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如何舍得
“你就這麽輕易放我離開？”
看著白水收回桃木劍握在手中，夜思影猶不相信的反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做人的原則，道士亦然，我隻抓惡鬼，至於其他……世上那麽多鬼，要是每隻都去抓的話，那我豈不是要活活累死？”
將桃木劍握在手中挽了個劍花，白水漫不經心的說著，讓人難以揣測他這話裏藏了幾分真，又摻了幾分假。
夜思影卻總覺心神不寧。
但，即便他想和笑語有所發展，當下主要任務還是報仇雪恨，兒女私情，隻能暫且放置一邊。
“好，那煩請你好好照顧好笑語，在下……就告辭了。”
“不送。”
他緩緩往外飄去，想著，在臨走之前，能再見笑語一麵也是好的。
隻是，剛飄至門前，就見眼前雕花的木門，被人從外麵慢慢打了開來。
映入笑語視野的隻有白水臨窗而立玉樹臨風的身影。
但麵前陰涼冰冷，即便看不見，她也知道夜思影就站在她的眼前，很近的地方。
“你要走了嗎？剛才……你們的話，我都聽到了。”
曬太陽什麽的，地點最好別選在青樓的門前，別問她怎麽知道的，從她沒蹲幾分鍾就跑上來應該就猜得出一二。
“嗯，你保重。”夜思影終於方才的心神不寧是為何了。
未來難測，他也不想下什麽自己都沒有把握的諾言來給眼前的小丫頭徒增煩惱。
但他知道小丫頭在等著他說什麽。
隻是，說什麽呢？
笑語咬咬下唇，輕輕的問：“那你還會回來找我嗎？”
“如果我能的話，我會。”
他過往的一切已經成為泡影，現在，連他自己也僅是一抹在陽光下就會消失的影子，他能給笑語什麽呢？
連一句口頭的承諾都給不了。
笑語笑笑，隻是這笑怎麽看都有些苦澀的意味，出現在她青澀未褪的小臉上，無端讓人難過。
“嗯，那你走吧，去了卻你未完的心願，我會……想你的。”
隻是才認識了不過幾天的，連人都算不上的鬼啊！
為什麽她差點脫口而出的是‘我會等你的’？！
陌笑語，矜持點！
可一想到這隻鬼就要走了，離開了，還不曉得會不會再回來，再見麵，什麽矜持，都去見鬼去吧！
晶瑩明澈的杏眸中很快蓄滿了淚光，懸而未滴，在濃密的長睫上搖搖欲墜。
笑語努力不讓哽咽破喉而出，還算清楚道：“在走之前，你能……化為實體一次嗎？”
她不想對著一臉看好戲的白水師兄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好不好！
當然，她要夜思影這麽做的目的根本不是這個。
夏風穿過大開的窗，溫柔的親吻著笑語的裙角長發，那淚滴也跟著被吹落，還沒來得及在臉上留下痕跡，就砸落在地，碎成一片片的小花。
夜思影的心，忽然就揪緊起來，緊到讓他一股衝動自心底拔然而起，頭腦發熱，目眩神迷。
他眨眼間，便化為實體，好似一個真正的人，盈滿了笑語模糊的視野。
笑語張開雙臂，一個飛撲抱住了他的腰，把臉埋進他的胸前，盡情的發泄起來。
好冷，好冷！
可心卻是滾燙的，滾燙到她妄圖用自己溫暖這具冰冷的身體。
夜思影感覺自己胸前的衣襟漸漸被淚水浸透，他抬起手臂，也緊緊圈住了笑語的身子，不舍的情愫流水一般在心間綿延流轉開來。
他抿緊唇線，低頭在她柔軟而散發著芬芳的發間親了親，卻隱隱約約之中，聽到笑語呐呐說了句什麽，之前的隱忍，驟然間，分離崩塌，他抬手便勾起笑語的下巴，借著自己身高的遮擋，對準那溫熱濕潤的唇瓣就狠狠的吻了下去。
濕冷的氣息瞬間占據了全部感官，笑語不知所措的仰著還滿是淚痕的小臉，愣愣的看著夜思影雙眸微閉，無限放大的容顏。
一冷一熱的唇瓣起初隻是互相貼合著摩擦，隻是來自於內心深處，不知從何處從何時而起的渴望是如此的猛烈而措不及防，讓彼此的氣息，都變得極其熾熱而誘人起來。
滑溜的舌尖探出，試探著舔了舔笑語的唇瓣，甘甜而溫暖的味道從舌尖一直蔓延到了心裏去，夜思影索性放任自己一回，挑開笑語的唇瓣，撬開笑語的牙關，將舌探進去大肆掃蕩，撩撥著裏麵不知所措的同伴，與自己一起起舞纏綿。
白水扶額：光天化日的，注意點行嗎！
隻是無論小師妹是被人蠱惑還是自甘墮落，都將是她要渡的劫，既然說了不再插手，白水自然不會食言，將桃木劍立在牆角，他轉身就從窗戶跳了下去。
當然，他沒有想不開要跳河的意思，在落到恰好經過的船頭輕輕一點，身形便跟著拔高，直接躍進了隔壁房間大開的窗戶裏。
那就是他剛來就跟老鴇要的房間，這個小師妹的名字師傅早就通過傳話的紙鶴告訴了他。
陌笑語，真是人如其名，笑容幹淨而純粹，美好的能夠讓見者忘憂，無論是誰，隻要心中還有一方淨土，都會產生想要守護這個笑容不受到任何汙穢沾染的念頭吧。
而他，亦然。
那邊廂，直到深吻到笑語肺裏的最後一絲氧氣也被榨幹，夜思影才戀戀不舍的放開她，用指腹抹幹她臉上的濕痕，眼裏的柔情，點燃了笑語世界裏的滿天繁星。
他愛昵的湊到笑語耳邊，幽幽魅魅的輕聲道：“我也是。”
笑語喜笑顏開，這次是真的開心，這三個隻有她心知肚明代表了什麽意義的字，驅散了所有要分離的陰霾和傷感。
“在我回來之前，要變得更厲害哦，然後保護我，知道嗎。”
其實隻是為了讓你能夠護好自己。
“嗯！”笑語重重點頭，霸氣的伸出小指：“拉鉤鉤。”
夜思影好笑的勾上她的手指，兩人不約而同的一起念：“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做著三歲小孩才會做的好幼稚的事，夜思影卻在笑語的眼裏看到了堅定和一份難以言喻的決然，然後聽她用細柔的嗓音一字一句的呢喃道：“我會變強的。”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