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6章 都不作數了
楚詔和清辭不知道的是,在天外之天,有人正從一麵鏡子,觀看他們所有的經曆,就像是在看一場戲。
卞城王負著手,手裏摩擦著一個鈴鐺。
泰山王走到他身邊,看了會兒,才說:“你就這樣任由天機胡鬧?”
“挺有趣的,不是嗎?”天璣彎著嘴角,根本不是凡塵可以尋到的俊美容貌,在這一笑裏越發生動,“不愧是七星裏唯一的女星君,膽子就是大,還敢用優曇婆羅夢境。”
“聽你的語氣,還很讚成她這樣做?”泰山王挑眉。
卞城王莞爾:“我可不是讚同,隻是覺得坐山觀虎鬥也很不錯。”
泰山王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對沅淺這麽大意見,正想問清楚他到底是怎麽想的?他們十殿一直以來,和三重天涇渭分明,這件事明顯是來自三重天的糾葛,他何必去參與?
但沒等到他開口,便有一道聲音插入他們:“別鬥著鬥者,把自己折進去。”
卞城王和泰山王齊齊轉身,來者錦衣華服麵容俊美,隻是神情嚴肅,像千百年都不會有一個笑顏,卞城王略感意外:“你怎麽來了?”
十殿轉輪王,大概是看慣了生死輪回,可以說是三重天第一沒有感情的神,說話也沒有半點波瀾起伏:“把她放出來,再這麽困下去,她永遠出不來。”
卞城王納罕地笑了:“以前怎麽不知道你跟沅淺有交情?你這是來給誰當說客的?”
“開陽。”轉輪王也不隱瞞,武曲星君等了幾天都沒等到楚詔和清辭醒來,終於忍不住去了一趟十殿。
他知道是由卞城王在掌控上神渡劫,但他和卞城王沒有交情,隻能曲線救國,從曾經的酒友轉輪王這裏下功夫——他對沅淺或者說,對清辭和楚詔的死活並不那麽在乎,隻是擔心天璣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將來會萬劫不複,他想盡自己可能,留一條生路給她。
“沒有人能從優曇婆羅夢境救人,我也幫不了他們。”卞城王轉身走到寶座上坐下。
轉輪王道:“但你可以給他們一個痛快。”
一個痛快?卞城王挑眉,舉起手裏的鈴鐺:“你這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轉輪王就是這個意思:“動手吧。”
這個鈴鐺就是這個夢境裏的清辭,鈴鐺碎則清辭死,轉輪王是想讓清辭死在楚詔麵前,由此刺激楚詔恢複記憶,從而做到兩人都離開夢境。
可這未免也太冒險。
如果楚詔現在對清辭的感情沒有那麽深,那麽哪怕是看著她死在自己麵前,他也不會有任何情緒變化,到時候恢複不了記憶,可就是和清辭一樣,永遠都離不開夢境。
“再看看吧。”泰山王也覺得風險太大。
“夢境已經出現裂痕,即將崩塌,早一點晚一點沒有區別。”轉輪王手一召,那鈴鐺就從卞城王手裏道了他的手裏,他半點猶豫都沒有,手上一個用力,隻聽見哢嚓一聲,鈴鐺被他捏碎了。
泰山王搖搖頭:“現在我真覺得她有點可憐了,被你們這樣對付。”
卞城王勾起唇,卻無笑意:“隻能說她那一世欠我們太多。”
……
就在鈴鐺捏碎的那一刻,清辭身體一軟,倒在路旁。
她突然間提不起力氣,以為是自己太累了,索性就躺在地上休息。
她不是真的要離開楚詔,隻是以前他有什麽事情都是跟她商量,這次卻是跟上官瀾歌商量,這種被人取代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而且,她在他身邊那麽多天,他對她還是沒有感情,明知道她和上官瀾歌有齟齬,仍輕易將她交給她,這讓她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可是心情翻覆了幾遍,最後還是化作一聲歎氣……算了,他失憶了,情有可原。
等休息夠了,還是回去吧,隻有在他身邊,才可能找到辦法讓他恢複記憶,等他恢複記憶就好了。
會好的……
清辭抿了下唇,想找個可以避雨的地方,然而剛想起身,身體就突然疼了起來,是那種從骨頭蔓延到皮肉的疼,跟滾頂板似的,她冷不防間遭受這種痛苦,不禁低吟一聲,蜷起身子。
怎麽回事?她沒受傷啊,怎麽會疼成這樣?難道是剛才跳了山崖的後遺症?
漸漸的,她感覺自己的呼吸也變得困難,是雨太大了嗎?不,不是,不對勁,這樣的身體反應不對勁。
清辭看著自己的雙手,竟然已經變得透明,好像要消失了那樣?
清辭飛快想到一個可能性——難道是夢要醒了?
可是楚詔的記憶還沒有恢複,如果她消失了,楚詔還能離開這裏嗎?
而就在此刻,遠處傳來一聲呼喊:“清辭!”
清辭猛地抬起頭,便見遠處有人縱馬而來,衣袂迎風獵獵,衝過了一層又一層的雨幕。
是楚詔!
他是來追她的嗎?難道他想起她了?清辭麵上一喜,然而就在此刻,有一支黑箭從他背後射來,箭頭宛如惡魔之眼,她當即大喊:“小心!”
楚詔下意識側身躲閃,旋即他想到什麽,又猛地看向清辭。
那支箭被楚詔躲過之後還在繼續向前,也就是在一個眨眼的瞬間,唰的一下,中了清辭的胸口!
清辭本就站不穩,被這一箭射得,又往後退了幾步。
她起初沒有反應過來自己中箭,隻覺得心髒被什麽穿過,大腦空白一霎。
楚詔飛下馬,快速奔到她身邊,擁住她的身體:“榮清辭!清辭!”
清辭吐出一口血,這次是真的……她真的要死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消失,連聲音都聽不清楚。
她艱難地抬起眼皮,看著楚詔的的臉,他下顎繃得緊緊的,不知道是淋雨了,還是剛才奮力殺敵了,總之臉色很蒼白,一直在喊她的名字,還試圖用異能來治療她的傷口,然而都是徒勞。
“榮清辭!”楚詔第一次有這種恐慌的感覺,他將她抱了起來,想帶她去看大夫……她必須活!她說了那麽多莫名其妙的事情,還沒有解釋清楚,她憑什麽死?!
她不是說她的體質特殊嗎?她不是說她的傷口可以很快愈合嗎?都是她說的,現在怎麽不作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