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報宿仇惡仆斃命
放下這邊李管家抽調人手不提，隻說李大路被蒙麵人劫走，轉瞬飛上了高牆屋簷，李大路驚嚇之餘，並沒有發出聲音，見到蒙麵人夾著兩人，飛行的速度還非常迅速，看到了眼在旁邊同樣被嚇得臉色發白的崔大旺，眼珠一轉，便有了主意。
“這位大俠，請聽我一言。若是你能~”
他話沒說完，便聽到蒙麵人冷哼一聲，“再多嘴，直接把你扔下去摔死。”
李大路心中驚疑不定，隻好由著蒙麵人將自己帶往燈火稀少之處，漸漸地四處已沒有了嘈雜聲音，腳下皆是低矮的平房，隻有少數人家的燈籠還沒有熄滅。在月光的照耀之下，蒙麵人奔路極快，不一會兒便來到了一處死胡同，蒙麵人從屋簷跳了下來，隻發出輕微的聲音。此處李大路認識，離此地不遠便是蔡河上的一座石橋宣泰橋，他正準備說話，被蒙麵人三兩下捆了起來，然後用棉巾堵了嘴。
“跟緊一些，別想著逃跑，這地方人煙稀少，宰了你也沒人知道。”蒙麵人恐嚇道。
李大路強作鎮定，跟著蒙麵人往前麵走去，沒走幾步，便進了胡同盡頭的一處宅院，宅院裏麵已經站了三個大漢，每個人手中都握著一個火把。李大路見到這陣仗，心知有變，扭頭便往回跑，被蒙麵人一腳踢倒，拖到了院子裏。
“你這家夥，倒是機靈。”蒙麵人將李大路的堵口去了，笑罵道。
“大俠饒命！崔大旺答應的條件，在下翻一倍，不，翻十位孝敬各位。”
蒙麵人摘下麵罩，正是原本已隨沈括出京的護衛賀永和。崔大旺見李大路有摘麵罩的動作，趕緊閉上眼睛，“我沒有看到大俠，請大俠饒命！”
賀永和笑道，“對黑道的規矩，你倒是一清二楚，看來，你不是什麽好人。”
李大路苦笑道，“天下黑道是一家，在下道上也有一些朋友，不知大俠可否提一下條件，在下不會討價還價。”
“我可不是道上的人。拉你來這裏也不為錢財，隻是受公子安排，辦一件差使而已，沈管家，你也別看戲了，人已帶到，我得連夜趕回去。”
沈林笑道，“這麽大老遠跑來，連公子也不見一麵麽？”
“公子安排，見到的人越少越好，我們幾個雖然一直在府上，但難免有心人會留意，若是消息走露出去，便影響了公子的計劃。”
“這些盤纏你拿著。”沈林遞給賀永和一個包裹。
賀永和笑了起來，“這算是辛苦費麽？”
“多勞多得，這也是公子的意思。”
賀永和也沒有客氣，將包裹背了，與沈林抱拳之後，狠狠地盯了崔大旺一眼，便快步離開了院子。
李大路聽到綁架他的人絕口不提崔大旺之事，反而一直提到公子，而此間主事之人乃是沈管家，一時心如電轉，把生意場上得罪的人想了一個遍，也沒有想到哪家的公子會有此等魄力，他認識的沈管家倒是有兩位，但都是普通的生意人，與自己並無仇怨。
“李大路，你且睜開眼！”沈林喝道。
李大路聽到這個棄用八年多的名字，一時間心中便似炸了一個春雷，他下意識地睜開眼睛，隻見眼前三人皆不認識，說話之人年齡約有五十多歲，但看上去也頗為健壯魁梧，特別是臉上的幾處刀疤，更顯出幾分彪悍。
“這位沈管家，你們怕是認錯人了，在下乃是齊王府的人，名叫趙有規，在京城也有一些名氣，不知你家公子是哪位，或許與趙某還認識。”
“趙有規麽？”沈林冷笑道，“我家公子自然和你認識。”
“既然是認錯人了，不如就把在下放了，各位兄弟出來一趟也不容易，在下這裏有一千兩銀票，請沈管家拿去，讓各位兄弟喝杯茶。”
“行啊，李大路，現在混的好了，喝杯茶都舍得花一千兩銀子。”沈林冷笑道。
李大路頭皮一陣發麻，他絞盡腦汁，也想不起眼前之人是誰，但是李大路這個名字隻有自己的親信及幾個府上的武師護院知道，若是這幫人酒後失言，或者幹脆想吃裏扒外，玩筆大的，自己的名字倒也可能泄漏出去。“既然你家公子知道在下是趙有規，為何還以李大路相稱，莫非是聽了惡人的誹謗。”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你可認得我是誰？！”
李大路仔細地看了沈林幾眼，隱約有幾分麵熟，但卻還是想不起來。“在下眼拙，不識得沈管家。”
沈林哈哈慘笑起來，聽起來有幾分恐怖，“我便是王林，你可認得？”
王林這個名字在李大路的耳邊想起，李大路隻覺寒毛直豎，便似寒風吹透了他的錦裘，一個遙遠的身形與眼前之人漸漸合在了一起，他突然想了起來，瞪大眼睛道，“你，你不是死在揚州了？！”
“王林是死了，可是沈林卻活了。”
“沈林，沈管家，你是宋國公府的大管家沈林？！”李大路腦袋裏麵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了這個京城中的傳奇人物，數月之前，京城沈府的大管家沈四回杭州，從杭州來了一個叫作沈林的大管家，沈林來到京城之後，便花大量的銀錢收購土地房產，開出的價格直接之高，讓原有的房東無法拒絕，整個京城的麵姓都知道了沈家要在京城置辦產業、店鋪，用不了多久，昌國生產的各種物件便會很快出現在京城沈氏的店鋪之中。李大路以染坊行首、皇家供應、齊王手下的身份與沈林約了多次，但沈林以各種理由推脫，兩人未能相見，萬萬沒想到，沈林竟然是八年前自己的東家王寅府上的下人王林。
“沈管家，沈公子雖與齊王有嫌隙，但是他們說什麽也是一家人，你何必因一些小人的挑唆而引起齊王與宋國公的矛盾。隻怕你我亂成一團，他們卻又和好如初。”
“李大路，你休要叉開話題，我且問你，老爺是怎麽死的？！”
“什麽老爺？在下不知道沈管家在說什麽？！”
沈林衝上前來，狠狠地給李大路打了一個巴掌，“還敢嘴硬？！王寅，王老爺，你能不知道？！當年你逃難至京城，快要餓死的時候，是誰把你救活？又是誰讓你當染坊的掌櫃？！”
說到後麵，沈林氣不打一處來，又狠狠地打了李大路幾巴掌。
“沈管家，我想起來了，王老爺是被二龍山的山賊殺死的。當時我也被打了個半死，扔到了河裏，後來僥幸逃回京城，經過打聽，知道幸存的人隻有我和你，王林，王大哥，本來我還想設法施救，沒想到卻得到了王大哥你死於揚州的消息。”
沈林冷笑道，“你倒是安的好心，若是王林還活著，恐怕你會想法設法地處掉他。”
李大路苦笑道，“怎麽會呢？！不管怎麽說，你我也共同侍候過王老爺，還有一份交情。”
沈林哈哈大笑，“交情？王老爺救了你的性命，你都能勾結山賊謀財害命，在你心裏，還有什麽交情可言？！”
李大路被說破了隱秘，但他仍然硬著頭皮堅持，“趙某知道沈管家對在下有誤會，有道是，日久見人心，相信沈管家會明白趙某的為人。”
“不會那麽久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李大路大駭，“沈管家，莫要攜私報複，你現在已是沈家之人，莫要給沈家惹下天大的麻煩。”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竟象是要喊出來的樣子。
沈林譏諷道，“到了這個地方，你還想逃命，這一片乃是供開春後舉人們參加省試租住的院舍，你就是喊破喉嚨也無人知曉。”
李大路見沈林已起殺心，如何還敢停留，扭頭便往後跑，被崔大旺一腳踹倒在地，崔大旺吐了一口濃痰在李大路的身上，鄙夷道，“你這個賣主求榮的狗東西。”
李大路顧不上答理崔大旺，“沈管家，你我都是劫後餘生之人，你不能憑你的猜測便定我的罪，你這是給宋國公引來天大的麻煩。”
“猜測麽？”沈林譏笑道，“你府上那幾個護院不就是二龍山的山賊麽，我與那幾個山賊拚過命，他們便是化做飛灰，我也能認得。”
李大路的臉刷的白了。
“而且，置你於死地，乃是二公子的意思，便是宋國公也知道此事。”
“沈管家，我也是被山賊脅迫，我們一起把這些山賊扭送到官府，為王老爺報仇。”
沈林不耐煩道，“那些山賊一個也跑不了，大路你就先走一步吧。”說罷，把一柄鋼刀扔到崔大旺的腳下。
崔大旺吸了一口涼氣，“沈管家，這李大路既已認罪，何不把他扭送到官府，官府必定會治他於死罪。”
“你這潑才！到這般田地了，還敢多嘴，小心連你一起砍了喂狗。”
崔大旺趕緊拿起鋼刀，就要動手，忽聽李大路喊道，“崔大旺，你別傻了，他們騙你殺了我，你也活不成，還不快砍開繩索，與我拿下這三個賊人。”
沈林和兩個沈府的武師見李大路這般難纏也覺的好笑，眼看著崔大旺手起刀落，將李大路的腦袋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