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百媚樓

  然而事實上卻是，那種三教九流，魚蛇混雜之地，他壓、根、一、點、都、不、想、讓、她、去。


  “我陪你一起去，如何？”


  “好啊，”笑語答應的爽快，“不過，不許再說我笨。”


  “沒問題，笨丫頭。”


  “喂！”


  夜思影轉身就跑，引得笑語在後麵追趕不已，追逐打鬧間歡聲笑語灑了一路，連這陰沉沉的天氣，都抵擋不住心頭的豔陽高照。


  細雨如霧，綠林幽草，紅男綠女，自成一副朦朧而空靈的水墨丹青，點染之處，皆成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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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思影自小在文昊長大，對這裏再熟悉不過，可青天白日，一隻鬼大大咧咧的在路上走來走去，總不免顯得太過囂張，便化為一縷青煙，暫時寄居在笑語用來挽發的玉簪之中。


  踏步尋花，這花街的名字倒取的附庸風雅，笑語步入其中，但見座座精巧的彩樓比鄰而立，隻是客人寥寥，門前隻站了乖巧可愛的小童，負責為來客引路牽馬。


  百媚樓無疑是其中最為高曠氣派的一座，蓋冠四方，即便是在客人稀少的白日，門前也停了不少各顯其貴的小轎。


  笑語抬頭，望了望門前巨大的牌匾，金字紅底，耀人眼目，連瞎子都很難認錯門，沒差了，就是這裏。


  看門的小童毫不怯生的上前幾步，歪著小腦袋稚聲稚氣而不乏謙卑道：“姑娘請進，可是來尋人的？”


  “不是。”


  小童做了然狀，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笑語走了幾步才反應過來，忙轉身解釋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小童一怔，轉瞬笑意吟吟道：“姑娘不必害羞，小的自不會胡亂腹誹什麽，更不敢亂說，姑娘且做自己喜歡做的就是。”


  這、這都什麽跟什麽丫！


  早知道換一身男裝再進來了，至少顯得不那麽奇怪。


  笑語不敢與他再多費口舌，畢竟如他所說，一個大姑娘家來這種地方，還非尋人，總是頗為詭異，越抹越黑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大堂裏紅毯鋪地，空無一人，小童讓她先坐稍等，手腳麻利的上了茶，便去喚媽媽了。


  少頃，花枝招展的老鴇便從後堂現身，笑語有點失望，這媽媽並非水桶腰，走路也不是一扭一扭賽水蛇，算得上風韻猶存，隻是麵上的脂粉……厚的有點讓人害怕。


  “喲，看姑娘粉黛薄施，膚如凝脂，紅光滿麵，嬌俏可人，實乃人美如玉，自有一番迷人風韻也，不知姑娘可喜歡什麽樣的女子與之作伴？”


  女女女女子？！


  笑語一張小臉漲得通紅，這連珠似炮能讓普通女子心花怒放的說辭一點也沒入了她的耳，尤其是老鴇身後跟著的幾個姐姐一聽這話，更是各自拾帕掩嘴，笑的花枝亂顫，連帶望向她的眼神，都帶了幾分勾引之意。


  “那個那個……你們誤會了啦！我來不是為了什麽女子，你們這裏可是鬧鬼？師傅特派我來收鬼，叨擾之處，還請見諒則個。”


  幾個姐姐不笑了，麵麵相覷：讓一個還沒她們大的小姑娘來做捉鬼之事？


  這師傅也恁的不解風情！


  老鴇也愣了一下，才揮揮濃香滿鬱的帕子道：“原來是如此，方才多有得罪，還請姑娘不要介意，既如此，那姑娘先跟我來吧。你們幾個，各自歇著去吧。”


  “是。”


  幾個姐姐紛紛對著老鴇盈身，嬉笑著翩然相攜而去，讓笑語大大的鬆了口氣。


  “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笑語，陌笑語。”


  “陌？”老鴇低眉斂目，為這個字默然片刻，才重新掛上浮豔的笑容，引著她踏上二樓。


  老鴇帶笑語去的是死者生前的房間。


  老鴇不敢進去，隻敢為她打開房門，笑語站在門口，先轉動眼珠掃了一遍，發現房間收拾的很整潔，布置的花俏而不失典麗，窗戶大開，清涼的風穿拂而過，撩撥著粉色的紗帳輕盈飄動。


  一時看不出什麽蹊蹺，笑語隻得跟老鴇說先住一陣，等到了晚上鬼出來活動的時候，再見機行事。


  老鴇自然滿口答應，反應這房間裏死了人之後，就開始變得稀奇古怪，誰也不願再住進來，讓笑語想住多久都可以。


  笑語進去之後關了門，背著小手在房間裏溜達了一圈，然後在桌旁坐下，拿出師傅留給她的那本《茅山秘術》，開始翻閱起來。


  不一會兒，老鴇就讓丫環送來了茶水和點心，並詢問了笑語的飯菜喜好，便不再打擾，盈盈告退，看來笑語住在這裏的飯食也有著落了。


  不過，盛情款待之下，必須得有相應的回報才成，笑語可不能砸了師傅的活招牌，一整個上午，都埋首於書中，杏眸半斂，認真專注，一切外物，都仿若已不複存在。


  在悄然間現身的夜思影沒去打擾，而是隱了身，站在一旁，默默看了好久好久。


  隻因這個樣子的笑語，無形中，散發著一種攝人心魄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