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隨時寵愛
阿力回來的時候，就見一桌子的人正乖乖坐好，神情專注的聽那嬌俏可愛的小姑娘低低訴說著什麽，微風路過，撩動小姑娘鬢邊垂下的一縷長發，隨煙綠色發帶一齊在風中飛搖，襯得那側臉愈發美得驚人。
他隻覺三魂六魄都要被那人奪去了。
眼前微微一晃，再凝眸時，卻見小姑娘的身後，竟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人來！阿力一驚，忙抬手去狠揉眼睛，再抬頭，那人卻依舊還在那裏，桌邊的小夥伴們，神情和方才無異，竟無一人發覺小姑娘身後憑空驟然出現的那人麽！
明明，明明那麽顯眼的裝扮啊……
一襲紅衣如火的男人長身玉立，墨發及腰，紅色的發帶一垂到地，瀲灩鳳目輕輕掃來，俊美無匹的麵容宛若每一筆都是上天精雕細琢，看似沒什麽表情，那目光卻似一柄利劍一樣，帶著凜冽殺氣撲麵而至。
阿力被煞的踉蹌倒退幾步，險些跌坐在地，就見那男人忽的彎下身去，兩條胳膊搭在小姑娘的肩頭，傾上前去從後麵攬住了她，並一側頭，作勢向她麵頰親去。
“不——！！！”
驚慌失措的大叫引來院子裏的人紛紛側目，對笑語有著敵意的少女自然也沒有真心去聽她的話，隻兀自眼神亂瞟，東張西望，這會兒第一個發覺阿力異狀，馬上起身跑了過去，扶他起來。
“阿力哥，你怎麽了？”
“阿力，你叫什麽呢？”
“就是，嚇我一跳，這孩子，就愛大驚小怪。”
少女卻發現阿力的臉色十分難看，神情恍惚緊盯著一處不放，她循著他的視線望去，卻什麽都沒看到。
“阿力哥？阿力哥？你醒醒啊，你怎麽了？”少女搖著他的胳膊喚他，小手卻猛地被人抓住，她的心隨之一跳，所有感知瞬時都朝被他觸碰的地方湧去。
“你看到了麽，那個穿紅衣服的男人，就在那，就站在那位姑娘的身後！”
“什麽？”
隨他急切的話語看去，卻還是什麽都沒有，少女擴大範圍，在全院都掃視了一圈，還是沒看到什麽穿紅衣裳的男人，連穿衣服的女人都沒有。
“阿力哥，你是一時眼花，看錯了罷，咱們先回去坐一坐，喝杯茶壓壓驚，怎麽樣？”
少年卻固執的站在原地不肯往前多走一步，他看見那男人聽到他的驚叫後便止了動作，直起身來，對著他挑起紅唇一邊，無聲冷笑一下。
那姿態，儼然身前的姑娘就是他的所有物，旁人，休得打什麽主意。
“他就在那裏，為什麽你看不到，他就在那裏啊！”
少女看他表情真切，臉色煞白，並不像在演戲戲耍他們，半信半疑中，便道：“那阿力哥，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過去幫你看看。”
鬆開他的胳膊，少女徑直朝笑語身後的位置走去，阿力想拉住她已來不及，眼睜睜看著她向那男人走去，還未到眼前，那男人便一扭身，消失不見了。
少女在笑語身後左找右看，還特地趴下來看看桌椅底下是不是藏著什麽人，結果，一無所獲。
笑語從那少年驚叫開始就看了過去，他們相距並不甚遠，少年未加降低的音量讓她把話聽的清清楚楚，不禁暗自搖頭，那死鬼，又偷偷冒出來嚇人了。
是吃醋了嗎？大叔的意思應該是想將自己許配給這少年沒錯。
差些忘了他就棲身於她發間的玉簪中，自然什麽都看的分明，聽的清楚，哎……注定什麽事都瞞不過他的。
笑語從袖中抽出一道黃符，站起身來，在身後的地方走了一圈，口中念念有詞，一圈走下來後，黃符突地自己燃起，惹來少年少女們一陣驚呼，笑語泰然自若的將黃符往地上一擲，那豆大的火光被什麽一下引燃一樣，火光大起後又一下熄滅，隻留一點灰燼，隨風扶搖直上。
喧囂熱鬧的院子因火光的突然照耀，一下寂靜下來。
笑語柔聲安撫道：“無事，小鬼小怪作祟罷了，現下已經被我趕跑了，”又轉頭，特地對阿力道：“嚇到你了吧，要不回屋先歇一下？”
靈秀的眸中柔光湧動，輕易便將少年心頭的驚悸惶惑衝刷了下去，他虛弱的點點頭，平生第一次活見鬼，自然衝擊匪淺，任由身旁的少女將自己帶回屋去。
笑語重回座位坐好，周遭稱讚聲不絕於耳，幾個少年少女看她的目光，簡直就和看著下凡的天仙沒兩樣了，笑語羞澀一笑，自己心知肚明方才那一下子根本不是在趕鬼，而是燃了一道黃符，念了幾句火咒罷了。
男女知事後就不能再單獨相處一室，免得惹人閑話，沒一會兒，那少女就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回來，目中很是擔心的樣子。
“小葡，阿力哥好點了嗎？”
原來這姑娘叫小葡，小葡點點頭，應道：“好些了，就是臉還有點白。”
“也不知他剛才看到了什麽，竟嚇成那個樣子，幸虧不是我看到，不然非得活生生嚇死不可。”
小葡聞言皺眉：“阿力哥說……他看到了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男人……”
“咦？穿紅色衣服的男人？紅色，那不是娘們才穿的顏色麽，那男人肯定長的很嚇人罷。”
“我看也是……”
幾個沒什麽見識的農家孩子又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笑語撅撅嘴，紅色怎麽了？她家男人穿了，也一樣好看的緊，一點都不娘的說，哼，一群就知道瞎猜的臭小鬼，她才不要和他們一般計較。
菜上來了，終於堵住了眾人的嘴，笑語剛鬆一口氣，就見大叔帶著一群人朝這邊走來，她心下一緊，等確認他們的目標是自己無誤後忙站了起來。
“這次保住全村人的性命無憂，多虧了陌姑娘和兩位少俠，少俠不在，這酒，就先敬陌姑娘一杯了。”大叔率先發話，抬起手中酒杯，欲與她相碰。
“不敢當不敢當。”笑語眼前無酒，隻能以茶代替，不料手腕剛抬起就被人一下摁下，脆生生的少女音隨即響起：“力叔敬的是酒，舉茶的話是不是有點太失禮了？反正危機解除，也沒什麽好擔憂的了，不如，今晚我們來個不醉不歸？”
什麽？女孩子在這裏也是可以喝酒的嗎？
“不醉不歸！”一桌子的熊孩子一呼百應，都豪氣萬丈的推開茶杯去提了酒壺來，給笑語滿上，笑語抬眸，卻見大叔他們正笑意吟吟望著這群孩子胡鬧，完全沒有製止的意思。
提議的小葡得意中帶著快意仰頭看她，打定主意她難以拒絕。
“好……吧，喝就喝，笑語先幹為敬。”
開了頭，就難以收場了，大人們敬完小孩子也趕著來湊熱鬧，笑語喝了一杯又一杯，農家自己釀的酒，可不摻一丁點的水，雖香飄十裏，入喉卻如火焰滾過一樣灼燙的很，喝到後來，笑語看誰都是三頭六臂的怪物了……
她強自扣著幾分理智不讓它們離自己遠去，撐著暈暈沉沉的腦袋吃了幾筷子菜，就覺胃部燒痛的厲害，禁不住蜷起身子，努力想讓自己舒服一點。
滿院酒香醺人欲醉，眼神迷離中，但見一紅衣飄飄的男人從外而入，直直向著笑語走來，不發一語的將人攬入懷中，打橫抱起，隻淡淡掃了小葡一眼，就再沒多留一個眼神的飄然而去。
快的讓人反應不及。
“那是誰？”
“不知道，是陌姑娘的夫君嗎？”
“可她明明隻有一個人回來了啊……”
“那兩個少俠好像都和這個長得不像吧，這個應該是特地趕來找陌姑娘的？”
“誰知道呢……”
大人們竊聲議論著，大叔心下擔憂，後知後覺的追出門去，左右環顧，卻隻見夜色茫茫，哪有什麽人影。
他平白無故打了個哆嗦，見實在什麽都看不到，才訕訕的回了院內。
滿桌子的孩子都麵麵相覷，噤若寒蟬，不敢出聲，小葡更是一副生吃下一個鵝蛋的模樣。
紅色衣服的男人，紅衣的……男人……
過了許久，才有人遲遲疑疑的低聲道：“那個……應該不是吧，我看到了他的臉，長得好好看的，一點都不嚇人……”反而還有點迷人哩！
“就是，阿力哥看到的是別人吧。”
“一定是這樣的沒錯……”
小葡卻什麽都再聽不進去，隻感覺眼前發黑，手心一片冰涼。
*
這個笨蛋！
夜思影越走越氣，滿身的酒氣不說，人也燙的厲害，明知喝的太多，還是不懂得推拒一句，醉成這副爛泥樣子，簡直活該！
明早起來頭痛得要死的時候可千萬別來找他！
惡狠狠的腹誹中忽然停住腳步，抬眸望著不遠處空空如也的馬車，想了想，怕車夫喝完酒後還會回馬車歇息，便一個閃身，進了空無一人的村長家裏。
將滿麵緋紅秀眉緊皺的人扔進柔軟的棉被堆裏，夜思影輕歎口氣，轉身出去想找東西熬點醒酒湯什麽的來給她喝。
村長夫婦死後家裏的仆從便被管家全都派了些銀子遣散了，自己也拿了該拿的收拾包袱走人，之後再無人敢進來過，是以，村長家還維持著管家走後的樣子，灶房裏還剩了不少可用的食材，反正放著也是浪費，夜思影想起她沒吃幾口飯，怕她夜半起來喊餓，便挽起袖子，摩拳擦掌的準備再煮一鍋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