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雞鳴島（二）
眼前隻有華山一條路，她唯有硬著頭皮往山上爬。
貼了清心符和金鋼罩符在身上，手上同時拿了無數的符籙，精神力高漲到極處。沒有萬全之策，隻有謹慎再謹慎。
其實她不怕公雞明著來，因為它的境界並不比她高明太多。她是怕對方的陣法和詭機，特別是在對方的屋簷下防不勝防。
看來日後要加緊陣法的修煉了，最起碼不能踏入別人的圈套而不自知。
登上山頂。
頭頂是明媚的藍，腳下深不可測的崖下大海。
與第一次目不斜視最大的不同，這次她耳聽四麵眼觀八方，用王詡教過她的陣法知識一寸寸掃過，掃過大拱門，探視拱門，同樣的屋舍樓台，同樣的草地
這次，她選擇抬腳踏入草地，走近那些造型各異的石刻，這些在第一次被她忽視的石刻。
石刻栩栩如生，造型別致靈動。走近了才發現每個石刻腳下均有一個銀色圓形左左探視半晌，卻不敢觸摸，她分明知道這裏有古怪卻找不出來原由。
氣餒，後退，憤怒，想要放棄的負麵情緒席卷全身，然後玉筒一陣發熱，將她再次驚醒。這次，她假裝繼續氣餒和憤怒，麵沉如水離開石刻，走回正路繼續往前，心思不斷地轉動。
再過一個拱門。
公雞已經在拱門後方等著她。
左左看著公雞，餘光瞟了一眼公雞後方的雞籠，以及雞籠後方的一個極大的洞口，深入不知幾裏甚至幾十裏。
公雞麵露微笑：“沒想到，兩後姑娘你又回來了，讓我好一陣擔心。”
擔心什麽？擔心她逃走了？
左左維持憤怒並壓抑的情緒：“公雞先生過慮了，這方圓百裏，我哪裏還有其它出路呢？隻有先進來解先生的惑，再談其它。”
公雞：“唉，一個月之前有一個年青男子也進來過，然後他走了就真的走了沒有再回來，我不由得擔心啊。”
左左心裏一突，直覺告訴她是師傅來過了。那他過而不破此局，是明這裏沒有大凶？或者他相信她有破局的能力？亦或是師傅覺得這隻公雞並不是大壞並不值得出手？心裏稍安，卻又更加謹慎，她可不想讓師傅失算。
左左故意擺出一副氣餒的神色：“這雞鳴島內裏果然有大學問，我兜兜轉轉又回來了。公雞先生，請問你這麽誠意地要邀請我過來，所為何事？”
公雞露出高深莫測神色：“請叫我千機先生。“
千機者，推演萬千法訣，洞悉世事命理，精通陣法。現如今這隻公雞自命千機，不知道是它有大智慧還是它推演算法非常厲害？
左左更相信是前者。若它真的這麽厲害，它就可以推算出她與已經遠離的師傅的關係，必不敢再強留她。師傅能夠來去自如，境界一定比它高。
左左：“見過千機先生，我隻知道你是百雞之首，引領整個凡間界進入一之始，沒想到你還精通千機推演陣法之術，失敬失敬。”
公雞抖動頭上的紅冠，細的眼睛冒出紅光：“姑娘請往這邊來，我們坐下聊聊過去和未來。”
對這種陣法高手，左左並不想跟著它的期望行動，一個掌風掃清草地上的落葉，直接打斷它：“不如席地而坐？”
公雞輕眯雙眼，再次抖動頭上的紅冠：“好。在此暢談也不失為一件妙事。”
一個人形木偶拿了一些吃食過來。人形木偶，百年以上的鐵木所做，機關在頭頂，需要靈力或者類似的能源啟動，能夠做類似廝的工作。左左觀察了一下，並沒有發現不妥之處。
她隨手接過木偶托盤上的茶杯放在草地上，並不準備喝：“千機先生，這裏隻有你一個雞居住，並無其它生物？”
公雞低頭喝茶，掩去目中精光：“對，這裏隻有我一個雞。”
左左：“那你不寂寞？”
公雞：“寂寞與否隻是一種假象，我自有自己的任務要完成”它這麽著，又有三隻木偶過來，手上均拿了吃食。
左左隨意打量後來的三隻木偶，加上前麵的一隻不知不覺間四隻竟然形成品字陣圍住她，隻需再往前兩步就能陣成。
左左站起來，再次打斷它的進度：“千機先生，我想去院子裏看看那些石刻，太栩栩如生了，這花費了千機先生很大的精力吧。”
邊著，邊往外走，不動聲息地越過品字陣往拱門處走去。
公雞在身後，麵容一陣扭曲，紅冠直抖。
左左一直走到可疑的人形石刻像麵前，心念一轉，她沒有直接用肉眼看這些石刻，而是用世界中體會到的電子蛙眼細心觀察。
電子蛙眼講究虛化，專注，軌跡，運動，速度，伺機而動一招破敵。現在她麵對的是不動的石刻，她反其道而行，專注周圍，虛化石刻，不動的石刻在她的虛化下緩緩移動改變，然後擺出一個個不同的造型
第一具是老鼠，正準備偷吃糧食的老鼠；第二具是牛，正在犁田的牛；第三具是虎，正準備搏兔；第四具是兔，準備逃亡。然後是兩個畫了圓圈的空位，再下一個是奔跑中的馬；吃草的羊，摘桃的猴，打鳴的雞，看家的狗，拱食的豬。
這分明是十二生肖，缺掉了的兩個分別是龍和蛇。這裏麵含有什麽深意？而且這裏打鳴的雞，為什麽僅僅是一隻普通的雞，並不雄壯如千機先生？為什麽千機先生沒有另眼相看這隻雞？
左左轉移視線，再轉回來時石刻已經恢複原狀。她問公雞：“千機先生，你這些石刻擺在這裏是要做什麽呢？
公雞：“這是我的一個的樂趣，擺在這裏是用來守門用的。”
守門？真是見了鬼了。
左左：“那這裏為什麽空了兩個位置？為什麽不擺上石刻？“
公雞跳上後一個蛇的空位上，轉頭露出陰測測的笑，：“姑娘，要不你站上來看一下這裏的風光？”
這麽著，靈氣從四麵八方聚攏，公雞頭頂上的雞冠瘋狂地抖動，尾巴上的雞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變多變長，轉瞬間拖到地下半丈，光鮮亮麗有如神聖的鳳凰羽毛，甚至羽毛底下不斷地湧動著什麽東西，不斷起伏導致羽毛一張一合，詭異非常。它的眼散發出不同以往的強烈紅光，直射向左左，緊盯著她的雙眼不動。
左左在公雞跳上蛇的位置時心神一恍，靈台即時混亂，然後在公雞紅色雙目的注視下，目光呆滯地一步步走向那個空位，專為生肖龍設置的空位。
她站了上去。
在公雞沒有看到的地方，她用力咬舌讓自己不至於完全失神，一隻腳悄然向後挪出圓圈三厘米，生死相隔一線的三厘米，王詡告訴她的陣法三厘米。
公雞嘴裏發出奇怪的叫聲，嘶嘶直響，不是雞叫倒像是一種爬行動物的陰冷叫聲。隨著它嘴裏發出叫聲，它頭頂上的雞冠更瘋狂地震動，眼中的紅光越盛射向左左。
雙目呆帶的左左自雙腳長出一層硬質，並迅速漫延，爬滿全身，當硬質爬至頭頂時，整個人已經完成石化，變成一個人形石刻，與那十具石刻擺放在一起毫不唐突。
她失去了行動的能力，連思維的能力都石化了。
公雞徹底陷入瘋狂。
在拱門後，那隻龐大的雞籠後麵，那個深入地底的巨大洞內，一陣讓人牙齒發軟的嘶嘶聲響起，然後成千上萬條五彩斑斕的碗口粗的蛇從洞內爬出，興奮地仰著三角頭，吐著舌頭快速向石刻的方向聚攏。
若密集症目睹此景，怕是會抽蓄著死去。
一波又一波，蛇不斷地從洞口湧出來，瞬息間十數萬條蛇占據了整個草坪，爬滿了石刻左左所在的石刻例外，僅有三條極細的沒有靈性的蛇纏繞在它的腳上，越大的蛇離她越遠，像是害怕她。
公雞沒有留意到這一點，它甚至沒有發現左左那踩出圓圈三厘米的腳底並沒有完全石化。它已經完全陷入瘋狂，因為它偉大的曆史性的一刻就要來臨了，它等了上百年，它將會得到重生！
十二個石刻包括左左和它自己，連同所站立的圓形石塊在它的法術下有序地移動，排列，再排列，最後形成十二生肖逆時針陣法。
這一陣法非常少見，最起碼左左從未見過。
陣法一成，海上升明月，皎潔的月亮射出萬丈光潔的月華，隻是此時正當日當午，太陽月亮齊爭輝，這萬年少見的現象讓蓬萊侍衛忍不住抬頭關注，而遠在十萬裏外的王詡同樣抬頭看，麵露淡定的微笑：“左左，記得站上去。”
突然，公雞仰厲叫“嘎~~”。
有如烏鴉。
雞鳴島這方地烏雲聚攏，太陽的光芒被擋住，暗下來。此消彼長之下皎潔月華越盛當烏雲完成聚攏後，那千萬條五彩斑斕的蛇猛然躍上半空，以視死如歸的氣勢在烏雲下方聚攏、扭曲著身子，將太陽餘下的光輝遮擋住。
密密麻麻的蛇以血肉之軀擋住太陽，以生命為代價吸收日之精華，一瞬百條蛇受傷死去，從半空中掉落，然後又百條蛇死去蛇屍連綿不絕鋪蓋地掉落山頂，有如蛇雨
日光被擋，月華如銀似水自半空傾注而下，聖潔有如神女下凡，其當芒與十二塊石刻腳下的銀色圓形相影照，相呼應。
十二生肖逆時針陣法大成，自成一角不斷地吸引月亮精華加入陣法。
公雞狂喜，大張雙翅吸收月之光華，尾羽之下的湧動越來越劇烈，在湧動到達極致時，公雞猛然發力，一條七色蛇身自它的尾巴下彈出，然後不斷變粗變長，一丈，兩丈，三丈雞毛卻漸漸萎縮，從一丈長縮為半丈，一尺，一寸，直至尾羽消失
蛇身顏色越來越豔，越來越大，越來越長，最後在九丈時停止生長。雞毛越來越，雞身萎縮越縮越短，直至隻餘下雞頭，雞冠同樣縮了一半。
公雞，不，現在應該蛇怪，它興奮地原地翻騰，蛇尾一次又一次猛烈地拍向地麵，揚塵衝而起十幾丈最後一刻了，隻要雞頭消失，它將會得到重生。
此時，一直照著蛇怪的月華突然轉向，自蛇怪所在的蛇位，轉向左左所站立的龍位，然後大盛，以前所未有的態勢將左左籠罩，讓她身外的一層石刻迅速消熔，剝落。
左左失神一瞬，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她體內的白龍自沉眠中蘇醒，睜大迷茫的雙目，身子在月華之下膨脹，一下子大了一圈，然後心滿意足地繼續陷入沉眠，月華重新恢複到正常之境。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從海上升明月，到太陽被烏雲遮擋，到眾多蛇擋日死去，再到月華大盛讓公雞變成巨蛇，然後巨蛇的變身在最後一刻戛然而止，月光因為不知名的原因轉向左左，左左身內龍膨脹
最後，龍神魂覺醒百分之一！
前後不過數秒。
左左睜眼，她非常清楚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因為那三厘米沒有讓她墮入沉眠。她猛地躍起，將還沉浸在變身喜悅當中的雞頭大蛇一把抓住，左手雞頭右手蛇身，用力一撕，雞頭與蛇身相交處發出一聲巨響。
“彭~~~”
靈海翻起巨浪，整個雞鳴島抖動，巨大的建築群瞬間被聲波所毀，巨石從山上滾落到靈海，煙霧翻飛遮住這方地。
當煙霧散去時，太陽再次從半空直射雞鳴島，月亮隱去，半空中的蛇屍全部掉落在地，都烤焦了。
那隻巨大的公雞-——雞頭蛇怪被左左一分為二。她一手抓住雞頭，一手扼住蛇身七寸不讓它亂動。
雞頭緩緩地，重新在斷裂處長出身子，雞爪，羽毛，向她傳出微弱的感謝，然後徹底暈過去。而蛇身的頭部斷裂鮮血淋漓，蛇腹內不斷地擠壓，然後擠壓出了一個新的雞頭，蛇身上重新覆蓋羽毛，失去所有光彩的七淩八落的羽毛。˿E;╄E00;E0B;萌龍傳A;E66;6B;D;ᨬAB0;AE0;XB;E00;AF6;_F4;ȂD;D9;▅BF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