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6章 最瘋狂的美夢
清辭心思掂了掂，她並非聽了時思靜的話，就相信一切都是元若主使，她最初懷疑的，其實是程司宜。
隻是時思靜矛頭直指元若，她隻好讓十七幫她查，才知道，原來元若和上官瀾歌的關係一直很不錯。
但凡害她的事情和上官瀾歌有關，清辭就不意外了，柔妃娘娘變成婕妤娘娘，還是這麽喜歡興風作浪。
她分析，事情應該是這樣的——上官瀾歌告訴蘇顧，楚詔不像是以前的風王爺——這點後來清辭迂回地找蘇顧試探，證實了是真的。她讓蘇顧來抓楚詔的把柄，又讓元若勾搭上時思靜，由時思靜來偷她的東西，往景王府送，引來劉唯景和她見麵。
這個局沒有牽扯到程司宜，不過清辭還是覺得，程司宜應該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畢竟還有一個朱溪儼，他又是誰找去的？十七查不出來，她隻能推測，時思靜沒這麽好的隱藏手段，上官瀾歌也不一定差使得動朱溪儼，元若和朱溪儼就更加沒有交情了，那還會是誰？程司宜這個人，委實可疑……
宋悅聽到咿咿呀呀的唱戲聲：“清辭，心怡，蘇顧，我們到那邊去看看吧，剛才看到有在唱戲的。”
清辭回神，覺得不錯：“唱戲？也許能看到露夫人，她最喜歡看戲。”
一行人往戲園而去，而戲園這邊，戲已過半，剛換了一幕，唱青衣的角兒下了台，到後台換裝。
露夫人提著一個食盒走到妝台前，看著正在卸妝的人，輕聲說：“朱大人。”
朱溪儼轉頭，皺了下眉：“怎麽又是你？”
露夫人將食盒放下，打開，端出一碗進行熬製的湯水：“我剛才聽你的唱腔有點沙啞，不知道是不是忙於公務，沒有好好休息所致，剛好，我采了一些枇杷葉，煮了湯，你喝一碗吧？”
朱溪儼靠在椅背上，卸去了行頭，隻剩下濃墨重彩的妝，黑色的顏料將他狹長的鳳眸描摹得愈發分明，衣襟微敞，露出玉色的肌膚和鎖骨，少了平時的文雅，多了放蕩的不羈。
“上次我說的話，你還不夠清楚嗎？”他冷冷道，“你是有婦之夫，總對我獻殷勤算怎麽回事？更不要說，我還是個宦官，根本不算個男人，跟著我，你根本幸福不了。”
露夫人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可我能怎麽辦呢？我就是喜歡你呀，我循規蹈矩了這麽多年，我也想繼續這樣保持下去，不爭不搶地在後院過完下半輩子，可是我沒辦法啊！我就是喜歡你！”
她怎麽會不知道不應該，可是感情這種東西要是可以控製，那就不叫感情了。
她自知不對，很不對，這樣三心二意的她就應該去死了，她也想有過這樣極端的念頭，可一想到死去後就再也不能見到他，她就又舍不得死了。
她從來沒有這樣喜歡一個人，哪怕明知道沒有結果也是義無反顧，露夫人癡癡地看著他，盛樂那麽大，人海茫茫，為什麽偏就叫她遇到了他呢？
“所以呢？你喜歡我，然後呢？我就應該對你負責？跟景王爺說，你這個夫人喜歡的人是我，你快點把她放了，這樣嗎？”朱溪儼挑著眉說。
露夫人擺手：“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朱溪儼冷淡地看著她，“露夫人，做人不能太自私，喜歡一個人本身沒有錯，但如果你的喜歡給別人造成困擾了，就不應該再繼續，懂了嗎？”
露夫人臉色慘白，怔怔地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朱溪儼歎了口氣，轉頭繼續卸妝：“回去吧。”
露夫人攥緊了手，不能嗎？不可以嗎？如果她豁出去呢……
她後退兩步，絕望地一笑，將那碗湯放回食盒裏，低聲說：“這碗湯……你喝了吧，我熬了好久的。”
朱溪儼閉上眼睛，將溫熱的毛巾敷在臉上：“放著吧，等會兒我會喝的。”
露夫人走到了門口，終是不肯放過自己，又回頭問他：“如果我不是景王爺的夫人，你會喜歡我嗎？”
朱溪儼在毛巾下睜開了眼睛，入眼是一片白，就和那年的雪一眼，他喉嚨一滾：“不會，我八歲就入宮做了宦官，從那一刻起，我就沒有資格喜歡女人了。”
——不會。
他總是這樣決絕地將她拒之千裏，露夫人轉身奪門而出。
朱溪儼將毛巾扔回水盆裏，眉心浮現出一絲煩躁，眼角又瞥見那個食盒，他徑直走過去，提起食盒想要直接丟掉，就像他果斷地決絕那個女人不切實際的幻想一樣。
可是臨到要鬆手，終是停下了，他閉了閉眼睛，將食盒打開，端出那碗枇杷葉，熬得很香，不用問也知道廢了多少功夫。
她要是把這份心用在劉唯景身上，她沒準早就是後院最得寵的女人了，可偏偏，她在該出力的地方不出力，在他這個閹人身上下功夫。
真是荒唐。
朱溪儼嘲弄地勾起嘴角，仰起頭將湯一飲而盡。
剛剛喝下，他馬上就感覺不對勁，有一股熱氣湧上心頭，他雖然不是正經的男人，但畢竟是在宮中伺候的，有些事情還是懂的，當下就明白這湯裏是被人下了東西！
“左露雙！”朱溪儼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
她怎麽敢？
她怎麽能！
這藥效猛烈，很快就把他燒得理智混亂，他將自己的舌尖咬出血，保持一刻清醒，往門口跑去，想跳入池塘裏冷靜冷靜。
結果門一開，就被露夫人的柔軟的身子撲個正著。
“朱大人！”
朱溪儼想推開她，卻是不能：“你在湯裏……下了什麽？”
露夫人含淚道；“我知道這樣做不對，很卑鄙，今天過後你可能再也不想見到我了，可是我能怎麽辦呢？我就是喜歡你啊，我要是不這麽做，我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朱溪儼氣笑了：“你有病嗎？我說了我不是男人！”
“可是我想把我自己給你呀，我想讓你快樂，你給我這個機會吧……”露夫人關上門，將他扶到小床。
朱溪儼渾身無力，漸漸沒了意識，拚盡最後一口氣說：“你，不知廉恥！”
露夫人伏在他身上：“我要是知道廉恥，就不會喜歡你了。”
你是我這輩子做過最瘋狂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