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1章 黑白

  “十幾年了,要是真的有什麽公主,早就被找到咯,時今日還沒有找到,就證明那都是假的。”


  “說的是。”楚詔低頭一笑。


  見他沒有再追問,司空隱鬆了口氣,拿起茶杯要喝一口水定定神,楚詔突然間又問:“那麽順泗城和太傅有什麽關係?”


  司空隱抬起頭:“順泗城是老夫的家鄉,王爺怎麽會問起這個?”


  楚詔眉眼不動:“生意怎麽樣?”


  “什麽生意?”司空隱神情茫然。


  楚詔放下棋子,站起身,走至他跟前:“太傅和本王是一條船上的,在這件事上就不必遮遮掩掩了。”


  “這次私鹽買賣鬧得太大,父皇親自過問,本王要是不快刀斬亂麻,怕是會引火燒身,隻能將包括順泗城在內的幾個據點一鍋端,有損到大家的利益的地方,隻能是還請見諒。”


  “不過隻要我們人還在,總有東山再起的時候,太傅也不必擔心,等過了這陣子,我們再想出路就是。”


  司空隱放下茶杯,皺起眉頭:“王爺到底在說什麽?什麽私鹽買賣?什麽利益?”


  他隱隱有些生氣:“老夫是聽聞王爺做了些不太能上台麵的事情,但既然已經處理幹淨,皇上也不追究了,便讓他們過去,你不提,自然沒人敢提,老夫更不會多嘴半句。”


  楚詔審度著他,但能在改朝換代後仍坐穩自己的位置的人物,又怎麽會被他輕易看出什麽?

  少頃,楚詔後退兩步,微微一笑:“太傅說的是。”


  司空隱隻覺得他莫名其妙,起身告辭:“看來王爺是沒有要緊事找老夫了,天色不早,路不好走,老夫先走了。”


  楚詔看了管家一眼,管家會意,對司空隱道:“太傅請。”


  十七走上前:“主子,你這是什麽意思?”


  楚詔淡淡道:“張萬全供述的劉唯楓手底下的私鹽買賣分布的範圍裏有一個順泗城,順泗城是司空隱的老家,他的家族在順泗城頗有勢力,我懷疑他跟私鹽買賣的事情有關,所以試探了一下。”


  十七點頭:“司空太傅雖然是老侯爺的好友,但畢竟多年未見,而且老侯爺已經故去那麽多年,確實不能保證他的心沒變。”


  如果司空隱真的和私鹽買賣有關,那他和劉唯楓就有聯係,和劉唯楓有聯係,就說不準他的心是向著誰,這也是楚詔沒有表明身份的原因。


  楚詔走到那盤棋麵前,修長的指尖將黑子逐個撿起來:“私鹽案換掉了工部尚書和光祿寺卿,紅船案換掉太仆寺卿,阿芙蓉案換掉都水監,清辭出手又換掉了戶部尚書……桑國朝堂,已經被我們撕出一個口子。”


  十七看向棋盤,原本黑子布滿全局,但隨著黑子逐漸被撿起,白子已然與黑子持平。


  “主子應該再減兩顆,風王死了和蕭王走了,也不足為懼了。”


  楚詔輕輕勾起嘴角:“蕭王可未必。”


  ……


  酒酒從風王府溜出來後,就回了景王府,正以為沒人發現她出府呢,結果一進妙音閣,就撞上了一堆人。


  當先的一個是思夫人:“酒妹妹,你去哪兒?真叫我們好等啊。”


  看到又是這個陣仗,酒酒用頭發絲想都知道又是來找她麻煩的,她厭煩地撇嘴,這些人是有多閑?

  略過她們直接進了主屋,酒酒不鹹不淡地問:“幾位姐姐又有什麽事找我啊?”


  思夫人哼笑道:“這次不是我們要找你,是娘娘要找你。”


  酒酒一時沒明白她說的“娘娘”是誰?

  沁夫人扶著一個身穿宮裝的女人走過來:“這位是淑妃娘娘身邊的大宮女,她今天是代表娘娘來的。”


  是春冬,二月一那日酒酒和她有過一麵之緣。


  酒酒頷首:“見過姑姑。”


  春冬福身:“側妃多禮了。”宮裏來的都是雷厲風行的,也不和她說太多場麵話,直接開門見山道,“奴婢今日來是替娘娘來問一句話,問完就走。”


  “什麽話?”


  “側妃認不認識一個叫聞泰的男人?”芳弱抬起頭,看進了她的眼底,帶著審判和質疑。


  聞泰?這個名字酒酒雖然是第二次聽,但她從未見過他的麵,對他也毫無印象,所以她的回答是:“不認識。”


  春冬便道:“好,既然側妃說不認識,那奴婢就原話去回稟娘娘,讓娘娘下令將他杖斃。”


  她說走就走,酒酒愣了一下,立即道:“等等。”


  春冬順從地停下腳步,酒酒問:“為什麽我不認識這個聞泰,就要將他杖斃?”


  “因為這個人自稱和側妃從小一起長大,是側妃的青梅竹馬,和側妃有非同一般的情分。”春冬道。


  酒酒莫名:“就算是這樣,那又如何?”


  春冬淡淡一笑:“側妃,童聲說的‘情分’,不是一般的情分。”她咬重了情分二字,擺明就是另有所指,“側妃入了景王府,是王爺的愛妾,白璧無瑕,他口出狂言,玷汙側妃名聲,就等於褻瀆皇家,自然罪無可恕,杖斃,還是輕的。”


  這句話的信息量很大。


  酒酒心下揣測,這個聞泰不知道通過什麽途徑,非但知道她現在是景王側妃,還找到淑妃麵前捏造了一通他們之間的情分,春冬“白璧無瑕”這個詞就用得十分微妙。


  想汙蔑她的清白麽?


  上次湘夫人思夫人她們想這麽做,是為了奪走劉唯景對她的偏寵,現在故技重施……她撫摸腹部,怕是衝著她這個還不夠兩個月大的孩子來的。


  酒酒轉去看思夫人和沁夫人,雖然沒有證據,但她就是覺得這件事和她們脫不了幹係,而且她們還真是吃一塹長一智,這次請出淑妃娘娘,就算事敗,也連累不到自己身上。


  這是一個很明顯的陷阱,她本不該開口說什麽,但劉唯景那天對她說,找到她的鄰居聞泰,聞泰知道她以前的事情,如果就這麽讓他被處死,她到底是酒酒還是清辭,就再也沒有佐證了。


  “春冬姑姑,”酒酒道,“蕭王爺的風波還為平了,現在貿然處死一個人,怕是會被旁人抓住話柄,有損王爺聲譽。”


  等的就是她說這句話!思夫人得逞地笑道:“娘娘不是不認識聞泰的嗎?怎麽一聽說要處死他,就這麽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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