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災民
村裏人得知鄭郎帶著薑寒顏回來後,全都閉門不出。
原本村裏人都不屑張叔的警告覺得說幾句又死不了人,可是當張叔將那些說的過分不停大肆傳播的人抓到祖宗祠堂的時候才知道後悔。
但那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張叔借著機會警告眾人,在惡意瞎說所有人嚴懲不貸,那家的補貼直接扣除。
眾人不願出聲反對,張叔板著臉怒喝眾人道:“你們所說的可是親眼所見?”一句話將所有人問倒了,這件事情並沒有目擊者,都是聽村裏人你一言我一語傳出來的。
“可有證據?”張叔又問了一句,人可以沒有學問沒有錢,但不可以沒有人性。
失去人性的人還是人嘛?
有人忍不住反駁道:“要不是沒有證據,為什麽隻傳她而不傳別人?”這句話像是信號,一打開其他原本敢怒不敢言的人紛紛開口。
一瞬間整個祠堂吵成一片,莊嚴而又神聖的地方像是個大鬧場,氣的各個族長跳腳,拿著手中的拐杖敲地道:“都給我閉嘴,像什麽樣子?”這一聲怒吼中氣十足,一點都沒有以往的有氣無力。
祠堂中瞬間鴉雀無聲,眾人都縮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看著被氣火冒三丈的族長們,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郊外城門口
一群拖家帶口拿著行李從遠處往城裏進,可還沒有到地界就被眾多看門兵給攔在原地不讓繼續往前。
他們的家鄉發生了天災,無法才背井離鄉想要找一個安居之地,他們千裏迢迢撐著這口氣隻為能趕到這個地方,可就在一步之遙處被攔住,被告誡他們不能繼續前進。
“憑什麽?憑什麽不讓我進?”有的人被官兵們的這個舉動給刺激到了,他們原本就在絕望的邊緣,好不容易看到一點曙光,如今又被打回穀底,他們怎麽可能會接受。
“你們非我城中之人,不能進就是不能進。”士兵被一個穿著破爛不堪之人挑釁,拿著手中的長矛抵著那人的胸口惡狠狠的道。
原本還有怨氣的人瞬間閉上了嘴不敢出聲了,他在怎麽有怨氣,在怎麽不滿,可在手裏有武器的人麵前他連一個屁都不敢放。
士兵見他這樣瞬間找回了麵子,也順著台階下來,他收起長矛回到原來的位子。
此刻已經沒有人敢在多說一句話,剛才那殺雞儆猴就是給他們看得,他們不可能在用頭去碰刀了。
他們無法隻好就地紮營,眼前就是城,可他們沒有資格進不去。
他們走了很久一直滴水未進,大人還可以抗一抗可小孩子卻受不了了,有一個四五歲左右的小娃娃,抱著自己母親的腿在哪兒嗷嗷大哭,他渴的難受卻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孩子的母親不是不知道自己孩子渴了,可她們的水在半路的時候就喝完了,現在每個人手中的水都是救命的東西,誰都不願意把命拿出來一點。
孩子的哭聲在荒擴的郊外顯得格外洪亮,吵得人頭疼。原本大家就一肚子氣,現在簡直是火上加油。
有一個痞裏痞氣的人,將手中的包袱扔到地上怒氣衝衝的向那對母子走去,大人和小孩在不知道有危險在靠近。
母親一直在安慰孩子,可小孩是真的渴急了哭的眼淚都快幹了,但還在哪兒張嘴小嘴嗷嗷大哭,母親看的心疼可她真的一點水都沒有了,她的眼睛下意識的看到旁邊在喝水的人。
她下意識的舔了舔唇,因為她也口幹舌燥的很,但她隻是看看並沒有開口。
被盯上的人直接將水蓋上裝回背包裏,緊緊地抱在懷裏深怕被搶走,而且也下意識的將視線轉向身邊,深怕其他人也窺視她的水。
母親不停地逗弄著孩子,小孩也哭累了,嗓子也變得沙啞起來,母親正在考慮要不要給孩子喂血的時候,突然她被踹飛了,手中的孩子直接落在地上。
原本快不哭的孩子摔倒地上,瞬間哇哇大哭起來,哭的那個肝腸寸斷。
驚得其他人都下意識的往旁邊退了退,母親不顧自己身上的疼痛連忙爬起來去抱自己的孩子,孩子哭的現在已經沒有聲音了,母親嚇得失聲呼喚,可孩子沒有回她,急的她不知所措。
打人的男人並沒有因為小孩突然沒有聲音而後怕,反而更加氣憤他伸腳對著小孩就要踢去,母親下意識的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連連吃下那幾腳。
已經骨瘦如柴的母親,每受一腳都覺得身上的骨頭斷了一根,四周那麽多人,沒有一個人出聲幫忙,也沒用一個人出來阻攔,就連看著城門的官兵們都假裝看不見。
母親承受不住便倒在地上緊緊地護著孩子,嘴裏一直念著自己孩子的名字,可是懷裏的小人沒有回應了,她的心也涼透了。
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一個上了年輕的老頭站起來顫顫巍巍的哄道:“你真的以為自己殺了人不用償命嗎?”老頭原本覺得這麽多人總有一個會出手幫助的。
這群人裏大老爺們多的很,可沒有一個人出來的,真的連抬頭的人都沒有。
打人的男人覺得自己此時厲害的不得了,這麽多人沒有一個人敢阻止他,就連官兵都不管,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可以占地為王了,他想想就興奮。
可如今突然被一個糟老頭子給打斷了,他氣的又狠狠地對著母親踢了幾腳回頭對著老頭道:“死老頭子有你什麽事?早幹嘛呢,現在裝好人不覺得遲了嘛?”男人的笑很是嘲諷,但他的態度很是變態。
“是,我是管遲了,可現在管還不晚,你要繼續這樣我就要告你了,雖然我現在的身份是災民,但隻要我告狀這些官兵也無法攔我。”老頭的一句話瞬間讓站在遠處的官兵們愣了愣,因為老頭說的對。
打人的男人停頓了一下,被打的母親直接抱著孩子從地上爬起來向官兵跑去,然後跪在他們麵前道:“我要報官,我要報官,我要報官……”母親嘴裏一直念著這麽一句,雙眼無神像是失去了靈魂,雙手抱著孩子,用手輕輕地拍了拍像是在哄孩子睡覺。
這個母親的樣子把官兵們嚇到了,他們不知道那個孩子現在是生是死,隻知道這個母親八成瘋了,但語氣還像一個正常人。
打人的男人見母親抱著孩子去告狀連忙要上前阻止,可卻被從前麵過來的官兵給抓住,然後隻聽到帶頭的官兵道:“既然有人報官,那麽就和我們走一趟吧。”
“給我放開,放開我不進去,是你們不讓我們進去的,我不進去。”男人怎麽都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他原本以為就算他打死人了也不會有人管的,誰會管他們這些災民。
“這可由不得你,給我帶走。”官兵直接下令將人帶進去了。
其他人都蠢蠢欲動,各自領著包抓著家人抱著孩子等一聲令下,可等了很久都不見官兵開口放他們進去,隻要三個官兵帶著大打人的男人和母親離開後,剩下的官兵繼續守城門。
“我們也想進去,求大人放我們進去吧。”其中一個人好像奔潰了直接跪在地上痛哭起來,她想活著啊。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跪下,沒一會兒郊外跪了一地的人。
那些守城門的官兵一下慌了手腳,這大禮他們受不起啊,可他們又不能私自放人進去,隻好往後退了退不與他們靠的太近。
“大人啊,放我們進去吧,我們隻想活下來而已啊。”
“求大人了,求大人了。”
“蒼天啊,為什麽會這樣啊,上天拋棄了我們,如今連當今皇上也要拋棄我們嘛?”
一瞬間,整個郊外怨聲再起,有的人甚至開始辱罵當年皇上不仁,不知道他們這些百姓們的苦,那些官兵想讓他們閉嘴,不可以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可他們現在不敢。
因為他們現在的人並不多,而災民卻有小幾百,他們怕這些人直接衝進城門,到那個時候就出事了。
還好災民們還沒有往那上麵想,他們隻是在哪兒一個勁的怒罵,哭嚎。
之前的那個老爺子歎息的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小聲的與身邊的人道:“我們先找地方吧,夜裏肯定還會冷,我們需要團結了。”雖然老爺子的聲音小,但卻不知道為何讓所有人都聽到了,而且他們下意識的都信靠他,聽他的話。
眾人都相互攙扶,老爺子見這個場麵又重重的歎了口氣,如果剛才那母子被打有人站出來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這個事情在他心裏留下了一個痛,他想對那母親和孩子說對不起,當時他沒有站出來,如果他早點站出來該多好。
不知道是諷刺還是什麽,隻覺得人們在收到威脅和利益上的衝突時,可以變成一個鐵石心腸的人。
眾人見老爺子這樣瞬間想起剛才的場景,這讓他們羞愧的低下頭,都不知道該怎麽做,但他們又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在人收到威脅時是真的隻能自保,隻能想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