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久別重逢
他越說越起勁,連表情都變得有些憤怒,“打從小少爺沒了以後,沈夫人便鬱鬱寡歡,日日以淚洗麵,連房門都不願踏出。”
蘇瑾裳聽小男孩自小便和家人分離,不由得心生憐惜,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你可以和爹娘團聚了。”
他歪著頭,漆黑的眼眸裏寫滿了疑問,“團聚?”
“嗯。”
她剛說完話,“賜兒,我的賜兒在哪?!”一道女聲從屋外傳來。
緊接著,一個衣著華貴的年輕女人衝了進來連腳下有門檻都未注意到,若非劉捕快眼疾手快扶住她,定是要摔一個大跤。
女人進來的那一刻,還激烈爭吵中的夫婦瞬間閉了嘴,並且努力的往官兵身後縮,想努力降低存在感。
這位想必就是許縣令口中的沈夫人了,蘇瑾裳打量著女人,在心中無聲說道。
女人環顧一圈屋內,視線落到蘇瑾裳站在身旁的小男孩身上,還未看清楚,她已經衝到小男孩的麵前。
“天賜,你就是我的天賜……”女人說著抱住沈天賜,“是你,一定是你,娘找你找的好苦兒,天賜……”
小男孩表情愕然,“娘?”
聽到這聲娘以後,沈夫人哭的更大聲了,“你叫了,你終於叫娘了,這聲娘,我等了整整五年啊,賜兒!”
她捧起沈天賜的小臉,想仔細看看的時候,才注意到他臉上長了許多的麻子,芝麻粒大。
“怎麽弄的……”說著心疼的用手摸了摸。
一摸便弄下來幾粒,發現麻子似乎可以用手搓掉以後,她再次伸手撫了撫……
遮住沈天賜俊秀容顏的黑麻子,頓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著眼前這張白淨的小臉,她更加確定這個孩子就是丟失五年的沈天賜,這張臉,簡直就是幼童版的沈老爺。
“賜兒,我的賜兒……”她哽咽的說著,再次抱住沈天賜。
蘇瑾裳見小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你哭什麽?”
“看到他們母子團圓,我實在太感動了。”小二抹了抹眼淚。
說話之間,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屋外傳來。
下一刻,隻見一個年輕男人攙扶老婦人走進屋內,“娘,您慢點,仔細腳下。”
他們剛邁過門檻,後又同時出現五個少女,打扮各異,姿態各異……
唯獨臉上的表情是相同的,焦急又帶著欣喜。
她收回目光,這些人大概便是沈天賜的父親,祖母,姐姐了。
“賜兒,賜兒在哪?!”
沒等老婦人開始尋找,就見年輕女人抱著沈天賜站起身,快步向著她走過去,“娘,賜兒他在這!”
反應過來的時候,年輕女人和小男孩已經站在了她的麵前。
老婦人麵色毫無波瀾,指著沈天賜的手指卻顫抖了起來,“賜兒……”
“他,這孩子真的是賜兒嗎?”
她怕了,怕到頭來又是一場空。
若非那官兵稱當年偷賜兒的那對夫婦也在,她絕對不會來。
這些年,陸陸續續有人領著年紀同沈天賜相仿的孩子登門,個個都說是天賜,卻沒一個願意滴血認親。
其中有一個模樣最相似的,為了讓沈夫人排解思念,便留下來養了幾日,卻不想,他那爹娘獅子大開口,張嘴就要幾百兩金子做撫養費。
“娘,千真萬確……”
沈夫人指著沈天賜的臉,“您瞧瞧這張臉,簡直和書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和沈老夫人有著一樣顧忌的沈老爺,本想站在原地不動,聽見沈夫人這話,大步就走了過去,“讓我看看!”
見到沈天賜模樣的那一刻,沈老爺整個人都怔住了,連大腦停止了轉動,“天賜,我的賜兒,他一定就是我的賜兒。”
小男孩鼻子上的那顆痣,他在同樣的位置,也有一顆,就連當初最像的孩子,都比不過眼前這個。
直覺告訴他,這個孩子就是沈天賜,他失散多年的兒子。
聽沈老爺也這麽說,沈老夫人的眼眶瞬間濕潤,她手捂著眼睛,輕聲抽泣起來。
沈天賜用小手拉了拉她的袖子,“別哭了,婆婆。”
苦兒剛推開門,男人冰冷的聲音便傳入耳中。
“我……”
解釋的話還未說出口,她雙腿一疼,朝地上跪去。
“我怎麽囑咐你的?”戴銀色麵具的男人從裏屋走出來,周身的氣低的讓人喘不過氣,“忘了?”
苦兒急忙搖頭,“沒……沒有,我每一條都記著的呢。”
說完便立刻垂下眼眸,努力無視那道極具壓迫性的視線。
寒光從她臉上一掃而過,似是在尋找那道被藏在眼底的心虛,隻聽麵具男子冷嗬一聲,“最好不過。”
即便是聽男子這麽說,苦兒仍然不敢放下懸著的心。
他性子多疑,怎麽會放心她一人負責酒樓的事,表麵上答應的好好的,誰知暗地裏還派了多少人監視她。
也怪她這張嘴,一見到蘇瑾裳就控製不住逞快活,報複沒成又得解決死契一事,真是叫人心煩。
一段漫長的寂靜過後,咚咚的腳步聲響起,在空蕩的屋子裏顯得格外刺耳。
直到聲音漸漸遠去,苦兒才敢抬起頭,輕輕呼出一口氣,心也跟著放下來,“隻是……要怎麽和他提死契的事呢。”
……
擔心苦兒把注意打到蘇遠道頭上,蘇瑾裳先去要來那張死契。
奈何府裏的下人太多,苦兒又是早一批入府的,這一找起來便是小半時辰。
蘇遠道低著頭站在桌子前,雙手在木盒子裏翻來翻去,望著他的側影,她輕聲詢問“您找到了嗎?”
若非蘇遠道一直拒絕,表示馬上就找到了,她真想過幫忙。
“快了快了。”蘇遠道一邊回答她的話,一邊加快手中翻頁的速度,忽然,目光停留在一張老舊紙上,“誒,找到了!”
蘇瑾裳走過去,“給女兒看看。”
“喏。”他單抽出那張泛黃的紙,遞給蘇瑾裳,“這張應該是苦兒的。”
蘇瑾裳接過紙,認真的看著上麵的內容。
即便是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上麵的字依舊清晰。
蘇遠道看了她一眼,“裳兒啊,爹爹有一事想問你。”
“何事?”她看的太過認真,好一會才回答蘇遠道的話。
話到嘴邊,又忽然覺得不妥,弄不好還會讓他們父女之間生出嫌隙。
她看出來蘇遠道的猶豫,換了一種方式問,“關於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