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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安丘之戰(四)

  大周東京城蘆明坊司馬光府。


  自從京城沈府被查封後,沈衝便搬至丈人司馬光的府第居住,正好五月間新娶的司馬光三女司馬琴已懷有身孕,可以到娘家養胎。


  司馬光自四月份出始遼國回來後便賦閑在家,等候官家發落。司馬光原本意氣風發,將大周與北遼之間的案牘文書準備充分,滿懷著要為大周爭取更多的利益的心思,結果到了北遼遞交了國書,隻見到了北院大王耶律乙辛,遼帝耶律洪基整日出巡打獵無緣得見。耶律乙辛待司馬光還算客氣,好吃好喝將養著,卻不談正事。司馬光見耶律乙辛並無誠意,便轉而求見主管漢地事務的耶律仁先,坦誠利害。豈料耶律乙辛以司馬光狂悖無禮為借口,將其拘禁起來,並遣使臣出使大周,讓大周派輔相前來協商國事,別再派這種文臣前來,同時言明,大周歲入增加以千萬計,願以每年一千萬貫換長久之和平。


  柴猛大怒,但也沒有辦法同時與西夏、北遼開戰,與眾輔臣再三商議,還是委派曾出使北遼見功的秦源為正使出使遼國,將司馬光替換回來。秦源一到北遼便見到了遼帝耶律洪基,經過談判將歲貢降低到柴猛勉強可以接受的五百萬貫,才簽訂了長久和約。在周遼合約中明確約定,耽羅國為大遼屬國,大周無意索取,耽羅國內的漢民均係叛民,任憑大遼處置。


  秦源回到東京麵見了柴猛,遞上簽訂好的國書,柴猛見除了歲貢略高些,其它都辦得妥當,秦源與司馬光相比,果然是一個適合當輔相、一個適合編修文章,對秦源好一番嘉獎,而司馬光的請罪折子則放到一邊,懶得理會。


  司馬光仕途不順,但應下的婚事卻不便再耽擱,於五月間在京城為愛女司馬琴舉辦了婚事,沈括在錢塘守喪,歐陽修便作為師長代沈括受了新人之禮。沈括的長女沈蓉也在三月份嫁給了王安石次子王旁。司馬光與王安石因新法生隙,但卻同時與沈括結為親家,一時之間在京城被傳為佳話,就連皇帝柴猛和皇太後也樂見其成,分別賜下賞物。


  沈衝娶到佳婦,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汴梁花”,雖沒有唐代詩人孟郊的登科之喜,卻也是洞房花燭,一夜千金。沒想到不到三個月,禍從天上來,一封聖旨將沈府查封,雖然給沈衝留了幾間破敗房子,但那恓惶景象,如何能久住。沈衝便封了府宅,借住於老丈人司馬光家。


  這一日,蘇軾來訪,與沈衝談及宮中柴猛與諸輔相關於沈括的評價,沈衝才放下心來。蘇軾對新法並不支持,和司馬光一樣反對勝吉變法,但對於沈括,他卻沒有借打壓沈括來使新法夭折的打算,在禦史諫官紛紛上書倒沈之時,他不僅沒有附和,反而逐一勸阻,一時間被清流們暗地譏諷為士林叛徒。蘇軾的所作所為,沈衝自然感激不盡,代替沈括向蘇軾行了謝禮後,感慨地說道,“為了我沈家,連累了子瞻兄的清名,沈家感激不盡。”


  “新法有錯,但與沈計相何幹?他們不敢與石相較力,卻以為沈計相可欺,實不知石相、沈計相乃官家簡拔之臣,勝吉變法收效甚豐,官家豈肯自剪羽翼。”


  “吾有一事不知,既然子瞻兄也認為勝吉變法有效,為何還反對變法呢?”


  “克之,書雲:非知之艱,行之惟艱,石相所為,從不為己,計相所為,利己利人。但天下官吏,所為者,不過是一己之私,一族之私。此豈是石相、計相兩人可改變乎?”


  “但若無人行此一步,如何能改變隻為一己之私的現狀?”


  “為何要改變呢?墨翟之高尚,人所不能為;陽朱之貴己,人所自為也,然我孔孟之道,取其中和,知人欲而順天理,非知天理而滅人欲。猶如大禹治水,宜疏不宜堵。”


  “妙哉!妙哉!”這時,傳來了司馬光的聲音,“子瞻之言,甚合吾意,恨石相不能聞之。”


  司馬光笑容滿麵地走進廳堂,蘇軾與沈衝與司馬光見過禮後,蘇軾笑著說道,“蘇某早就向石相麵稟之,石相責罰了我幾句了事。”


  “哦,介甫又有何高見?”


  “孟子雲: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


  司馬光一愣,笑罵道,“介甫果然執拗,以介甫之為人處事,讓他覺得理虧,難比登天。”


  “接著剛才答克之的話,既使要改變現狀,也不必如此激進,呂吉甫(注:呂惠卿,字吉甫)所立之章程進退有矩,三年可期,石相若肯聽吉甫的建議,必可為一代良相。”


  “介甫若聽了,還能叫介甫,吾聽說介甫事必躬親,凡見文檔必過目,畫一圓圈以代石字,子瞻可有耳聞?”


  “圈閱之說,坊間傳言,石相若憊懶如斯,何以能執機樞?”蘇軾不以為然地笑道。


  “這幾日,言官們把吉甫捧上天了,你我都已聽聞,想來官家那裏也有留意,依子瞻之見,存中之局,是否為吉甫所布?”


  蘇軾卻沒細想過呂惠卿會有倒沈的動機,此時聽到司馬光的提醒,心中便有了計教,“據蘇某所知,此次卻是與秦相有關。”


  司馬光被秦源擺了一道,現在還在家中閉門思過,聽到與秦源有關係,如何還能不引起十分的精神,沈衝也眼巴巴地看著蘇軾,想了解沈家風波背後是哪位權臣來推動。


  “我家小廝常去晉王、齊王、魏王府上行走,聽聞秦相自北遼回來後,便拜訪了三王,據說北遼那邊探得耽羅的底細,那匪教首領張勝本名乃是張天端,這才引起後來的事端,至於沈計相與匪教的交集,實乃事後猜度,易位相處,誰又能比沈計相做得更好?”


  “這個消息果真來自於北遼那邊?”司馬光猶豫道,以他對耶律乙辛的了解,如果北遼發現耽羅主事者與大周大臣有關,必不肯輕易放過多咬大周一塊肥肉的機會。


  “消息來源現在並不重要了,張天端確實是匪教教主,而且也確係沈計相西席,現在就看官家如何處置了。”


  沈衝默默得聽著,張天端他當然認識,母親去世後,他也曾隨張天端習練過幾天武功。在他看來,這張天端是一個世外高人,怎麽會提出“眾生平等,無有高下,均田免糧,天下太平”的反言,為沈家帶來如此大的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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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勝吉十八年九月初六,沈括乘坐馬車進了京城,雖然京城、杭州、轉塘三處家產被查封,超過八十萬兩的白銀被抄沒,但沈括已經知道沈家此次因柴猛的偏愛僥幸過關,此次進京便是要接受柴猛的當麵處置。負責押送的內侍省宦官也得知了朝廷裏傳來的風聲,怎敢怠慢,沈括雖然身著灰色囚衣,但吃穿用度還是按照二品官員來小心伺候,一路下來,沈括倒胖了幾斤。


  柴猛早就在垂拱殿等著沈括。前幾天,載著查抄沈括得來的八十萬兩白銀的漕運船抵達開封,並直接運入內庫。柴猛原本想將大內重新修建一番,但動用國庫,少不了和言官囉嗦,而內庫雖然也有二百五十萬兩存銀,但宮裏花銷用度也大。正在猶豫不絕間,得到了八十萬兩白銀的進賬,讓柴猛堅定了修建宮殿的心思。大周的宮殿原係唐代宣武節度使衙門,後梁時期建為宮城,大周立國以來,略有擴建,但仍然有些緊湊,隨著嬪妃和宮女、宦官的增加,連一間空餘的宮殿都找不出來。柴猛存了征用沈家抄沒財產的心思,此時見到身穿灰衣,脖掛鐵鐐的沈括來到近前,看著沈括落魄的樣子,心中倒有些慚愧,但表麵上還得嚴厲一些,並想辦法讓沈括主動放棄那些本應存入國庫的犯銀。


  沈括扛著粗重的鐐銬跪在柴猛麵前兩丈遠,這鐐銬雖然隻是做做樣子,但三十斤的重量壓下來,不一會兒沈括便出了汗。


  “沈括,你可知罪?!”柴猛哼了一聲,問道。


  “罪臣知罪!”


  “知罪就好,勾結匪教,罪同謀逆,按律當斬,念你並不知情,諸位相公為你開罪,容你戴罪立功,不知你有何打算。”


  “罪臣願親往耽羅,招降張天端,使其為我大周效力。”沈括抬起頭來,堅定地說道,顯然早有計劃。


  “胡鬧!”柴猛喝道,“耽羅乃大遼屬地,這張天端係大遼必討之逆匪,如何能為我大周效力?”


  “罪臣明白北遼犯我邊關,擾我邊民,但北遼國主耶律洪基性喜遊獵,不顧朝政,北院大王耶律乙辛與南院大王耶律仁先勢如水火,北遼並沒有與我大周開戰的決心與準備。而我大周精兵強將,武備充足,同時進攻西夏、北遼似有不足,然隻是進攻西夏、對北遼進行防禦卻綽綽有餘。而且,耽羅並非北遼屬地,耽羅從高麗國獨立,與北遼何幹?我大周討伐叛軍,懲戒海外小國,又與北遼何幹?”


  柴猛聽了驚疑不定,忍不住就看向了秦源,沈括傳來的消息與秦源傳來的大不相同。


  秦源心裏明白,沈括兄長沈披在幽薊路任安撫使,自然會將北遼的情況與沈括詳說,此時倒也不能再作假,他硬著頭皮道,“大遼君臣是何心思,豈能為旁人查之,遼帝、南北院大王的作派或許是掩人耳目,麻痹我大周。這大遼兵強馬壯,不可小覷。”


  柴猛冷哼一聲,知道秦源為了達成和平協議,彰顯自己的和議之功,誇大了北遼的勢態,但在與強敵外交方麵,保守一點總沒有錯。


  秦源見柴猛對不滿,趕緊補救道,“官家,遼帝的親筆書信您也看過,遼帝仰慕我華夏文明,願與我大周結百年之好;而且和議已簽,邊民無不仰謝天恩,萬萬不可橫生技節。”


  “秦愛卿所言甚是。”柴猛點頭道。


  沈括還戴著鐵鐐跪在地上,氣喘籲籲地說道,“正因為遼帝軟弱,才是我大周銳意進取之時,難道向往和平,就可以得到和平嗎?”


  柴猛讓吳成給沈括去了鐐銬,命沈括坐下說話。


  歐陽修此時說道,“我大周從不擅興刀兵,耽羅之地,遠處海外,我華夏文明從未澤被此地,如今冒然索取,實非仁義之師。”


  “今日我大周之疆域與漢唐相比,隻及半數,西夏、北遼、高麗所占土地,均係我漢家國土,被蠻夷竊占,今我國力強盛,收複國土,有何不可?縱使我大周停止擴張,積極防禦,又能保得了多久的和平?西夏、北遼兵強馬壯,但土地貧瘠,物產甚少,自古以來,漢夷之爭永不斷絕,遼帝之意願又能堅持幾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華夏文明,逢此盛世,正該奮發圖強,救天下萬民於倒懸,蠻夷之民由我大周來教化,總強過風餐露宿,勉強溫飽。”


  柴猛聽著高興,但也沒有熱血上頭,問王安石道,“石相,你意下如何?”


  “沈括之言,非一言能決之,然招降叛軍之事,勢在必為。若存此疥癬之疾,久而久之,恐成心腹之患,四州之亂猶在眼前。”


  “石相所言甚是,沈愛卿,朕準你戴罪立功,招降匪軍,耽羅雞肋之地莫要再提。”


  沈方隻好領旨謝恩。


  “對了,沈愛卿,言官彈劾你聚斂私財,你有何解釋?”


  “回稟陛下,臣願將轉塘莊園所有產業悉數交給朝廷以示清白,至於所查沒的浮財原本也是要為我大周興建工程所用,此時獻於陛下,正可財盡其用。”


  “沈愛卿,你誤會了。我大周國力興旺,百姓官紳有私財實屬正常,朝廷豈能與民爭利,但錢塘沈氏之名過於鼎沸,聽聞你沈家已在明州翁山興辦產業,為保沈愛卿的清名,朕將翁山一地與你轉塘莊園更換,你看如何?”


  “謝陛下隆恩。”沈括喜道,雖然翁山大部分土地已經被買下,但畢竟名不正,言不順,如今柴猛送了個順水人情,自己便可以放開手腳進行建設。“翁山之地,位置極為重要,臣請複立翁山縣,並設廂兵以保我大周江山永固。”


  “石相,你早年曾知鄞縣,對翁山情形自然了解,你意下如何?”


  王安石回道,“翁山此地,確如沈括所言,東控日本,北接登萊,南連甌閩,西通吳會,實乃海中之巨障,臣請在翁山設立昌國縣,以昌壯國勢。”


  “如此甚好,沈愛卿,朕希望你能好生經營,為朕打造另一個轉塘莊園。“


  “回稟陛下,臣願將昌國縣建成我大周另一個錢塘。”昌國縣之大,百倍於轉塘莊園,在沈括看來,昌國縣的價值甚至比錢塘縣還重要。


  “朕許你三年為期,事若不成,朕拿你是問!”柴猛笑道。


  “臣必不辱使命!”


  本章詩文改編自唐·孟郊《登科後》:

  “昔日齷齪不足誇,


  今朝放蕩思無涯。


  春風得意馬蹄疾,

  一日看盡長安花。”


  公元1073年,昌國立縣,本書比曆史上早立了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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