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洞內乾坤
墨初貓腰鑽進洞中，迎麵而來的便是一柄泛著凜凜寒光的長劍。
“什麽人！”如同一聲驚雷在耳畔炸響，墨初急忙舉起了雙手護著腦袋，“墨大人讓我前來的，大人手下留情！”
泛著寒光的劍鋒劃破嬌嫩的脖頸肌膚，淺紅的一滴血液滴落在劍鋒上，墨初緊緊閉著眼睛，那刺破的肌膚貼著冰涼的劍鋒，終是沒有再進一步。
墨初艱難的咽了口唾沫，顫顫巍巍睜開了眼睛，如同小鹿一般純澈的眼瞳直勾勾的望著眼前清秀少年，少年皺了皺眉，“墨衍行讓你來的？”
墨初緊忙點頭，小聲道：“曲徑通幽，洞內乾坤。”
她一邊說著一邊盯著眼前的清秀少年，總覺得這少年在什麽地方見過一樣。
少年眉頭仍是緊緊皺著，抵在墨初頸側的劍鋒往後退了退，“為什麽你自己來了？”
墨初捂著自己“砰砰砰”直跳動的胸口，“爹爹被秦相請過去了，秦相外侄王泓遇害了。”
她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眼前的少年，小心翼翼的捏住劍鋒，“公子，能否先把這東西挪開？”
她楚楚可憐的望著他，蹙眉嘟嘴，似乎很是害怕。
“知道讓你在做什麽嗎？你是墨家哪個姑娘？”清秀少年又打量了墨初一番，似乎確認了墨初隻是一個柔弱的閨閣女子，於是反手收了劍，抿嘴看著她。
“妾排行第二，單名一個初字。”墨初有問必答，“爹爹並未說讓墨初前來做什麽，隻是叮囑墨初要好好陪伴貴人。”
她在賭，小公主也不過堪堪十五六歲的年紀，若是長期被軟禁又能哭鬧的話，定然是會哭著鬧著要讓他們尋一個年紀相仿的玩伴的。
曲徑通幽，洞內乾坤。
這些話，看起來不像是他們日常打交道的人需要的暗號，更像是給不熟悉的人進入這地方的信號。
那麽什麽情況才會有這樣的信號呢？
墨初心中初初有了一個答案，隻等著眼前少年的舉動。
若不是，今日便會香消玉殞；若是，那麽她便賭對了。
“墨初。”小少年點點頭，“墨衍行的確提到過你。”
墨初心頭重重鬆了一口氣。
是了，以墨衍行的性子，將女兒送給誰不是送，送給小公主，也算得上是一樁好買賣。
隻不過……
墨初沒有再想下去，因為那小少年已經揚手將一黑布扔到墨初手上了。
“蒙上眼睛，然後拉著我的劍鞘，我帶你見貴人。”小少年麵無表情的吩咐道，“不要多說，不要多問，若是貴人不滿意，我自然會讓人送你出去的。”
“是。”墨初從善如流。
這情形，看來是已經有許多位不能讓貴人滿意的女孩子了。
係上黑布，墨初在空中摸索了幾下，一柄劍鞘便懟到了她的手邊，“抓好。”
眼前一片黑暗，墨初強忍住心頭掠過的恐懼，揚手抓住了那劍鞘，“公子請帶路了。”
而她身後的大樹上，楚遲手中的石子兒抵在食指和大拇指之間，將出未出。
見兩人緩緩離開，他才喃喃低語一句：“李慕天。”
李慕天，李家二公子，兩年前長安動亂下落不明，李家這些年一直在尋找他。
聽說今年已經立了衣冠塚了。
可是眼前這風華正茂的小少年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的確是那張與李風眠有七八分相似的臉。
楚遲心中突然重重一跳，一種從未有過的窒息之感從四肢百骸湧上天靈蓋。
李慕天沒有死，而是一直呆在這樣隱蔽的地方。
若這地下囚禁的當真是妹妹，那麽李家在兩年前的動亂中又會扮演什麽角色呢？
他壓下心中的疑惑，足尖輕點細樹枝，於靜謐無聲中跟了上去。
墨初高一腳低一腳的跟在李慕天身後走得磕磕絆絆，一會兒衣袖勾到一旁的花草，一會兒腳下一歪，整個人摸摸索索的跌倒在地上。
李慕天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墨初，卻隻能聽見墨初唯唯諾諾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看不見，看不見……”
李慕天便深深歎了一口氣，“別急，我們慢慢走，我會和你說什麽地方有坑，什麽地方有台階，你慢些走便是了。”
“好，多謝公子。”
樹梢頭的楚遲看著墨初磕磕絆絆的模樣，隻覺得很是好笑。
明明她步履輕盈，腳底穩健，卻是故意一步步走得艱難，就像是真的又怕又驚的模樣。
“果然是一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他搖搖頭，可以一轉眸看到墨初不經意露出的腳脖子，唇角淡淡揚起的笑便緩緩落了下去。
即便是裝模作樣，她也一定是最盡職盡責的。
那腳脖子上的淤青，是被一顆顆小石子磕出來的。
不知道上次扭傷的腳好沒有，這丫頭真是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兒事兒！
楚遲心頭堵得慌，卻隻能強忍著跟在他們身後，穿過一道道回廊，眼睜睜看著李慕天在另一假山前擰一塊兒石頭，然後假山口便打開了。
“小心些，接下來的路就不需要遮住眼睛了。”
他攙著墨初的胳膊，有些蠻橫的將她拽了進去。
而後，假山的門發出“隆隆”的聲音，關上了。
緊接著，幾個男人便從不知名的地方冒了出來，將一盆盆花卉搬到假山處，將那入口嚴嚴實實的擋住了。
楚遲靜等著眾人離開，又靜臥了一刻鍾的功夫，才飄然落入那花卉叢中，按著李慕天的手法輕輕一扭，假山頓時發出一陣輕輕的“哄哄”聲。
不過一條極為狹窄的小縫，楚遲像泥鰍一樣閃身鑽了進去，隨手將身後的一盆花擋在了那極為隱蔽的小縫中。
“什麽聲音？”他靜靜攀在石壁頂上，聽見外麵有人匆匆跑過來的的腳步聲和“嗡嗡嗡”的說話聲。
“假山沒關好？”一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應該是這機關又抽風了，這花花草草沒有被動過，沒有人能進去的。”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應該是。”之前說話那人似乎不太確定，上前扒拉了一下，沒有發現異常，便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