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陳頊自立
568年——572年 南陳陳頊[xū]廢帝自立。定陽之戰,北周敗北。北周帝宇文邕殺權臣宇文護,親政。
陳頊迫不及待要走完最後一步。他以太皇太後的名義廢掉陳伯宗,自立為帝。
太皇太後就是陳霸先的皇後章要兒。
章要兒按照陳頊的意思起草懿旨,稱陳伯宗生活作風有問題,嬪妃一大堆還老去逛妓院,居喪期間也不停止。劉師知、韓子高、華皎謀反,陳伯宗都是幕後黑手。這樣的人沒資格做皇帝,應予以廢黜。她說先帝早就認定陳伯宗不是當皇帝的材料,想傳位給陳頊,但是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實現。現在我重申先帝先前的意思,立陳頊為皇帝。
陳頊隨即入主皇宮,把陳伯宗攆走。不久,陳伯宗不明不白的死去。
其實陳蒨當年想把皇位傳給陳頊,說是亂世宜立長君,恐怕內心也是擔心陳頊將來奪位。與其讓他奪位,還不如現在就給了他,或許能保自己兒子一條性命。但是大臣們反對。陳蒨也心存僥幸,以為這麽多親信能保住他兒子的皇位和性命。沒想到,他的親信連自己的命保不住,更別提他兒子。
北周的宇文護也一直憋著廢君自立,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一則,現任皇帝宇文邕謹慎言行,宇文護抓不住人家把柄;二則,宇文護連戰連敗威望受損,得不到群臣的擁護。
宇文護兩次伐齊都失敗了,損失慘重。周軍的士氣、實力還沒恢複,他又去入侵南陳,結果又失敗了。他本想借助戰功提高自己的威望,為稱帝打下基礎,沒想到連戰連敗威望大跌,在朝中的地位都發生動搖。朝中開始出現敦促宇文護歸政的聲音。宇文護自然不會理會,但稱帝的心也不得不先放一放。
陳周大戰期間,北齊一直作壁上觀。北齊皇帝高湛沉溺享樂不思進取。
高湛費盡心機奪得皇位,得到皇位似乎隻是為了享受酒色。
高湛好色連嫂子也不放過。他的嫂子就是前麵提到過的高殷的母親李太後。李太後的名字叫李祖娥。李祖娥在高湛繼位後被高湛霸占。他告訴李祖娥,如果不肯從他就殺了她的兒子。李祖娥倆兒子,一個已經被高演殺了,隻剩下一個兒子高紹德。李祖娥為了兒子隻得忍辱屈從。
後來李祖娥懷孕了。她羞於見人,連兒子也不敢見。兒子也是個不懂事的混小子,站在門外叫罵: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肚子大了不敢見我。李祖娥臊得無地自容,淚流滿麵。
李祖娥生下一個女兒。她可能是覺得沒臉給人解釋這孩子是哪來的,就把孩子掐死了。
高湛得知大怒,差點打死李祖娥不說,還殺了她的兒子作為報複。
高湛好女色也好男色。他有一個男寵叫和士開。史書沒有明說和士開是高湛的男寵,隻是說他們住在一塊,言辭動作都非常下流。和士開跟皇後通奸,高湛也不在意。
和士開勸高湛及時行樂。他說:自古以來的帝王,死後都成了一捧灰土。堯舜和桀紂,到頭來有什麽區別?您應該趁著年輕及時行樂,想怎麽玩就怎麽玩,不要有什麽顧忌。快樂一天,比得上活一千年。把國事交給大臣去辦,幹嘛要辛苦自己約束自己。
高湛認為說得有理,開始沉溺酒色,不願再去上朝。
最終因為酒色過度,高湛撒手人寰。臨死前,他把兒子高緯托付給和士開。
高緯即位時12歲。和士開以輔政大臣身份掌握了朝政大權。
靠惑主媚上得寵進而成為朝廷權貴,和士開成為朝廷重臣的攻擊對象。高湛的堂弟高叡帶領數位重臣入宮,逼迫太後把和士開調離朝廷。
太後跟和士開有一腿,豈能不利於和士開。她跟和士開碰頭後按照和士開的意見,以不臣之罪處死了高叡,將其他人調離京城。朝臣見狀立即轉為巴結和士開。和士開在太後的撐腰下坐穩了朝堂。
在北齊朝廷內訌期間,北齊跟北周之間又爆發了戰爭。
這個戰爭是由一個偶發事件引起。
北周的孔城(河南洛陽伊川縣)被一夥強盜占領。強盜把孔城獻給北齊。北齊欣然笑納,派兵接收。北周豈肯善罷甘休。宇文護以此為契機,決定再跟北齊幹一仗。
北周出兵宜陽(河南洛陽洛寧縣東北),在宜陽連築五城,準備進攻孔城和洛陽。
北齊大將斛律光迅速出動,率軍增援宜陽,連戰連勝擊退了周軍,在宜陽修築了兩座城,卡死了周軍前進的道路。周軍退守五城,但仍然不肯放棄宜陽。
有人建議宇文護在汾河北岸築城防守。如果想保住宜陽的前進基地,必須保證宜陽的側後安全。如果齊軍搶先占領汾北,出兵切斷宜陽與潼關之間的道路,宜陽肯定會丟。
宇文護說我哪有那麽多人手?
宇文護不肯派兵汾北,讓斛律光搶到了這個戰略要地。斛律光悄悄離開宜陽,率軍從晉州(山西臨汾)南下包圍了北周的黃河要塞定陽(山西臨汾吉縣),然後分兵搶占汾北要地。斛律光在西部邊境地區步步為營築城防守,“築十三城於西境……拓地五百裏”。
齊軍的目標是黃河。黃河渡口如果被齊軍奪到,不但宜陽的後路被截斷,關中也將受到威脅。
宇文護急調宜陽部隊北上去救定陽。周軍增援部隊殺入汾北後連克齊軍數城。北齊急調段韶、蘭陵王增援斛律光。
北齊三大名將再次攜手作戰。這也是他們最後一次聚齊。
段韶趁虛而入殺入宜陽,攻克了周軍的柏穀(河南洛陽宜陽縣南)。宇文護不得不派兵增援宜陽。段韶率軍北上替換斛律光,繼續進攻定陽。周軍趁機進攻宜陽,連下北齊九城。斛律光趕到宜陽後擋住了周軍的攻勢,連克北周四城。
段韶猛攻定陽,就在定陽被攻克的前夕突然得病死了。蘭陵王接替他繼續進攻,終於攻克了定陽。黃河防線被齊軍打開一個缺口。
齊軍在勝勢之下選擇停戰,沒有乘勝殺入北周,不知道什麽原因。可能與朝中爆發內亂有關。
高緯的親弟弟高儼在高湛生前非常得寵,擔任尚書令、司徒、領軍大將軍等職,掌握朝廷的軍政大權。高湛一度想改立高儼為太子。高湛死後,和士開在胡太後的支持下掌握了朝政大權。高儼逐漸被架空。和士開尤嫌不足,明升暗降奪了他的軍權。高儼終於被激怒,決定殺掉和士開。
高儼假傳聖旨調動軍隊殺了和士開。
高緯又驚又怒,召斛律光率軍進京,逮捕高儼。斛律光樂見和士開被殺,拉著高儼來見高緯,對高儼說:天子的弟弟殺一匹夫,不是什麽大事。又對高緯說:高儼年輕,做事莽撞,年紀大了就好了。高緯將高儼痛打一頓,放了。
太後見高儼闖了禍,擔心遭人報複,讓高儼住進自己宮中。她怕有人下毒,吃飯時都要自己嚐過才讓高儼吃。
太後如此護著高儼,讓高緯嫉妒。他想起太後和先帝寵愛高儼多過自己,曾打算廢長立幼改立高儼太子,心中恨恨不平。
高緯假言打獵,邀高儼同去。高儼一露麵就被人挾持到背靜地方殺了。
太後聞訊趕來撫屍大哭,被高緯叫人強行拉開。
失去情人和愛子的胡太後開始向佛門尋求安慰,結識了沙門統(相當於佛教理事會主席)曇[tán]獻。曇獻是個花和尚,擅長房中術。胡太後經常去私會曇獻,“日夜與曇獻寢處”。
高緯聽說太後跟僧尼私通還不相信。有一次去探望太後,見到兩個尼姑長得非常漂亮,“悅而召之,乃男子也”。高緯相信傳聞是真的,將曇獻等人全部處死,將太後軟禁在宮中。
再說定陽一戰,北周又打輸了。宇文護為他的剛愎自用付出了代價。
朝野對宇文護的意見越來越大,都認為他沒本事,瞎指揮。再讓他幹下去,江山社稷都會毀在他的手裏。連宇文護內部的人都主動向皇帝宇文邕靠攏,出謀劃策除掉宇文護。
宇文邕一直在蹈光養晦等待時機,現在他認為各方麵的條件都成熟了。
572年,宇文邕借口太後酗酒,請宇文護入宮勸誡。
太後是宇文護的嬸子。宇文護於公於私都有義務勸諫太後。宇文護不疑有詐,孤身入宮。
正當宇文護勸諫太後戒酒之時,宇文邕掄起手中的玉笏[hù]把宇文護砸蒙了,然後讓親信砍了宇文護的腦袋。
笏是古代君臣朝會時拿的手板,類似於現在開會時帶的筆記本,有什麽要匯報的事記在上麵。皇帝的笏是玉製的。五品官以上是象牙板。五品官以下是竹板。玉笏有尺把長,很沉。
宇文邕讓人把宇文護的兒子、鐵杆親信等都誘騙到宮裏來,在大殿裏把他們全殺了。
宇文邕沒有兵權,隻能用暗殺的方式解決宇文護。
他把宇文護和他的一黨一舉掃清之後,公布宇文護的罪行,宣布親政。
他隨後馬不停蹄巡視各地,接見當地軍政大員,大加賞賜,予以安撫。
朝野對宇文邕的做法也比較理解。皇帝登基十幾年,都30歲了還不能親政,擱誰也不能容忍。國內沒有因為宇文護之死出現太大動蕩。宇文邕很快穩定了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