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1章 質問殷辰的蘇陌嵐 舒曼莉的遺願 痛心疾首的殷辰
殷辰的話讓蘇陌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張了張嘴,原本還打算辯解什麽,但最終蘇陌嵐還是將臨到嘴邊的話都咽了下去,畢竟他知道在‘傷痛’麵前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無力的。好半晌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車裏的氣氛越發凝重,就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讓人頭皮發麻的緊張感,片刻之後還是蘇陌嵐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沒有在跟殷辰討論當年的事情,畢竟是與非每個人心中的界定都不一樣,再說了,當年遭遇重挫的是殷辰,有些苦痛也隻有當事人自己清楚,過往從來都不是三言兩語就能一筆勾銷的,這個道理,蘇陌嵐清楚,畢竟石頭沒砸到自己腳上的時候,從來都沒有所謂的感同身受這種事。
雖說聽起來有些諷刺,但這就是赤果果的現實,沒人能反駁什麽。蘇陌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緩緩地吐出來,持#槍@的手依舊沒有移開,畢竟殷辰在蘇陌嵐看來也是一個不容易對付的危險分子,所以他不能有絲毫的懈怠,要不然到時候被反製的一定是他。
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出現,蘇陌嵐自然是慎之又慎,他黑眸閃過了一道暗芒,轉瞬即逝,他目光幽幽地盯著殷辰,而後嗓音低沉道,“舒曼莉的事情你又該如何解釋,她對於你來說到底算什麽,難道也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嗎?她不也是受害者,而且又對你一往情深,可你後來卻連她最後一麵都不願意見,殷辰,你難道不覺得自己有愧於他,也有愧你跟她的過往嗎”
蘇陌嵐突然當著殷辰的麵提到了已故的舒曼莉,舒曼莉是舒彥霖的女兒,但卻從來都不受寵,在舒家過的日子也極不順心,直到舒彥霖出事的那日,舒曼莉也受了很嚴重的傷,最後愣是沒有被救回來,但舒曼莉彌留之際一直都在念叨著殷辰,她反複強調她看到殷辰了,那個時候的她雖然生命在加速流逝,但蘇陌嵐依舊無法忘記舒曼莉的表情,哪怕伊人已遠去,但那副期盼又心酸的眼神卻始終縈繞在蘇陌嵐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當舒曼莉知道殷辰還活著的時候,她恐怕是最開心的吧,可命運偏要跟她開玩笑,她心心念念的他回來了,但她卻要離開這個曾經讓她迷戀過的世界了,而且更為殘忍的是,殷辰就連她最後一麵都不願見。那個時候,無人知道舒曼莉到底有沒有後悔過,她可曾埋怨過世道不公,可曾後悔自己為何要認識殷辰這樣的……負心人。
但蘇陌嵐相信,舒曼莉一定察覺到端倪了,她知道就連她恐怕都隻是殷辰手裏的一顆棋子,畢竟殷辰能夠活下來固然經曆了九死一生的噩夢場景,但舒曼莉呢?她整個情感世界也隨著殷辰的歸來而徹底坍塌了,也許她都不知道自己對於殷辰來說到底算什麽。
那麽她所有的隱忍,堅持又有什麽意義呢?當一個人臨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對摯愛來說也許隻是一場笑話時,她的心思又有誰能懂呢?她心裏的苦澀又有誰能夠體會呢?或者說,人終究隻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所有的心酸都隻能是自己一力承擔,沒人能夠給任何人帶來所謂的救贖,除了磨難跟劫難,對於舒曼莉來說,殷辰恐怕就是這樣的人吧。
殷辰也沒想到蘇陌嵐會選在如此緊張的時候,提起舒曼莉來,他的眼神瞬間也黯淡了下去,整個人都有些愣神,腦海裏更是當即就閃現出一幅幅早已經灰白了的畫麵,盡管在那副畫麵裏有一個曾經給他的世界帶來些許光明跟美好的女子,那人跟他印象之中一樣,還是那麽的美好,恬靜,一開始對他是疏離的,但後來則是用如同一汪清泉般的眼神看著他,他知道舒曼莉崇拜她,喜歡他,殷辰最開始對舒曼莉也是那樣的,兩人之間的感情美好得就跟童話一般,如果沒有後來發生的那場陰謀,殷辰想或許現在那個女人早就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親了吧?可惜的是,老天爺似乎就是不願意看到殷辰過上順心如意的日子,所以才會在他身上降臨了一場浩劫,一場磨難,最終將所有的美好都吞噬殆盡。
那些如同玫瑰花一般美好的夢最終還是粉碎了,他隻剩下自己一個人,舒曼莉成為了一個夢幻般的泡影,不複存在,他曾經也想要抓住,他不是沒有嚐試過,但最終還是敗給了現實,舒曼莉對於殷辰來說到底算什麽,也許連殷辰自己都說不清楚。
但此刻殷辰依舊還是不願意聽到任何人提起舒曼莉,殷辰閉上了眼睛,生生地按捺住自己胸口那無法遏製的洶湧浪潮,等他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他故意用一副毫不在意的語氣,如此跟身後始終拿著#槍%指著他的蘇陌嵐說道,“不過就是一個女人罷了,像我們這樣的人,想要什麽沒有了,又何必將時間浪費在這些可有可無的情情愛愛上麵呢?就好比你,你不也曾經對女人不屑一顧,可最終你還是娶了能夠幫你擴充事業版圖的女人,如果玉貝貝沒有那麽強的背景,蘇陌嵐,你又會對她那麽好嗎?說白了,誰又不是現實人呢?這個世界上什麽都有可能改變,唯一不變的隻有永恒的利益,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懂才對啊。”
殷辰輕描淡寫地將舒曼莉歸類於微不足道的存在,雖然說這話的時候,他目光微微閃爍,心口也劃過了一絲鈍痛感,但他還是竭盡全力克製著自己的真實情緒,並不願意將真實的自己赤果果地呈現在蘇陌嵐麵前,這些年的經曆已經讓殷辰不願意在外人麵前流露出一絲一毫的脆弱了,因為那極有可能會成為他的軟肋,更會被人拿捏,嘲笑,而這些偏生是殷辰不願意再體驗的感覺,所以他隻能將自己的心房關閉起來,就是為了保護自己。
說來者又何嚐不是另一種‘脆弱’呢?區別隻在於崩潰得無聲無息。當蘇陌嵐從殷辰口中聽道這樣的話時,他的臉色也越發陰沉,如果不是蘇陌嵐很好地克製了自己,恐怕這會兒他真的會直接一#槍@打爆某人的頭,畢竟這跟他印象中那個重情重義的兄弟太過於不同了,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冷血,就算蘇陌嵐作為龍騰集團的總裁,很多時候也要處理一些遊走在灰色層麵的事情,但他依舊是一腔熱血,他並不是那種毫無緣由就要大開殺戒的人,的確他的所作所為若是從狹隘的層麵上說,也是為了利益,但他始終堅信一點,那就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有所為,有所不為,如果一個人完全模糊了界限,做什麽事情都是全憑自己的喜好,那這個社會不也要徹底崩毀了嗎?規則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有必要的,如果連原則底線都沒了,那額這個社會豈不也會亂成一鍋粥?
而且殷辰如今居然能夠這樣對待舒曼莉的死,更是讓蘇陌嵐對殷辰失望不已,他深呼吸了兩三次,竭盡全力讓自己保持冷靜,而後如此跟殷辰說道,“你口中那個可有可無的女人死前一直跟我們說,讓我們找到你,讓我們善待你,還口口聲聲說她從來都不曾後悔過,她隻是一味地希望你能好好地活著,彌留之際擔心的還是你吃過的苦,擔心你從此以後不再相信任何人,如果說她死前沒見到你是一種遺憾,那麽她最大的遺憾是她不能治好你心理的傷口再離開,如果這樣的女人知道,你是如此看輕她的,我想她一定會後悔當年自己瞎了眼會跟你好,殷辰,當你報複舒彥霖的時候,你如果曾為舒曼莉考慮過一星半點,她都不會死,至少不用死得那麽痛苦,你可知,她中槍的位置讓她死前經受了多大的磨難嗎,就連托馬斯教授都說舒曼莉是她見過最為勇敢的病人,她堅持不用麻藥,因為她擔心自己如果好了,腦子卻受損傷,如果到時候你來看她,她卻再也認不出你來的話,你該會有多難過。”
“可惜的是,她還是太天真了,她對你跟她的感情太過於相信了,她因為不想忘記你,所以連麻藥都不用,就那麽生生地扛著,可你呢,到她合上眼睛都不曾出現,殷辰,托馬斯後來在舒曼莉死後說過一句話,他說,‘如果舒小姐願意用麻藥,或許還有存活的機會’,可她為了你,放棄了自己的生機,你現在卻如此這般的輕看她,你特麽還是不是男人。”
舒曼莉的事情也讓蘇陌嵐久久不能釋懷,別看蘇陌嵐往日裏該狠厲就狠厲,但隻有親近他的人才知道蘇陌嵐其實心地很柔軟,舒曼莉的死亡讓蘇陌嵐也難受了好久,他心裏對殷辰自然也是有氣的,雖然殷辰如此這般的辜負舒曼莉,而且當時蘇陌嵐他們也不是沒有提醒過殷辰,但殷辰就是不願意露麵,最終在隻能讓舒曼莉在遺憾中離開這個世界。
蘇陌嵐的話讓殷辰臉上的血色當即就褪散得幹幹淨淨,原本殷辰還打算說些狠話,但最終他還是沉默了,隻是眸光失神地看著虛空,心中湧現的浪潮快要將殷辰整個都溺斃了,殷辰覺得自己眼前都是黑的,眼睛更是突然產生了一種刺痛感,盡管殷辰不斷地克製著自己,但他還是沒忍住,當殷辰發現自己居然流淚的時候,他這才驚覺,自己原來從來都不曾忘記過那個被他篆刻在心間的女兒,可惜的是,這一世,他再也沒有機會去見她了,也無法再跟她懺悔了,蘇陌嵐自然也看到了流淚的殷辰,原本蘇陌嵐還想嗬斥殷辰什麽,但最終他還是將臨到嘴邊的狠話都咽了下去,蘇陌嵐知道殷辰不過就是死鴨子嘴硬罷了,就算他拚命地輕視舒曼莉,他心裏也一定裝著舒曼莉的,蘇陌嵐抬頭看了一眼虛空,他想著,要是人真的有靈魂的話,那麽此刻舒曼莉看到殷辰的真實反應,究竟是會喜極而泣,還是覺得物是人非呢?
就在蘇陌嵐思緒有些翻湧的時候,耳邊再度傳來了殷辰那明顯克製不少的清冷語調,他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那條不知道究竟通向何處的路,如此追問起蘇陌嵐來,“你們將她埋葬在哪裏了?”
殷辰顯然是想等事後親自去吊唁舒曼莉,他的出聲打斷了蘇陌嵐的出神,蘇陌嵐黑眸閃過了一道暗芒,輕扯薄唇,有些嘲諷地笑了笑,殷辰透過後視鏡當即就將蘇陌嵐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心裏咯噔了一下,一抹不祥的預感瞬時彌漫心間,就在殷辰覺得事情恐怕要壞的時候,耳邊再度傳來了蘇陌嵐那毫無溫度的低沉嗓音,“死前,舒曼莉說她不想孤零零地長眠地底下,所以讓我們將她的骨灰灑進了潛龍灣,她說下輩子她希望能夠做一條無憂無慮的魚,因為魚的記憶隻有七秒,七秒之後就是全新的世界,無苦,無憂,也無慮了。當然直到死前,她也沒能合眼,估計是回光返照,居然將鋒影看成了你,最後說的就是‘殷辰,你來了’。那個時候,皇甫鋒影恨不得殺了你,也是因你沒來見舒曼莉最後一麵,鋒影說至此後他再也沒有叫做殷辰的兄弟,殷辰,你所經曆的,也許我們窮盡一生都不會理解,你也可以一直怨恨我們所有人,但生生世世你都是虧欠舒曼莉的,她在舒家的日子從來都不好過,但因為你的出現,她一直隱忍著,也許對她來說,你是她的救贖,但卻沒想到,她所有的風雨也是你帶給她的,哪怕死都不得安寧。”
蘇陌嵐的話如同一把尖刀直接插在了殷辰的心上,殷辰的臉色慘白得甚至都有些透明了,喉嚨如同被一雙無形的手扼住了,讓他連帶著呼吸都開始變得不順暢起來,模糊的雙眼裏再度出現了舒曼莉那滿是哀傷的麵容,說著一句‘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