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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1,移宮案

  1620年——1621年 天啟帝朱由校即位,以宦官魏忠賢為司禮監秉筆太監,代理奏折。魏忠賢由此亂政。


  薩爾滸之敗明軍損失了九萬人(一說四萬五千人)、兩萬支槍炮、三萬匹馬。人員容易補充,但槍炮、馬匹難以補充。明朝國庫空虛,糧餉都拖欠,哪有錢置辦裝備。


  此戰讓明軍元氣大傷。


  努爾哈赤乘勝占領了開原、鐵嶺。


  朝廷派出的剿匪部隊竟然被匪剿了。消息傳來,朝野震驚。


  恐慌的明朝大臣們跪在宮門口,哭求萬曆趕緊出來主持大局。哭了一整天,到傍晚時分才從宮內傳出口諭:朕生病了,你們先回吧。


  大臣們目瞪口呆,對傳旨的太監說:金軍已經打到家門口了。我們能對他們說,皇上生病了,你們先回吧?


  太監無語。


  群臣上書彈劾楊鎬,要求將其處斬嚴明軍紀。


  萬曆傳話出來,將楊鎬撤職下錦衣衛獄,任命熊廷弼代替楊鎬負責遼東戰事。


  熊廷弼接旨火速趕往遼東重整防線,經過一番調兵遣將,東北的混亂局麵初步安定下來。


  1620年,萬曆——這個大明王朝在位時間最長、也是最懶的一位皇帝,死了。


  原本明朝在隆慶時期出現回光返照,這種勢頭一直保持到萬曆的前期,也就是張居正當政時期。之後隨著萬曆開始怠政,國勢一瀉千裏再也無法收拾了。


  萬曆如願住進早已備好的豪華大墓,遺言讓他心愛的女人鄭貴妃死後去陪他。皇後那時已經死了。萬曆臨死前把鄭貴妃封為皇後,好讓她死後名正言順地住進地宮。但是萬曆還沒來得及為鄭貴妃舉行正式的冊封儀式就死了,鄭貴妃依舊是貴妃身份。最後陪他住進地宮的是他最不樂意看見的太子他媽。鄭貴妃死後被埋在跟萬曆墓隔河相望的嬪妃墓區。


  太子朱常洛在萬曆死後被大臣們擁戴上台,史稱明光宗,又叫泰昌皇帝。


  泰昌帝上台大赦天下,宣布撤銷礦監稅使。遭災地區的稅賦被免除。那些因為進諫萬曆受到貶斥的大臣得到平反。官員的缺額陸續得到填補。泰昌帝從萬曆的內帑中拿出一百萬兩白銀充當邊餉。


  新人新氣象。朝野對泰昌帝充滿期待,感覺國家也有了希望。


  鄭貴妃為了巴結新皇帝,選了八個絕色美人送了過去。泰昌皇帝不計前嫌,全部笑納。結果八天後泰昌帝的腰都直不起來了。


  司禮監秉筆兼掌禦藥房太監崔文升給泰昌帝開了藥,讓他好好調養調養。但泰昌吃後跑肚拉稀。好漢抵不住三泡稀。泰昌幹脆下不來床了。


  大臣李可灼獻上一盒紅丸。泰昌吃了一個,感覺挺爽。再來一個,飄飄欲仙。忍不住又來一個,還真成仙了,死了!


  泰昌帝即位不到一個月就死了。朝野議論紛紛,懷疑皇帝死於謀殺。而謀殺的幕後主使就是鄭貴妃。她想害死泰昌帝讓她兒子繼位。當年的梃擊案沒有得手,一計不成生二計,如今又策劃了紅丸案。這回終於陰謀得逞了。


  紅丸案也是明末三大案之一。但這個案子隻是下邊人吵吵得厲害,上邊並沒有立案。時任首輔方從哲不想節外生枝,隻是處罰了崔文升、李可灼,沒有再深究。他因此受到大臣們的彈劾,不得不辭職回家。


  泰昌死後,16歲的兒子朱由校即位,史稱明熹宗,人稱天啟帝。


  新君即位伊始又冒出一個移宮案。這是三大案的最後一案。雖然被稱為大案,實際上那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泰昌帝最寵愛的女人李選侍(還沒有封號嬪妃)在泰昌帝即位後跟泰昌帝一起住進了乾清宮。泰昌帝把內閣叫來,吩咐封李選侍為貴妃。李選侍不幹,非要封皇後。泰昌帝有些為難,認為還是一步步來比較好。大臣見人家兩口子拌嘴也不好說什麽,隻能在一邊打圓場,說這事也不著急,咱們回頭再商量。誰承想這一回頭,沒日子了。泰昌帝嘎嘣死了。李選侍別說皇後,連個貴妃都沒得著,還是一個沒有封號的嬪妃。


  李選侍不甘心,想讓天啟帝給她一個封號。她是天啟帝的養母,認為天啟帝會給她這個麵子,甚至奢望以太後身份執掌大權。而天啟帝因為李選侍虐待自己和生母,一直懷恨在心,不肯封她。李選侍便賴在乾清宮不走,以此作為要挾。她不走,天啟帝就不能搬進去,登基大典就無法舉行。這事就搞僵了。


  群臣對李選侍霸占乾清宮意見不一。一些人堅決要求李選侍搬走。而有些人認為養母也是媽,不應該如此對她。於是朝廷紛爭又起。天啟帝和宦官魏忠賢也參與其中。


  在登基大典的前一日,內閣大臣齊聚乾清宮門外督促李選侍趕緊搬走。天啟帝也下旨要求李選侍“即日移宮”。李選侍無奈隻得從命。


  登基大典得以順利舉行。天啟帝也從太z宮搬進乾清宮。


  “移宮案”之後又出現一個續集。大臣們要求天啟帝的乳母客氏搬出皇宮。


  客氏原本是個農婦,被招入皇宮喂養當時還是嬰兒的天啟帝。客氏做了一手好飯菜,天啟帝斷奶後喜歡吃客氏做的飯。客氏因此一直留在宮中。可以說,天啟帝是客氏一手帶大。


  天啟帝讓客氏住進乾清宮附近的鹹安宮,方便她照顧自己。


  大臣們勸他放客氏出宮。你已經成年了,還留著乳母在身邊讓人笑話。


  天啟帝戀戀不舍地放客氏出宮。


  但是客氏走後,天啟帝吃不香睡不香。於是他不顧大臣們的反對又把客氏叫了回來。天啟帝把客氏當做太後奉養。


  客氏有個對食叫魏忠賢。對食是指宮裏的太監跟宮女搭夥過日子,結成假夫妻。但是魏忠賢是太監,客氏不是宮女,兩人結成假夫妻其實算是姘居。


  天啟帝知道兩人關係,但不介意,並且愛屋及烏寵信魏忠賢,提拔他為秉筆太監。魏忠賢因此掌握了宮中大權。


  天啟帝朱由校即位時16歲。


  因為父親不受萬曆待見,天啟帝自小也不被萬曆重視。老大不小了也沒人給張羅找老師。


  在萬曆死的前一年,有人上書萬曆,說:“皇長孫十有五歲矣,亦竟不使授一書,識一字。我祖宗朝有此家法否?”朱由校都15歲了,竟然還沒有讀書識字。這是我朝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這個上書沒有下文。萬曆看了沒有都不知道。


  一年後,他爹做了皇帝,給他安排了老師。但字還認全呢,他爹就死了,他隨即被推上皇位。


  天啟帝做了皇帝寫個手諭,塗塗改改,語句不通,讓大臣們哭笑不得。


  這樣的文化水平看奏折都費勁,批奏折更困難了。當然了,有司禮監太監在一旁幫忙,他可以不用看,不用寫,隻管點頭搖頭即可。但是生活經驗、社會經驗、政治經驗缺乏,點頭搖頭對他來說也同樣是困難的事。他哪知道這事可行還是不可行,該批還是該駁呢?他畢竟長在深宮,從來沒機會參與政治。對當時複雜的政治局麵難以應付。


  其實他爹死時給他指定了輔政大臣。但他跟他們不熟,信不過他們,不知道他們誰忠誰奸。他希望找一個既熟悉又信得過的人輔佐自己。


  魏忠賢是他生母的貼身太監、乳母的對食,從小跟他相熟,深得他的信任。於是他提拔魏忠賢為司禮監秉筆太監,幫他批閱奏折。隻可惜魏忠賢也是個半文盲,照樣看不懂奏折。不過沒關係,天啟帝給他配倆識字的太監做他的秘書。魏忠賢隻需要幫自己判斷點頭還是搖頭即可。魏忠賢的閱曆豐富,遇事有主見。


  明朝後期黨爭問題嚴重。有人認為萬曆幾十年不上朝就是厭倦了黨爭,惹不起躲得起,以此作為對黨爭的抗議。天啟帝更是沒有能力擺平朝中錯綜複雜的關係,索性也躲了起來,讓老江湖魏忠賢去應付。


  當時朝中黨派林立。勢力最大的黨是東林黨。


  東林黨起源於萬曆年間的無錫東林書院。這是個民辦學校。主辦人是幾個仕途不得誌的退休官員。他們在教書的閑暇坐而論道,探討治國之道,點評朝政得失。後來影響力逐漸增大,粉絲越來越多,在職官員也加入其中。一幫坐而論道的清客逐漸發展成一個黨派,人稱東林黨。


  東林黨自稱清流,以維護儒家教義為己任,致力於社會道德和政治秩序的重建。但非黑即白、非友即敵的思維模式使東林黨非常容易挑起黨爭。


  在明朝後期頻繁黨爭之中,幾乎處處可見東林黨的身影。東林黨不再滿足議政,坐而論道,空談救國,而是積極參政,通過朝中的代言人向朝廷施壓。


  東林黨在“國本之爭”、“三大案”等黨爭中獲勝,名氣越來越大,粉絲越來越多,成為朝中勢力最大的政治集團。朝中雖然黨派林立,但任何一個黨派都不能跟東林黨抗衡。如果明朝有參眾兩院,東林黨肯定是占多數席位的第一大黨。


  東林黨對朝政或大臣的評論會直接影響到政策的製定或大臣的仕途。


  受到東林黨壓製的其他黨派開始搞聯合,抱團取暖,一致對外。浙黨、齊黨、楚黨、昆黨、宣黨等組成齊楚浙黨,跟東林黨分庭抗禮。他們為了加強自己的政治勢力,向魏忠賢靠攏,借助魏忠賢的勢力對抗東林黨人。東林黨人稱他們為閹黨,鄙視他們,排擠他們。


  朝堂之上,天天上演窩裏鬥。不管什麽事他們都會爭得吐沫橫飛。群臣站隊哪一邊不是依據國家利益而是依據黨派利益。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們就擁護;凡是敵人擁護的,我們就反對。黨爭已經沒了正邪對錯之分。


  天啟帝無力製止黨爭,也分不出誰對誰錯,索性不去上朝,由他們自己吵去。群臣上奏折,他就扔給魏忠賢處理。


  有了魏忠賢的幫助,朱由校省心、省事多了。他可以放心去做他喜歡的事情。


  天啟帝這孩子可能是魯班轉世。他對木匠活的喜愛超過了本職工作。


  要說他的木匠手藝真的好生了得,做出來的東西構思精巧,美倫美央。他設計並製作出輕巧的折疊床,可以輕而易舉地搬來搬去。他雕刻的木偶活靈活現,再刷上五彩的漆,栩栩如生。他雕刻、油漆的花鳥屏風叫人拿到市上拍賣,竟賣了1萬錢(相當於現在萬把塊錢)。


  現在的微縮景觀都是天啟帝那時玩剩下的。他做的亭台樓閣、假山池塘細致精巧,形象逼真。他不光做小的,也做大的,親自設計、監工甚至動手建造新的宮殿。


  他對木匠活樂此不疲、廢寢忘食,把斧柄摟在懷裏,卻把權柄拱手送人。魏忠賢替他全權打理一切。


  魏忠賢代替皇帝批閱奏章,按規矩沒有拍板的權力,得請示皇上定奪。魏忠賢專找小皇帝玩得興起時去匯報,說這個事是不是該辦,那個事是不是該那麽辦。天啟帝哪有那閑心聽這個,連說行行行,你去辦吧。魏忠賢於是按自己的意思批複奏章,然後蓋上玉璽,作為聖旨發下。


  魏忠賢“忠”則忠矣卻是不“賢”。他是個順毛驢,順己則喜,逆己則怒。順毛驢掌握了權柄,那當然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朝中正直之士飽受排擠,阿諛逢迎之輩蜂擁而入。


  這些無恥之人認魏忠賢為幹爹,稱魏忠賢為“九千歲”,在全國為魏忠賢建造生祠。被舔得很爽的魏忠賢應這幫乖兒乖孫的要求,殘酷打擊他們的政敵。他們的政敵主要是東林黨人。


  有了魏忠賢的加入,東林黨人開始落入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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