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悲歡眷戀已成往日
兩人一路隨土包下的不明物體疾行，彎彎繞繞，不知走出多久，終於到達一處遠離人煙的荒僻山丘。
還未走近，就見山丘四周稀落而有致的站了一圈抱劍而立，穿著同樣款式黑衣的男人，看樣是屬同一派係。
小土包在到達目的地時就潛深不見了，笑語扶著膝蓋直喘粗氣，抬眸望見這些虎視眈眈的男人，不好的預感直竄而上。
“何方妖孽！”
未等他們詢問，已瞧見二人身影的黑衣人率先發難，笑語眸光一凜，這些人，絕非凡俗之輩。
“思影，你先躲一躲。”她回頭低聲說著，心裏雖暫時沒什麽主意，卻已清醒的分清敵我立場。
欲傷害她所在乎的人，都是敵非友！
“來不及了，也不必的。”夜思影隻管將她的小手握的更緊，昂首挺胸，帶著她一步步往前邁去。
那黑衣男人利目一眯，抬頭看了看豔陽高照的天色，又看了看迎麵而來的紅衣豔鬼，眼中驚疑不定。
“敢問陌淩星星爺是在這兒麽？”迎上對麵道士的眼睛，夜思影不疾不徐的問道。
換做平日，除了笑語這樣決計不會傷害他的，和星爺那樣會講道理的道士外，他是萬不會和其他道士打交道的，因為道士和鬼，天生敵對，逃都來不及了，又怎會傻到自己送上門去。
但現下情況卻不一樣。
他要保護好他最愛的人，不會允許她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傷害，所以麵對再大危險，再多困難，亦有無限勇氣挺身而出，義無反顧了。
黑衣男人的目光犀利如劍，麵色沉凝，上下打量他一眼，便好似要將他整個劈開一般，道：“你們是陌淩星的什麽人？”
“我是他的徒弟！我師傅現在在哪？你們又是什麽人？！”笑語脆聲應著，亦無所畏懼，隻有滿目擔憂。
師傅那麽厲害，不會有事的，不會出事的！
“跟我來。”
黑衣男人沒再詢問什麽，竟就這樣信了，隨後領著兩人慢步繞過這座山丘，向後頭那座更高更大的山丘走去。
越走，霧氣越重，但不至於到無法視物的地步，笑語一路都在警惕十足的左右環顧，很快，發現立於丘頂的模糊人影。
“師傅！”她高喊。
黑衣男人涼涼道：“那是我師傅，你師傅在那邊。”
笑語梗了一下，隨即往黑衣男人所指方向手搭涼棚望去，果然在旁邊那座山丘上還站著一人。
“他們在幹嘛？”笑語問。
“打架。”黑衣男人答。
“打架？”兩個隔了那麽遠，又不見有所動作，笑語撓撓頭，不知該信還是不該信。
夜思影卻一瞬明白，輕聲對她解釋：“是元神出竅，在虛空之中一較高低。”
“哦……那他們打了多久了？”笑語再問。
“七日。”黑衣男人再答。
“那我們……”
“不能前去打擾，否則，格殺勿論。”
笑語還未說完，黑衣男人就似有讀心術知曉她接下來的意圖般，冷冷補上一句。
她不禁咬緊下唇，拉著夜思影悄悄退後一步，麵上對那頭也不回仰望山丘的男人假假的笑著應道：“是，是……”
實則不安的緊。
這周圍看樣子都是敵方人馬，自家師傅孤身一人，再加上個沒什麽用處的她，就算勝了，還有這些人等著為自己的師傅報仇呢，也很難全身而退。
感覺到她手心沁出汗來，夜思影安撫般的溫言道：“元神出竅時確實不能前去驚擾，不如我們就在這裏等吧。”
“好……”
笑語心不在焉隨他在原地坐下，身後不知何時竟多出一張寬大椅子，兩人坐在一起，貼的很近，夜思影攬過她肩頭，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休息。
暗裏卻對她說道：“笑語，稍安勿躁，靜觀其變，來人並非名門正派，硬碰硬對我們很不利，暫且隻能見招拆招。別擔心，還有我在呢。”
笑語默默地點點頭，閉上眼睛，任狂亂的心跳慢慢平複。
本以為還要再等上個幾天幾夜，誰知，當天夜裏，戰鬥就有了結果。
對方的師傅先睜開眼睛，仰天縱聲狂笑，笑聲狂妄猖獗，直衝霄漢，餘音在山丘間回蕩不去，笑語豁然睜開眼睛，站起身來。
師傅！她的師傅呢！
隨後眼前一花，兩道身影一前一後飛落而下，落地無聲，陌淩星恰好落在笑語他們這一邊，隻是，英俊麵容在夜色下更顯青白，甫一落地，一口血便噴湧而出，體力不支欲要倒地。
笑語忙上前幾步扶住他，陌淩星回眸一看，見是她，平靜沉穩道：“你回來了。”
並無任何驚慌之意，反而充滿淡淡關懷。
笑語鼻頭一酸，眼眶湧上淚意，用力點頭道：“嗯，師傅，你怎麽樣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我沒事……”
“陌淩星！”沒等陌淩星把話說完，對麵站著的老頭就不耐煩的沉喝了聲，咄咄逼人道：“要麽，交出你的孽徒白水，要麽，交出全部秘術來，你自己選吧！”
笑語抬頭望去，那老頭，實在是怎麽看怎麽眼熟。
他撫須而立，右手拄一根龍頭拐杖，目光陰鶩，殺氣逼人，周身還隱隱縈繞一團黑色霧氣。
他是……唐琬的師傅！
笑語驚叫出聲，惹來老頭陰森一笑：“又見麵了，小姑娘，你可知你白水師兄的下落？”
蒼老雄渾的聲音滿是不懷好意，笑語頓了頓，反問：“你找我師兄作甚？”
“哼，”老頭音調一轉，切齒道：“他引誘我愛徒在先，害我愛徒相思成疾，命喪黃泉在後，白發人送黑發人，你說，我找他作甚！”
龍頭拐杖重重一擊，整個地麵似乎都抖了三抖。
有如當頭一棒，直直敲在笑語的腦袋上，半天都嗡嗡作響。老頭的話什麽意思？唐琬姑娘死了？那個和她一般年紀，性情直率活潑，白水師兄最喜愛的那個小姑娘……死、了？
見笑語隻怔愣不語，老頭更來了勁，拐杖直指陌淩星的鼻尖道：“陌淩星，知道我為何一直不肯叫你師兄嗎，因為，你做的每一件事，都讓你師弟我感到心寒！你徒弟害死我徒弟，板上釘釘的確鑿之事，說吧，你要拿什麽來償還我徒弟的一條命！”
陌淩星星眸微斂，沉默不語，眉宇間卻透出愧色來。
其實，老頭是占了便宜還賣乖，以陌淩星現在的道行，打死他都綽綽有餘，奈何自家徒弟犯錯在先，陌淩星心有所愧，有所相讓，所以就讓老頭鑽了空子，重傷至此。
他將笑語往旁邊輕輕推了開，微微一歎，閉眸道：“徒弟犯錯，師傅之過。是我教徒無方，那就一命抵一命，拿我的命，來償還唐姑娘吧。”
什麽！
“不可以！”笑語失聲叫道，師傅怎麽那麽傻，憑借老頭的三言兩句就輕易將自己性命交付出去！笑語謔的跳到陌淩星身前，張開雙臂擋住他，恨聲道：“老頭，你敢不敢講點理，你敢不敢！”
“小丫頭片子莫要滿嘴胡言，你給我讓開！”一抹心虛一閃而過，老頭揚起拐杖，叱吒淩風直掃麵門。
笑語害怕的閉上眼睛，卻不肯挪動分毫，那淩風中途就被夜思影給截了住，改換方向，不遠處一塊巨石應聲而碎，可見老頭下手之狠辣。
夜思影負手卓立，麵沉如水，一雙漂亮至極的鳳眸卻閃爍寒光，宛若一匹蓄勢待發的狼。
“哈哈，好啊，與鬼為伍，陌淩星你枉為名門正道！怪不得教導出的徒弟外表斯文，內心流氓，若咱們師傅在天有知，恐也會氣的吐血而亡吧！”
“我看是被你氣的吐血而亡才對吧，你個顛倒黑白，是非不分，枉為人師的糟老頭！”
笑語終忍不住，一口氣大喝出來，和她比口才？笑話，以為她那些幾十萬幾百萬字的小說都是白寫的？
老頭麵色一僵，怒聲道：“你說甚？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老糊塗了，看不清了，辨不明了，居心叵測，暗藏禍心，這樣說，懂了嗎？”
“你！”
“笑語……”陌淩星有氣無力的喚她，不願讓這個徒弟再卷入這灘渾水。
連心思單純的小徒弟都看得出那人是別有居心，以白水害死他的徒弟做幌子，實則是想要秘術全書。
可他又怎能給他。
師傅臨終前特地交代，再三叮囑，萬萬不能將秘術，尤其是那本記載了終極之術的書被師弟得了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為天下百姓著想，為萬千無辜生靈著想，哪怕損他一人性命，隻要能將秘術保下，也在所不惜！
“師傅……”笑語驀地軟下聲來，語帶懇求道：“就算我死，也絕不能看著您去白白送命，您一定要保重自己，上天入地，笑語都會陪著您的……”
“哎……”一聲長歎，這個傻徒弟喲，明明看著什麽都不懂，實則，比他們這些整天悟天悟地悟道的老東西要通透的多。
四周不知不覺中竟圍滿了老頭的人手，夜思影暗中布下屏障，麵對這些整天和鬼打交道的人雖沒甚作用，但至少能抵擋一時，以來得及醞釀下一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