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人間可愛
屋中，墨初看著倆姑娘躡手躡腳的偷偷溜到窗邊，然後又躡手躡腳的退了回去，這才輕輕推了推楚遲的腦袋，“殿下，他們走了。”
楚遲沒動，睡得沉沉的。
墨初垂下眼眸，看著那長長的眼睫在楚遲眼下落下一片陰影，心中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舒心的安心。
“殿下。”墨初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我手麻了。”
楚遲的脖頸一僵，半晌才裝模作樣的揉了揉眼睛，從床上抬起頭來，“哎，我怎麽睡著了？”
他低斂著眉眼，一副剛剛睡醒的惺忪模樣，愣是不敢去看墨初的臉，隻是懶懶的軟軟的揉著自己的眼睛，於指縫間卻瞥見墨初的神情。
似乎沒有很生氣，也沒有很難過。
他的心暫時落回原處，放下手看著已經自顧自塞了個枕頭在身後的墨初，眼睛紅紅的。
墨初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酥麻酥麻的手尚還沒有什麽知覺，殘留著淡淡胡茬刺出的小紅點。
楚遲不自在的舔了舔嘴巴，“那個……你感覺怎麽樣？”
他此刻有點不太敢去看墨初的眼睛，一緊張話就不自覺的多了起來。
“你昏倒在門前，墨衍行已經死了，閑雲道長說你是受了太大的刺激。”
“你大概昏睡了好多天了，期間一直沒醒，就像是真的睡著了一樣。”
“後來我也是沒了辦法，才去……”
“我做了一個夢。”楚遲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卻是不敢詢問墨初最關鍵的信息。
他不敢確定，墨初是否還記得在黃泉路上的情況。
聽見墨初開口說話，楚遲便閉上了嘴巴，睜大了眼睛看著墨初，像是一隻無辜的小奶狗。
“夢到什麽了？”
“夢到……有人喚我‘娘子’。”墨初一眨不眨的盯著楚遲，“夢到好大的火，像火一樣炙熱的花，像雪一樣純白的花，還有許許多多的流螢。”
墨初一股腦兒的說了出來，隨著她的話語落下，似乎有些莫名的被壓製的情緒湧現出來，她的聲音漸漸歡快起來。
楚遲點頭，“看來是一個好夢。”
“不是。”墨初的聲音卻是突然冷了下來，“那是地獄。”
“……”楚遲張張嘴，“或許是天堂。”
墨初似笑非笑的看了楚遲一眼，“殿下說是便是吧。”
話語落，墨初又不說話了，皺著眉頭似乎在想什麽，但是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楚遲偷偷打量著墨初的神色，好半晌才從這樣小心翼翼的情緒中走了出來，拖著麻木的雙腿從墨初床邊站了起來。
“既然醒了，就好好休息吧，本王……要回去處理一些事情了。”心底騰騰翻湧的愛意漸漸被收攏在心底深處，楚遲溫柔的看著墨初一樣，“剩下的事情不用擔心，本王在，你隻管好好睡著就行。”
“流螢。”話語落，楚遲打了個響指，流螢輕輕叩開房門，“撲通”一聲跪倒在門前，“屬下失職，請小姐降罪。”
墨初被流螢這沒頭沒腦的舉動一嚇，“噌噌噌”幾下翻身從床上爬了下來，站在床邊有些怔神。
“這……”她摸不著頭腦，拿眼去看楚遲。
楚遲冷著臉，回望見墨初懵懵懂懂的神情又柔和了一下，“流螢失職，按軍法處置應是五十軍棍，已經執行過了，你還有什麽懲罰沒？”
墨初沒明白，“流螢犯錯了？”
話音落，她反應過來，輕輕笑了起來，“這不關流螢的事兒，是我自己太過大意了。”
楚遲沒說話，流螢跪在地上也沒說話。
暗衛的職責便是守護主人，可是因為她的擅作主張，讓墨初糟了這麽大的罪，可不是百死莫贖嗎？
墨初見一站一跪的兩個人都目光炯炯的望著自己，似乎不懲罰流螢就不行一樣。
於是她清了清嗓子，“這樣的話，我便給流螢一個特別嚴厲的懲罰。”
流螢的心重重落回遠處，楚遲也一臉好奇的看著墨初。
“一月之內，流螢要學會長安城中所有時興的發髻。”
“這算什麽懲罰？”楚遲嗤笑出聲，正想說墨初輕描淡寫，一轉頭便被流螢一臉被雷劈中的表情給震驚到了。
五十軍棍都沒有皺一下眉頭的巾幗，這下苦著一張臉似乎要哭出聲來一樣。
楚遲再轉頭看著滿臉調皮的墨初，默默將口中的恥笑咽了回去。
當天夜裏，攝政王殿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折騰楚言的頭發，卻愣是連一個小揪揪都沒有挽起來。
這便成了攝政王殿下此生不願意踏足的最後一個領域。
醒了過來，待楚遲離開之後，墨絮便拎著一個大大的食盒，腫著一雙核桃一般的眼睛到了初初閣中，一見到墨初便流淚不止。
墨初歎了口氣，將偷偷抹淚的小丫頭攬到自己懷中，低聲安慰了許久小丫頭才緩過勁兒來，一語不發的將食盒中墨初素日喜愛的小菜和粥擺了出來。
墨初餓得很了，見到這些費了功夫的菜肴便心生歡喜，急忙執著上前，夾了一筷子可口的黃瓜絲兒，和著雞絲鱖魚粥大快朵頤。
墨絮瞧見墨初這狼吞虎咽的模樣，掛著眼淚就笑了起來。
“二姐姐慢些，還有很多，沒人和你搶的。”
墨初包著一大口飯菜笑眯眯點頭，顧不得同墨絮說話。
墨絮又道，“但是姐姐不能吃太多，容易積食。”
墨初又笑眯眯的點頭。
墨絮便長長鬆了一口氣，待墨初吃了兩碗粥後，才溫柔的從墨初手中把筷子奪了下來。
對上墨初委屈巴巴的眼神，她眼中的淚珠又簌簌落了下來，猛地一大步上前便抱住了墨初，“對不起，二姐姐，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墨初有些懵，後知後覺的拍了拍墨絮的背，“怎麽了？”
“我不知道那是神仙散，我真的不知道……”
墨初的目光對上流螢，無聲詢問道，“我中了神仙散？”
這怕不是有些驚悚？
流螢急忙搖頭，墨初的心才落回了原地。
“好了，阿絮，我沒有中毒。”
“嗚嗚嗚，是大姐姐說的，他們給你下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