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一章 卓文君和司馬相如

  卓文君的父親卓王孫是個大商人，冶鐵起家成為四川巨富，後來做了鐵官。鐵官是管理鐵器冶煉製造行業的官。


  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的愛情故事被世人所熟知。他們被認為是追求自由戀愛的先驅、最著名的才子佳人。


  司馬相如也是“以訾（資）為郎”，訾是財產，郎是官名，就是說家裏拿錢給他捐了一個官。不過有人對“以訾”有不同解釋，認為不是花錢買官，而是家裏財產達到一定標準（漢景帝規定的四萬錢的門檻線）就有了做官的資格。直接掏錢買官做是從漢武帝開始的。漢武帝賣官鬻爵。漢景帝鬻爵不賣官。但不管怎麽說吧，司馬相如這個“郎”是靠“訾”得來的。


  司馬相如擅長辭賦，也就是古代的散文詩。漢朝辭賦跟唐詩宋詞一般有名。司馬相如號稱漢朝首屈一指的辭賦家。但偏偏漢景帝不好辭賦。如此一來，司馬相如文采再好也沒了用武之地。升遷無望，司馬相如回到家鄉四川，投奔在臨邛（四川成都邛崍縣）做縣令的朋友。


  “臨邛多富人”。首富要數卓文君的父親卓王孫。卓文君已經出嫁，但是老公死了，回娘家守寡。司馬相如知道後希望結識卓文君，就跟縣令去卓家做客。席間，司馬相如假意彈琴助興，“以琴心挑之”，也就是以琴聲傳情去撩卓文君。據說司馬相如是連彈帶唱，唱自己作詞作曲的《鳳求凰》：“鳳兮鳳兮歸故鄉，遊遨四海求其凰，有一豔女在此堂，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由交接為鴛鴦”。這是再直白不過的求愛歌曲。卓文君雖然沒在現場但待在隔壁房間，聽到琴聲扒門縫一瞧：小夥一表人才還會彈琴，要模樣有模樣，要才華有才華。芳心被打動。不過司馬相如並不知道卓文君的心思，重金賄賂卓文君的侍女傳話。據說倆人還見了麵。卓文君當夜就跟司馬相如離家私奔。


  卓王孫對司馬相如在自己眼皮底下勾搭走女兒非常惱火，宣布跟女兒斷絕關係，揚言一分錢都不會給他們。


  司馬相如帶卓文君回到成都老家。卓文君進門一看，家徒四壁。看來四萬錢的“訾”隻夠在成都買套房。


  卓文君有些傻眼。這日子該怎麽過啊？愛情不能當飯吃。卓文君決定回臨邛，想辦法從父親那裏搞點錢。


  兩人回到臨邛。卓王孫果真“一錢不分也！”


  但是卓文君有辦法。她把車馬（也有說是頭飾）賣了，盤下一個酒鋪。那時候的酒鋪都是前店後廠或者是店廠不分的，自釀自銷。卓文君“當壚（放酒壇的土墩）”賣酒，連櫃台都沒有，直接站在街上叫賣。司馬相如穿著“犢鼻褌”在旁邊釀酒。犢鼻褌跟現在的三角褲、丁字褲的意思差不多，胯下鼓鼓囊囊狀似牛鼻。釀酒太熱，穿不住衣服，躶體又不雅，隻用一塊布遮住關鍵地方也就完了。


  卓王孫出門看見自己的閨女、女婿是這形象，羞臊得不敢再出門。但是眼不見不代表心不煩。你看不到，親朋好友會看到。別人看見了都來勸他，別跟閨女治氣了，你又不缺錢。“卓王孫不得已，分與文君僮百人，錢百萬，及其嫁時衣被財物。文君乃與相如歸成都，買田宅，為富人”。


  司馬夫婦這麽做擱現在叫啃老，遭鄙視的。但在古代，商人被認為“無奸不商”跟壞人沒什麽區別。坑商人的錢沒什麽丟人的，倒有懲治壞人替天行道的意思。


  後來，司馬相如的文章被漢武帝看到。漢武帝非常欣賞司馬相如的才華，把他招進宮中為官。


  巴蜀有事，漢武帝派司馬相如去巴蜀傳達皇帝的旨意。司馬相如作為欽差坐著四匹馬拉的專車回到家鄉。蜀郡太守親率下屬官員迎接。縣令背著弓箭在司馬相如的車前開道。


  卓王孫聽說後自帶酒肉上門，與女婿把酒言歡。以前視為家醜私奔賣酒一節揭過不提，卓王孫逢人便說女兒早嫁司馬相如就好了。他還主動分了一份家產給女兒，聲稱兒女平等，都有繼承家產的權力。


  司馬相如的差事辦得很好。漢武帝很滿意。但是有人揭發他在辦差過程中收受賄賂。漢武帝於是將其免職。


  過了一陣，漢武帝想起他又把他召回。但是司馬相如對仕途已經失去興趣，老丈人給的錢夠他花一輩子，托辭有病，常年在家泡病號不去上班。


  司馬相如真有病。他患有“消渴疾”，也就是糖尿病。古代沒有治療糖尿病的好辦法，更沒有胰島素。所以，司馬相如久病不愈，年紀輕輕就死了。


  據說司馬相如當官後變心了，移情別戀，喜歡上了別的女人，還想跟那個女人結婚。要說這事擱現在叫出軌、重婚，但在古代根本不算事。古代是男人的天堂，一夫多妻製，喜歡誰就娶誰，喜歡幾個就娶幾個，隻要能養得起就行。但是卓文君追求感情專一，不同意司馬相如娶妾。她給司馬相如寫了一首《白頭吟》“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兩人此後以詩詞對話，最終卓文君成功說服司馬相如回心轉意。也有說法是卓文君沒能說服司馬相如孤身離去。


  不過有人認為這是後人狗尾續貂，故事中的詩詞明顯是唐詩宋詞的風格。


  司馬遷在《史記》裏專門為司馬相如做傳。這使得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流傳開來。之前愛情故事不是英雄美人就是帝王嬪妃，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愛情故事開了才子佳人的先河。


  後世有關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戲劇不下幾十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