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齊王駕到
“沈家不會出爾反爾,沈某也不是無情無義之輩。”沈方皺著眉頭說道,如果柴婧執意排斥張茹、王可兒的存在,隻怕他隻好做出與官家、整個朝廷決裂的準備。當然在與柴家對峙之前,他還會做足夠的努力,盡可能改變柴婧的心意,他現在所缺的便是時間,再有兩三年時間,台灣、呂宋、太東洲,甚至朝鮮、日本局勢有所進展之時,他才會有必勝的把握。
“柴家豈會向沈家低頭,我下嫁於你已是對沈家的恩典,若是讓父皇知道你還有納妾的想法,你和你們沈家會有什麽樣的後果?你想過嗎?”柴婧冷冷地說道。
“糾正一下,不是納妾,是同時娶三個妻子。”
“哼!你胃口還真不小,你也真敢想,真敢說。”柴婧的臉色清冷地便如八仙樓外的月光。
“張茹對我有救命之恩,可兒與我青梅竹馬,我被慧通那禿驢一掌擊斃之後,她便削發為尼,遁入空門,她們的情義我不能忘。”
柴婧冷笑一聲,背過身去。“那我呢?!”
“你我認識還不足七日,但卻象過了許久,你對沈家、對我都有再造之恩,我從心裏尊敬你,要不也不會深夜把你叫來。”
“隻是尊敬嗎?”柴婧的聲音小了一些。
“當然也有喜歡,你的性格和俠義是我喜歡的類型。”
柴婧撲哧笑出聲來,扭過身來,含笑看著沈方,“好了,不瞞你了。你那些事兒,我清清楚楚,剛才就是試探一下,你會不會當麵一套,背後一套。要是你為了蒙混過關,說什麽隻會娶我,不要那兩位妹妹之類的鬼話,我轉頭就走。你能對她們做出來的事兒,也會對我做的出,對此等奸詐小人,我豈會委身於他。”
沈方暗道僥幸,他不是沒有動過順著柴婧的意思,先將今日應付過去的心思,但是他深知張茹的為人,若是一言不合,她可敢拔出劍來一劍把柴婧砍了。就算沈家與柴家因婚事變故結下仇怨,他也不會遷怒、為難於柴婧,更不會傷了柴婧的性命,為了避免張茹與柴婧的爭端,他必須先把話說清楚,若是柴婧不同意,隻好先將她送回宮中,隻當自己沒請來公主便是。
“你將我與兩位妹妹相提並論,我也不計較什麽出身高低,隻是長幼有別,你懂嗎?”柴婧比沈方還大一歲,自然比張茹、王可兒年長,她這話說出口,便是要當沈方正妻之意。
“正該如此。”沈方含糊道。“你能顧念到我的感受,我感激不盡。”說罷,便不由分說,在柴婧的香唇上麵輕輕一點。柴婧愣在當場,哭也不是,罵也不是,欣喜更是不能表露出來,而那個吻又顯得短暫無比,讓她悵然若失,柴婧的臉漸漸紅潤起來,她側過臉,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麽。
“公主殿下,我們上樓吧,我爹爹他們等著呢。”沈方就象什麽也沒發生似的,淡淡地說道。
三樓包間之內,沈括、張天端、蘇軾等人正在寒暄,包間房門大開,沈方推門進來,身後跟著一個神情冰冷,麵色微紅的端莊女子,正是昌國公主柴婧。
除了張天端、張茹兩人坐著沒有起身,其它人全部站起身來,向柴婧施禮。
柴婧向眾人回禮之後,便在沈方的指引之下,來到了沈括這張桌子的主位,為了方便沈方照顧柴婧,主位右側留給了沈方,而沈方右側便是張茹。沈括、張天端、蘇軾、黃庭堅的大名,柴婧早有耳聞,但是並不認識,沈方便逐一進行介紹,黃庭堅之後便是蔡京、蔡卞、李之儀三人,全是有功名之人。介紹完李之儀後,便是張茹,麵對神色複雜的張茹,柴婧含笑道,“妹妹,沈方和我說過你的事情,今後你們姐妹還需要同舟共濟,共同協助沈方建功立業。”
張茹沒有想到柴婧一點架子也沒有,對待自己還頗為和氣,原來準備的一些擠兌之詞沒有說出來的機會,她美目瞪了沈方一眼,氣呼呼道,“隻是便宜了沈方。”
沈方將一席人等介紹給柴婧之後,才說出此席的來曆,“昨日進宮麵見官家,官家同意抽調部分官員前往昌國,輔佐昌國公主,為大周建功立業。適才,在蘇學士府上,蘇學士、黃學士及諸位仁兄答應年後與方一同前往昌國。此乃大周之幸事,亦是昌國之幸事,故在下深夜入宮,將昌國公主請來,與各位見麵。”
昨日官家的意思和今天沈方的計劃,沈方並未告知過沈括,所以沈括突然聽了沈方這番話,便如不久前沈衝的表情一般無二,這沈方膽子也太大了,而且這麽不可思議之事,居然辦成了,看到蘇軾、黃庭堅含笑注視沈方,顯然前往昌國亦是出於自願,而無通常京官外放出京時的憤懣之意。
“恭喜昌國公主,有蘇學士、黃學士等大周頂尖能人的輔佐,昌國必定更加興旺。”沈括向柴婧致賀。
柴婧雖然已被許配給沈方,但並未行納采之禮,名義上柴婧代表柴猛為君,沈括為臣,沈括向柴婧致賀,柴婧坦然接受即可。但沈括何等身份地位,便是柴婧也不敢托大,柴婧站起身來,向沈括深施一禮,“本公主對昌國之事尚不了解,還請宋國公多多指教。”
沈括見柴婧禮數周到,放下心來,看向沈方的目光便有了讚許之意。
柴婧雖然到場,主角仍然是沈方,沈方也發揚自己內力深厚,酒力與內力同步見漲的優勢,頻頻向眾人敬酒,漸漸地,沈括這桌喝的盡興,沈方便端起酒壺來到了沈衝所在的酒桌。
這張桌子,除了沈衝及蘇氏門人外,還有隨沈括、張天端兩人前來見見大場麵的李格非、韓睿二人。除了李格非與秦觀年長,二十出頭之外,其它人都不到二十歲,雖然年齡不大,但都是滿腹詩書的飽學之士,隻要參加科舉,必定可以博取功名。
年輕人喜玩樂交際,沒有師長的束縛,這些年輕人聊的痛快,李格非、韓睿二人以前便常住在蘇軾府上,自然與蘇氏門人交情頗深,他們聽說昔日的同學將前往昌國之時,都露出了羨慕的神色。
見到沈方過來敬酒,李格非便端起酒杯搶先說話,“二公子,我與韓子沐隨老師遊曆延慶路之後,可否去昌國曆練?!”
“我爹爹正在用人之際,文叔兄、子沐兄何不在邊關輔佐我爹爹。”
“老師節製三路官軍,麾下文臣如雲,良將如雨,我等也幫不了許多忙,反到是聖學之道,李某頗有心得,若能在昌國與少遊、無咎、文潛等好友鑽研聖學,或許能對朝廷、對老師有更大的幫助。”
對於李格非此人,沈方還有些印象,知道他是曆史上有名的女詞人李清照的父親,李格非有過兩任妻子,第一任妻子乃是曆史上有名的三旨相公,擔任宰相十六年的王珪的長女;第二任妻子乃是庚午科(注:1030年)狀元王拱辰的孫女,也正是李清照的母親。此時李格非已與第一任妻子結婚,而王拱辰因反對變法,被外放至宋州擔任知州。如果沈方將李格非帶到昌國,那麽李格非將沒有機會與王拱辰結識,那李清照便不可能出世。為了有機會見到這位曆史人物,沈方不得不做出抉擇,讓李格非跟隨沈括,沈括現已改封為宋國公,宋州乃是沈括的封地,李格非必然會跟隨沈括前往宋州,以後的事情,就看命運的安排。
“尊夫人身體如何?!”沈方突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李格非有些詫異,但還是如實回道,“拙荊下嫁李某之後,身體便一直不大好。”
“前往昌國,一路奔波,而且昌國氣候潮熱,多有狂風,恐不利於養病,沈某建議尊夫人安心在宅中養病,文叔兄隨我爹遊曆一番,便以回京照顧尊夫人為重。”
此時,男兒誌在四方,很少有文士會為結發之妻自斷前程,也沒有哪個妻子會讓丈夫守在家中。沈方此言看似符合情理,但拒絕之意頗為明顯,讓李格非有些意外,他仔細思量也沒有找到“得罪”沈方之處,好在這些天,他經常來沈府幫忙,有機會倒是應該打開窗戶說亮話,問清楚此事。
韓睿見文叔被沈方拒絕,便解圍道,“文叔兄,既然二公子讓你我二人隨侍老師左右,我等便盡心輔佐,老師那裏的學問也足夠我等學習。”
秦觀等人也覺得有些不舍,但此乃沈家家事,他們也不方便聲援,隻好紛紛勸慰,都說跟隨宋國公建功立業乃是男兒本份,他們也羨慕不已雲雲。
此桌除了秦觀、李格非、韓睿三人外,還有沈衝、米芾、晁補之、張耒、陳師道、張擇端等人,這些年輕人很快便將剛才的插曲放在腦後,吟詩、作對,比拚才氣,沈方從腦海中找了幾首詩應付了一下,便向眾人告罪,返回主桌。
沈括、張天端雖然未必有蘇軾、黃庭堅的文才,但論見識、閱曆隻在蘇、黃等人之上。沈括這幾年的異軍突起,眾人都看在眼裏,知道是依仗豐厚的家底與新法的成功,但張天端在這些人眼裏卻極為神秘。起初,張天端身為光明聖教教主,隻是叛軍首領,後來搖身一變,成為耽羅國師;而後沈括奉命招撫耽羅,不曾想卻順便將高麗國滅掉,並成立了一個新的國家朝鮮,張天端雖被官家封為慶國公,但實際上卻是耽羅、朝鮮兩藩國的太上皇,其勢力幾乎可以與大周、北遼分庭抗禮。
無論是朝鮮、耽國的風土人情,還是兩國官場、政壇的風雲變幻,亦或是與北遼、東遼的征伐爭鋒,張天端隨意講了幾件趣事,便引起蘇軾等人極大的興趣,紛紛刨根問底,問到最後,張天端笑道,“蘇學士既然對朝鮮之事如此感興趣,不如我與方兒商量一下,將你們幾位請到朝鮮來,蘇、黃二位學士的名號,即使遠在朝鮮、耽羅,也是婦孺皆知,如得二位臂助,朝鮮必然可以更加興盛。”
“師父,你老人家怎能欺負晚輩,蘇學士、黃學士乃是徒兒好不容易爭取過來大才,豈能拱手相讓?”沈方趕緊開口拒絕。
“你這小子還說為師欺負你,你都欺負到為師頭上了。”張天端眼睛一瞪,“我與你爹相識多年,你小子攀上官家這門親戚,便把茹兒放在腦後了?!你眼裏還有你爹和為師?”
張天端對沈方之事了如指掌,此時故作惱怒,也是做個樣子給官家看。
“師父息怒,徒兒必不會負了師姐。”
此時張茹坐在柴婧旁邊,正在與柴婧聊沈方以往的種種趣事,特別是張茹施展分魂秘術的細節,柴婧問的尤為詳細,對於張茹的武藝、膽色、情義,柴婧頗為欽佩,由於有沈方這層共同的關係,二人不知不覺拉近了距離,加上二人年齡相仿,性格也都屬於敢愛敢恨,性格直爽潑辣,不久便以姐妹相稱,自顧自聊得暢快,便是沈方回來之後,她們兩人也故意不理睬沈方,隻是豎起耳朵聆聽動靜。
張茹聽到沈方之言後,冷哼一聲,“你若敢負我,我便與你同歸與盡。”
柴婧拉著張茹的手說道,“妹妹不必擔心,你和可兒妹妹今後便與我情同姐妹,若他還敢四處拈花惹草,我便奏明父皇,將他圈禁起來。”
沈方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抱怨道,“公主殿下,難道在你看來,我沈方是這樣的人嗎?!”
蘇軾等人哄笑起來,顯然他們認為沈方對自己缺乏公正的評判,若是沈方都是遵紀守法的謙謙君子,那麽這京城之內便沒有欺行霸市、飛揚跋扈之輩。
“咦,你們怎麽都不相信我呢?!”沈方不甘道。
“方兒,這些天,你若能不惹事非,為父便能清淨下耳根,不用每日提心吊膽。”
“依蘇某所見,不如子矩來我府上小住,也能讓開封府俞府尊輕鬆幾日。”
“還是由我看住他吧,有張某在,這劣徒便寸步離不開宋國公府。”
“那就有勞慶國公了!”沈括笑著向張天端施禮道,根本不顧沈方的不滿和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