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謀反物證牽連百官
大內大慶殿,殿前廣場。
沈方在於隆元的陪同之下,進了大內,在大慶殿等候柴猛的接見。王安石所在的政事堂在大慶殿的東側,號稱東府,秦源所在的軍事堂在大慶殿的西側,號稱西府。東西二府中有不少當職的官員,聽到堂外有喧嘩之聲,便出來查看,結果便看到沈方渾身血跡站在殿前廣場,手裏還提著一串頭顱。東西二府的官員全部是進士出身,當下便有二人受不了這個刺激,將隔夜的飯都吐了出來,他們並不敢仔細看那些頭顱的主人是誰,每個人麵麵相覷,但也不敢發出聲音。
樞密使秦源乃是於隆元的上司,他皺著眉頭走近沈方、於隆元二人,身後還跟著若有所思的樞密副使副使韓絳,中書門下平章事王安石和參知政事王珪也從東府向二人走了過來,與臉色皮膚暗黑的王安石相比,養尊處優的王珪原本就是白臉書生,如今更是嚇的慘白。
於隆元向秦源等人行禮之後,將事情的原委簡要通報了一番,王安石等人大驚,仔細辨認一番,這才相信沈方手中那串頭顱之中,最上那個已爛成一團的“頭顱”正是昨日還曾經談笑風聲的國師純元子。
秦源沉聲道,“於殿帥,謀反之事非同小可,你們可有實證?!”
“人證有昆侖弟子當場指證,物證下官正在安排對昆玉殿進行查抄,斷不會有疏漏。”
“此事事關重大,需由官家定奪。”
“回稟樞密使大人,下官已向官家稟報。”
秦源冷哼一聲不再言語,雖然於隆元歸秦源調遣,但那也是為限製殿前都指揮使的權力而在周世宗柴榮時便定下的規矩,論品級,於隆元與秦源同品,論與官家的親近,於隆元還在秦源之上。
王安石神色複雜地注視著國師那半邊殘缺頭顱,低聲說道,“子矩,國師全力一擊,威力自然非同小可,你現在強撐著,可別落下隱疾。”
“多謝石相關愛,小子剛才已經在萬勝門調理了片刻,並沒有傷及元氣,隻是內傷卻得三月之功才可痊愈,平時坐臥行走倒也不妨礙。”
幾人攀談了片刻,便遠遠地看到柴猛的鑾駕自大慶殿緩緩而來。柴猛平時在宮中走動,極少動用鑾駕,隻是帶著十幾個宦官宮女,今日卻格外鄭重,將全套鑾駕擺了出來。所過之處,百宮、宦官、侍衛紛紛下跪。
鑾駕停在離沈方五丈遠的地方,王安石、秦源、於隆元等人均跪伏在地。沈方卻手提一串頭顱與柴猛對視,依獻俘禮,沈方可以不跪,但象沈方這樣直接與柴猛對視,還是有些無禮,可是在這種時刻,又有哪個宦官敢出言得罪,便是柴猛最寵信的內侍省首領太監吳成,也裝作沒有看見。
柴猛仔細地看了一眼沈方手中的幾顆頭顱,純元子的半邊頭顱雖然恐怖,但還能辨認出來,元木子、元青子等人頭顱完整,皆瞪著雙眼露出極度恐懼和難以置信的神色,讓觀者毛骨悚然。“昆玉殿查的怎麽樣了?”柴猛沒有和沈方說話,直接扭頭問吳成。
“查抄昆玉殿總有半個時辰,該有結果了。”吳成向東邊延福宮方向打量,忽然他驚喜道,“來了,來了!”
眾人也都看到了從大內東門方向過來一隊人,為首的乃是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鄧治宇,他的身後跟著幾個昆玉殿的宦官,已經被綁了,被禁軍押著,各個神色恍惚,大難臨頭。更後麵便是幾個昆侖弟子,麵露喜意,顯然是協助禁軍有功之人。
柴猛一看到禁軍手中捧著的龍袍,便知道這純元子謀反已經坐實,他衝著昆玉殿主管宦官鄭民憲喝道,“鄭民憲,你是怎麽當差的!”
鄭民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官家饒命啊!這些違禁之物,乃是在三代弟子寢居隔牆之中發現,奴婢實在不知啊!”
“廢物!把他們拖出去,全部杖斃!”柴猛手一指鄭民憲和他身後的宦官,便有殿前侍衛過來兩個提起一個,向正德門走去,宦官自知必死,涕淚齊流,卻也不放聲喊叫,身為宦官,他們幹差使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盡心辦差還有可能死於非命,出了這麽大的疏漏,斷無幸理,便是吳成也不敢出言相救。
柴猛走到幾個捧著物證的禁軍前麵,打開前幾個箱子,皆是昆侖派派內的令牌、法器,這些在昆侖派內至高無上之物,對於柴猛而言卻一錢不值,他隨手扔在一旁,最後一個箱子裏麵卻放著一本薄薄的小冊子,柴猛打開之後,頗感興奮,便仔細看了一盞茶的時間。
看完之後,柴猛將小冊子扔了回去,冷笑道,“石相,純元子這個賊人給你預備了太師的職位。”
王安石如遭雷擊,急忙解釋道,“官家,老臣與此奸賊無一絲關聯,請陛下明察。”
柴猛笑道,“石相勿要驚慌,你我君臣知心,朕信的過你。”
王安石放下心來,隻覺後背出了汗,寒風襲來,便覺冰冷刺骨。
“還有秦愛卿被封了太傅的職位,朕的這些大臣們一個也沒落下。哦,不對,這裏麵沒有給沈括安排差使,想來沈氏父子是純元子必除之人。”柴猛輕描淡寫地說道,秦源也嚇得趕緊澄清。
柴猛苦笑道,“朕自覺待純元子不薄,不料此人狼子野心,居然意圖謀反,石相,你派人將這本冊子仔細核對,裏麵提到的官員,每個都要寫自辨材料,若是發現有私自勾結之人,一律以謀反論處。”
王安石心中暗暗叫苦,純元子身為國師,大周想要幸進的京官往往會刻意交好,隻求國師能在官家耳邊美言幾句,或者最起碼不添壞話。沒曾想這種留後路的作法,反而成為了他們仕途上的汙點,其中聯係緊密之人還難逃謀反同黨的命運。柴猛這一句話,不知道要多少人人頭落地,但是他也在名單之上,又如何敢為這些官員開罪,而且,他自己也得準備自辨奏折。
柴猛看向純元子、昆侖七子頭顱時的目光便有了幾分猙獰,過了好一會兒,柴猛才收回目光,對沈方淡淡地說道。“沈方,你為大周立下大功,需要什麽封賞,你盡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