。
小的時候，每每有什麽無法解釋的事情，亦或是自己同妹妹爭什麽東西的時候，母親便會做這樣的動作。
“乖，娘以後給你買。”
“乖，咱們柏兒是懂事兒的大孩子了，聽話好不好？”
而每一次，就這樣一個動作，就能輕易讓墨柏妥協。
哪怕是以弱冠的年紀獨身一人深入秦國，也是墨夫人拽著他的胳膊，輕輕的刮了刮他的鼻頭。
“柏兒，要給為娘爭口氣知道嗎？來日你做了大官，娘親才能有誥命，你爹爹才能高升，你妹妹才能有一個好的姻緣。”
她慈愛的看著已經比自己還要高的墨柏，“你是咱們墨府的希望，知道嗎？”
墨柏點頭，一去秦國，山高水長，天涯路斷，他卻是連一封信都沒有收到過。
墨柏眸色猛地轉冷，墨夫人卻已經等不及得到墨柏的回應，抬腳就往那外書房走去。
身姿窈窕，體格風騷，墨柏第一次以這樣的視角看著自己的母親。
她算不得年紀大，嫁給墨衍行時剛剛及笄，隔年便生下了自己，再隔年便有了墨姝。
因為有了孩子，她青澀的容貌長開了，更是風情萬種，楚楚動人。
即便是現在近三十歲，依舊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秦相爺是一個熱愛刺激的，方才觀秦相爺的臉龐，想來是遭了秦相夫人的毒手吧。
墨衍行屍骨未存的躺在亂葬崗，他的夫人便自薦枕席上了門，一個溫柔的懂事兒的女人上門……
墨柏冷笑一聲，“狼狽為奸。”
正欲轉身離去，便見不遠處的拐角處，一個女人跌跌撞撞的朝著外書房跑來。
墨柏心頭一震，下意識反身躲進了一旁的花叢中。
花木高大，那跌跌撞撞的女人似乎慌得很又很緊張，幾步便從墨柏的眼前跑過，徑直往外書房闖去。
而沒一會兒，一聲驚呼便從外書房響起，秦相夫人直衝雲霄的驚叫聲和墨夫人連連慘叫交相輝映，墨柏木著臉站在花木叢中，看著一件件衣裳被丟出書房，聽著屋中的大呼小叫，心中卻是半點波瀾都沒有了。
他的娘親，為了妹妹什麽都能做。
可是為了他呢，墨夫人又做了什麽呢？
這樣的醜事兒爆出來，他的前程，他的仕途，永永遠遠不可能再上一步了。
即便是他再怎麽努力，再怎麽拚命，都不可能了。
大陳文官書生的唾沫星子不僅僅會淹沒墨夫人，更多的是淹沒在他的身上。
墨柏沒有回頭一步步往外走去，頂著那連聲的慘叫，一步步走到了墨姝的客房。
墨姝正睡得香甜，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
他的妹妹，驕縱矜貴，被保護得很好，也被養得很好。
“叮！”匕首從手掌中滑落，落到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墨柏直愣愣的看著墨姝翻了個身，又毫無心機的睡去了。
在這群狼環伺的秦相府中，她睡得安靜，睡得安心。
“哥哥。”正在遲疑，一個甜美的聲音在外響了起來。
墨初笑吟吟的站在窗外，目光掠過地上的匕首，再從地上一點點往上爬，最後與墨柏對視著。
“談談嗎？”她伸出了纖纖玉手，隔著空氣似乎拉了墨柏一把，墨柏望著那隻手，久久沒有動彈。
墨初也沒有動，嘴角的笑容是一個剛剛好的弧度，她知道墨柏這樣的聰明人，是不需要多說什麽的。
墨柏和秦相夫人不同，他一定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一麵。
果然，半晌後，墨柏不動聲色的彎腰撿起匕首揣進懷中，退出了墨姝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