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買假發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化療，孫紅的頭發開始脫落，起初早上起床的時候，她看到枕頭上的落發心裏十分的感傷，後來咪咪看到媽媽頭上出現的斑禿問她：
“媽！怎麽你的頭發掉了這麽多，你看這個地方已經沒有了？”
看到孫紅坐在沙發上，咪咪來到她的麵前指著她頭頂的部位問道。
早上的時候，孫紅自己照著鏡子看到了，聽到女兒的驚呼，她淡然一笑說：
“媽媽正因為這頭上的頭發心煩呢，一會兒咪咪陪著媽媽去理發店，我要把它全部理掉。”
這時候，肖霞端著飯走進來，聽到孫紅和咪咪說頭發的事，她這幾天也觀察到了，孫紅的頭發在大把大把的掉，肖霞走進來說道：
“咪咪有沒有看到電視上有個女孩為了表現自己的個性，理了一個大光頭，因為這個還上了電視呢！”
咪咪是個聰明伶俐的女孩，看到媽媽最近日漸消瘦的模樣，還有這脫落的頭發，她一個人默默地走到了飯桌前，把筷子擺好，對孫紅說道：
“媽！這段時間你都瘦多了，你看肖霞姐姐給你熬好的雞湯，你快過來喝吧！”
讓孫紅心裏難過的是咪咪近來很少說話，有很多時候都是做完作業，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肖霞說好像聽到咪咪哭泣的聲音。
很長時間沒有去青州監獄裏去看韓金元了，本來孫紅打算最多兩個月去一次，給韓金元帶點吃得，可是自己這個樣子她不想讓丈夫看到，已經有四個多月沒有去青州了，在韓金元往家裏打電話的時候，孫紅總是誇張地說家裏怎麽怎麽忙。
當孫紅坐到飯桌旁的時候，咪咪跑到臥室拿出自己的試卷對媽媽說：
“媽媽，我這次考試得了全班第一，老師在班會上還特意表揚了我！”
孫紅看著咪咪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小巧挺直的鼻子，不薄不厚的嘴唇，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撫摸著她紮著羊尾辨的頭發，寬慰地說道：
“咪咪好好學習，長大了考上理想的大學，好讓爸爸媽媽，還有疼你的肖霞姐姐高興高興！”
肖霞聽到咪咪的成績這麽好，心裏想起自己小時候，在班上的成績也是前幾名的學生，可是因為爸爸生病，媽媽身體也不好，家裏還有一個需要照顧的弟弟，自己的大學夢就黃了，今天聽到孫紅這樣說，肖霞馬上說：
“姐姐小時候也很想考大學，可是因為家裏沒人幹活隻能終止學業，咪咪你一定要努力，等將來考上了大學，有了好工作好讓孫姨跟著你享享清福！”
孫紅知道這是肖霞安穩她的話，但也是一份真誠的祝福，她笑著隨聲附和著說;
“是啊！咪咪聽到姐姐說的話了嗎？我們都看好你！”
這頓飯孫紅吃得很有胃口，由於化療近段時間吐得厲害，吃進去的東西都吐了出來，肖霞看到後，心裏很佩服孫紅，因為她看到孫紅在和病魔做著頑強的鬥爭。
正在三個人吃飯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孫紅聽到鈴聲問肖霞：
“今天是星期幾？”
“星期天！今天咪咪不是歇周末嗎？”
孫紅這才想起又到了韓金元向家裏打電話的日子了，肖霞看到後馬上把茶幾子上孫紅的手機拿了過來：
“韓叔的電話！”
然後遞給了孫紅。
“咪咪媽！最近怎樣？家裏都還好吧？咪咪上學還努力嗎？”
聽到丈夫一連串的問候，孫紅清理了一下嗓子，每當自己接到丈夫電話的時候，心裏的委屈就上升到嗓子眼上。她把聲音調整的到原來的語音，說道：
“家裏都好，你放心吧！最近店裏忙，這不從春上蓋房子的多，這裏走不開，沒有去看你，你一定多想了吧？”
電話裏好像是韓金元說自己很擔心家裏的情況，所以打電話問問。孫紅拿著電話接著說：
“我們娘仨在吃飯，這不剛才咪咪還說這次考試考了全班第一名，我們都高興著呢，你吃飯了嗎？沒事的話我們接著吃飯了！”
孫紅知道自己不能繼續和韓金元聊了，要不自己的眼淚控製不住要流出來了，那樣的話韓金元會聽出自己的聲音，會影響到他在監獄裏的情緒。不管怎麽說，韓金元再有一個多月就回家了，隻要他回來，自己身上的擔子就能卸下來了。
孫紅結束了和韓金元的通話，把手機放在飯桌的一邊招呼肖霞坐下繼續吃飯。肖霞站在一邊看著孫紅打完電話，她真怕這個時候，孫紅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把自己得病的事告訴韓金元。可是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孫紅寧願自己承擔這份病痛也不讓丈夫知道內情。
正是韓金元對孫紅的愛，才讓孫紅自韓金元走後，一點一滴的憶起來，她知道丈夫是個好丈夫、好父親，在這個世界上是唯一疼愛自己、關心自己的人，有這麽一個好男人愛著自己，就是現在死去了也值了。
孫紅喝了兩碗雞湯，放下碗筷對肖霞和咪咪說道：
“你們兩個把菜都吃掉，我去沙發那邊坐著！”
坐在沙發上，孫紅看著青春靚麗的肖霞，心裏輕輕地歎了口氣，心裏在想：
要是肖霞再長上幾歲就好了，自己走後她能和韓金元走在一起該有多好！想想肖霞今年才二十四歲，韓金元已經三十六了，整整比肖霞大了十二歲，就是肖霞願意她的父母也不會願意，想到這裏孫紅自己搖頭否認剛才的錯誤想法，這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事，人家這麽漂亮的女孩子怎麽會看上一個坐過牢的老男人？可是想到自己的女兒咪咪這麽喜歡肖霞，換做別人咪咪這嬌生慣養的脾氣，不知道能不能接受？想到這裏孫紅決定等韓金元回來後，找個機會試探一下肖霞，就是肖霞拒絕了，自己也死心了。
這個想法確定後，孫紅對肖霞更像對待自己的親妹妹一樣知心，說也奇怪，以前韓金元在家的時候，隻要對肖霞特別照顧和關心，自己就醋意大發，現在自己竟然當起丈夫和肖霞的媒人來了，孫紅知道自己不是個糊塗人，她也知道自己的這個病是早晚的事，隻不過自己在等丈夫回來，能夠看到韓金元刑滿回家，女兒有了依靠她才能合上眼。
“孫姨，碗筷我已經收拾好了，你剛才不是說去理發嗎？前幾天我看到不遠處一個假發店裏有賣假發的，等你把頭發理了的時候，買個漂亮的假發戴著出門也是不錯的。”
肖霞站在了孫紅的跟前，打斷了孫紅的思考。
“好啊！喊著咪咪我們一起出去。”
咪咪隻要不去學校，孫紅都想分分秒秒和女兒在一起，因為這輩子她們母女的緣分很短，她想好好珍惜。
咪咪已經去了臥室，聽到媽媽喊自己的聲音，忙跑了出來。由於最近孫紅的狀態不是很好，就是咪咪也看的出媽媽有病了，最近變得很乖、很聽媽媽的話。
當三個人一起出門，來到理發店的時候，理發店裏星期天很忙，有幾個小男孩在等著理發，肖霞扶孫紅在一個凳子上坐了下來，說道：
“咪咪！在這裏陪孫姨等著，姐姐去那邊買樣東西！”
咪咪答應著，站在理發店裏看著牆麵上的圖畫，各種各樣的發型都有，咪咪在想等媽媽的頭發長長了，要媽媽也燙一個時髦的發型。孫紅則坐在一邊看著那個打扮俏麗的女理發師在忙活著，她不時地還回頭和孫紅搭上一句話，說道：
“今天忙了點，等忙完了這幾個就給你理！”
孫紅知道她這是在招攬生意，所有的理發師都知道，小孩子的頭發理起來簡單，理發價格也不高，如果大人要是燙頭的話，就是個大價錢了，招呼孫紅不走就是留下了個大客戶。
孫紅也沒想走，現在她是離了肖霞哪裏也去不了，剛才來的時候，還是肖霞用車子推著她來的，看著理發師的動作，孫紅說：
“你忙就是了，我等一會！”
肖霞從外麵回來的時候，正是幾個男孩理完發付錢的時候，肖霞忙把孫紅扶到椅子上，理發師忙完走過來問道：
“燙還是理？”
還沒等肖霞開口，孫紅就簡單地說：
“全推了！”
理發師好像沒有聽明白，站在那裏發呆，如果自己沒有聽錯的話，這個女人就是理個光頭，難道？
還沒等理發師思考明白，孫紅就說道：
“我在做化療，頭發掉的煩人，推幹淨了就不掉了！”
這些理發師明白了，可是看到孫紅雖然瘦弱，從心態上沒有看出她是個得了癌症的人。心裏不由得對她起了憐憫之心，人一旦得了癌症就意味著判了死刑。
理發師調整好推頭發的電動剃刀，從上到下、從下到上推了起來，孫紅直視著鏡子裏的自己，肖霞則站在她的後麵，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稀疏的頭發從孫紅披著的隔離衣上紛紛滑落，
當孫紅看到鏡子裏光著頭的自己時，苦笑著說：
“咪咪，媽媽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醜？”
咪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媽媽，她知道媽媽以前很愛她的頭發，總是不停地變換著發型，現在看到這樣的情況，小姑娘心裏很難過。看到咪咪的表情，肖霞忙從手提袋裏拿出一個燙的很得體的假發，戴在孫紅的頭上，頃刻鏡子裏的孫紅又恢複了女人的特征。
現在孫紅心裏還有個疑慮，就是等韓金元回家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會不會嚇一跳？帶著這樣的心情，她們一起走出了理發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