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是非不分
明知白水現下該是被蠱惑了心智,本就對她蠢蠢欲動,欲懷不軌,她卻還自己自尋死路先行點火,簡直蠢到無可救藥。
多說無益,當下關頭還是要想辦法趕緊脫身才行,笑語趁他沉醉於肉欲 之中,稍一疏忽之際,悄悄屈膝,狠狠朝他要害之處踹了過去。
“嘶!”
白水被踹了個正著,劇痛之下縮起身子隻顧著吸氣,笑語忙不迭的滾下床去,門離著這邊太遠,恐走不了兩步又要被抓回來,幹脆另尋生路,跳窗好了。
砰地一聲,破窗而落,這客棧前後都是商肆繁榮的街道,萬幸此時才是清早,街上行人寥寥,沒傷到人,笑語抱住頭就勢往前滾了幾圈緩解衝勢,馬上便撐起渾身震痛的身子爬了起來,沒頭沒腦的對著一條暗巷衝了進去。
白水哪能任她就此逃脫,身體裏一把火燒的正旺,而能滅火的人,也僅此一個而已。
待令人眼前發黑的劇痛稍緩,便不再耽誤的順著笑語跳落的窗戶急落而下,利目前後左右環顧一圈,便朝著某個方向急追而去,許是看到了某個穿白衣的人,誤以為是她了吧。
貼在暗巷一道微微凸出的石牆之後,驚惶未消的眼見那人離開之後才敢眨了幾眨,貼著石牆脫力的緩緩下落,直到一屁股坐在地上,笑語才驚覺渾身已被冷汗濕透,胳膊肘和膝蓋處皆傳來火辣辣的疼痛,許是落地時被擦破皮了,到底是二樓啊。
她抱著膝頭,渾身打顫,一半是後怕,一半是氣的。
那唐姑娘也是,起初對她的那點好感,在得知她竟對自己師兄下蠱之時,已然消散無蹤,渣都不剩。
這個唐姑娘,也未免太過自私!
試問,若母蠱不是陰差陽錯跑到她的身上,而是下在了唐琬身上,那白水師兄縱有萬千苦衷,也不得不與她在一起了!
唐姑娘隻想著與白水師兄長相廝守,可她想過白水師兄的難處嗎?若情之一字如此好寫,天下也不會有那麽多的癡男怨女了,白水師兄要繼承師傅的衣缽,況且,他們的師傅與唐姑娘的師傅之間還有頗深的過節,她這麽做,豈不是陷白水師兄於不仁不義之地?!
好嘛,白水師兄若真的被蠱驅使,總想與她歡 好,非要同她一起,那離著叛離師門,背叛師傅也不遠了。
她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星爺。
亦不願看到自家師兄為人所用。
喜歡一個人固然無甚過錯,可為了得到對方而如此不擇手段,也是叫人心寒,連點同情之心都無法生的出半分了。
可憐她白水師兄,被她一再誤解,誤以為他本性暴露,是個衣冠禽獸,因而不理他,從心裏排斥他,對他的示好視而不見,甚至、甚至……
甚至氣昏了頭,還想著幹脆獻身於他,當還他以前對自己的照顧和對自己的好,然後離開,離得他遠遠兒的,自此老死不相往來!
現在想想自己真是傻,誤會了白水師兄讓他難過了不說,還差點挖了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清晨的涼風吹得她瑟瑟發抖,腦袋卻愈發清明。
尋到了根,這事情解決起來,也便不是多大的難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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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你直接從二樓上跳了下來?小師妹,你還真敢啊!”瞪大了一雙狹長的細眼,樂菱對著她一個勁兒的豎大拇指,然後繼續給她的兩隻膝蓋上纏紗布,旁邊還站了個臉色陰沉的挺拔男人,就是冥漠痕無疑。
他暫且處理完了剩下兩隻食人魔的善後問題,看到樂菱哼著小曲兒往外走,想著剩下再沒自己什麽事兒,隻等午時流水席開始之後吃頓飯就成,看看天色還早,就跟著樂菱回來,準備回自己的房間練會兒功,卻不想在半路遇到了一拐一拐步履蹣跚的笑語。
冥漠痕二話沒說直接將笑語背了回來,放下一看,這小女人的一襲潔淨純白的衣裳被弄髒的不成樣子不說,還染著斑斑血跡。
樂菱嚇壞了,心急火燎的問清楚傷在哪兒並仔細查看了傷勢,知道實在無甚大礙後,方安下心來,找來金瘡藥和紗布給她料理傷口。
而笑語也將事情的起因一五一十的同他們說了一遍。
“當時也沒別的辦法了,我沒有武功,自然打不過白水師兄,可你也不要怪他,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他才是受害人,最無辜的那個。”
冥漠痕知道白水中蠱的事,亦清楚她話中之意,隻冷哼了聲,便轉身去歇坐喝茶。
“小師妹此話怎講?”樂菱卻還未聽她說起這段,一心二用的探問著,主要的注意力卻還是放在傷口之上,謹慎小心,唯恐弄疼了他心愛的小師妹。
笑語想起了那封信,再加上,冥漠痕說起和唐琬之間的淵源時,她並未在現場,便毫無避諱道:“是唐琬姑娘在師兄身上下了奇怪的蠱,而這母蠱,卻莫名其妙的跑到了我身上,師兄便對我這般了,這是他無法自控之事。要說錯,大抵就是唐姑娘和我的錯了。”
“錯?你有什麽錯!你差點被二師兄給強要了,還肯為他說話,足以說明小師妹你心胸寬闊,要我說,錯都在那勞什子的唐琬身上,奇怪,這樣品行敗壞之人,二師兄怎的目不識人,看上她的?!”
“我確實也有錯,錯在錯怪師兄,他心裏一定很難過吧。”
嘭!
茶盞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溫熱的茶水亦四濺開來,冥漠痕山一樣的壓過來,提小雞一樣的粗暴抓住樂菱的衣領一把揪的他雙腳離地,死盯著他語氣狠戾道:“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遍!”
脖頸被勒的死緊,緊到樂菱呼吸困難,胡亂掰著男人的手指想解救自己卻撼動不了分毫,即便如此,他還是毫不示弱的梗著脖子道:“我……我說,錯都在……你那……勞……嗚!”
圈住他的力度竟又強了一倍,勒的他眼前發黑,再無法吐出隻言片字,小臉漲得通紅,眼珠子都快要脹出來,顯然男人是動了殺意。
笑語沒想到冥漠痕下手居然這般狠絕而不留餘地,當下慌了神,起身朝他撲去,作勢要掐他脖子,冥漠痕豈容他人偷襲自己致命之處,立時拎著樂菱一個轉身,讓笑語撲了個空不說,還毫不客氣的將樂菱拋出老遠。
樂菱撞在牆上,悶哼一聲,嘴角滲出血來,笑語亦是摔的不輕,兩人對視一眼,皆朝那個喜怒無常的男人看去。
冥漠痕拍拍手,像要將什麽髒東西拍掉似的,斂眸看著兩個趴伏在地上的人,語氣森寒:“以後若聽到誰再說我師妹一個‘不’字,我管他是誰,格殺勿論!”
“你!土匪!”樂菱猛地咳出一口血來,男子漢輸什麽不能輸口氣,略顯艱難的從地上爬起,先行到笑語身旁將她扶起,護在身後才道:“是你師妹有錯在先,害我二師兄和小師妹落到如今下場,還由不得別人說一個‘不’字了?嗬,也真是強盜邏輯,跟你這種人說不通也懶得說,管好你家師妹的春心和髒手,以後別再念著我家二師兄亦不許再害他分毫!否則,我樂菱就是拚了這條命,也要為二師兄和小師妹討回一個公道!小師妹,我們走。”
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還算冷靜,照樂菱這火爆脾氣來說實屬不易。也是怕惹惱了男人,害死他自己無所謂,連累到小師妹就不值了。
冥漠痕冷眼看著他們離開自己的房間,狼一般犀利的眸子中冰火熊燃,卻不知是在氣樂菱所說的那番尖言利語,還是氣自己不爭氣的師妹唐琬了。
且說樂菱同笑語互相扶持著來到樂菱房間,笑語不敢回自己的房,怕白水找回來,甫一進門,樂菱就支撐不住一下委頓在地,笑語駭了一跳,忙連拖帶拽的將他拖到床上去。
樂菱臉色青白的駭人,咽喉處留下一道深紅的勒痕,他用力咳了幾聲,將喉中血咳出,才算覺得舒暢了些。
“十三師兄……你感覺怎麽樣?我去找大夫來看看吧,你稍等,我叫小二上來看著你,免得那人又回來尋仇。”
將沒忍住流下的擔憂驚慌的眼淚三兩下抹去,笑語起身要走,卻被樂菱抓住了手腕,力道不大,卻讓她不敢掙脫。
“十三師兄?”
“不用去,這點小傷,我還不放在心上。”朝她扯出一抹安撫的笑來,隻是被鮮血染紅的唇更襯得臉色蒼白如紙,笑語再笨也知樂菱定是傷到了內裏,那男人的力氣簡直大的不可想象!樂菱落在牆麵上時,她明顯感覺到整個房間都震了三震。
樂菱放開她的手,從懷裏摸索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糖豆大小的黑色丸子便仰頭咽了下去,他沒有武功,加之常年在外行走,又是幹著最危險最不可預知的行當,隨身帶點保命的傷藥之類的,已成他必不可少的習慣。
見他服了藥,笑語才稍稍落下心來,往床沿一坐,卻不知該說什麽好。
現在再問那男人是否真的是唐琬師兄已無任何意義,隻是她沒想到會這麽巧,認識的不可理喻之人竟都是出自那老頭門下。
真可謂,名師出高徒,有什麽樣的師傅,就有什麽樣的弟子。
一脈相承,壞到掉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