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7章 欺辱
酒酒咬牙想站起來,但仆婦的力氣堪比男人,她根本沒辦法,於是她也就不掙紮了,形勢比人強,傷了腹中孩子怎麽辦?
諸夫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傷害尚書夫人,這個罪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倒是不至於要你的命,但你這妙音閣上下的丫鬟仆從們,沒照顧好身懷有孕的側妃,任由她孕中情緒激動錯手傷人,如此沒用,是應該杖斃了的。”
“你還拿妙音閣上下的人命威脅我?”酒酒緊緊咬著後牙。
沁夫人神情得意,看了仆婦一眼,仆婦立即將酒酒的手按在地上,沁夫人那雙蜀錦做成的繡花鞋,就踩在了她的手背上。
酒酒倏地抬起頭。
沁夫人彎下腰靠近她:“酒妹妹,這不是威脅,這是警告。”
地麵粗糲,鞋底粗糲,手心手背均是麻痹的痛感,酒酒掙了一下,既沒能掙開仆婦也沒能掙開沁夫人的腳,她盯著她,忽的,就笑了。
“我也很難辦,我不說出真相的話,責任就要我來擔負。”酒酒轉頭看向諸夫人,“夫人想保護自己的女兒心思沒有錯,但也要考慮一下我的難處。”
諸夫人笑了笑:“老身怎麽會害側妃娘娘呢?那個芬芳,不是湘夫人送來給娘娘使喚的嗎?”
酒酒緩慢地道:“夫人不說,我都把這件事給忘了。”
“沒關係,我這不是提醒娘娘了嗎?”諸夫人從懷裏拿出一樣東西,“這是湘夫人的玉佩,她剛入府的時候,王爺送給她的,她很是喜歡,一直沒有離身過,就用它來換娘娘手中的耳環。”
酒酒一字一頓道:“連湘夫人晚上睡覺都要放在枕頭邊的玉佩都能拿到,諸夫人果然好本事,不愧是,尚書府的夫人。”
諸夫人對仆婦示意一下,仆婦便放開了酒酒,沁夫人也挪開了自己的腳,重新端起茶盞,笑意嫣然地品著。
諸夫人將玉佩放在酒酒的手裏:“把它放在芬芳的手裏,誰都會認為是湘夫人勒死芬芳的時候,芬芳從她身上扯下來的。”
酒酒捏緊了玉佩:“夫人想得真周全。”
諸夫人手一翻,掌心向上對著她,笑得好不慈藹:“原本湘夫人和思夫人還想慫恿芬芳的哥哥去衙門鬧,老身也都會替娘娘打點幹淨,娘娘不必道謝。”
酒酒盯著她的臉,記住她臉上每一條笑紋,拿出那隻耳環,高高的鬆開手,耳環墜在了她的手心,她麵上毫不掩飾得意。
諸夫人起身,驕矜道:“我家大人要去上早朝了,我得回去準備著了,改日再登門探望娘娘。”
酒酒仍在地上沒有起身,語氣無波道:“不送。”
諸夫人笑了笑:“留步。”
仆婦將門打開,諸夫人和沁夫人一起離開跨出主屋,沁夫人說:“還是娘有辦法。”
諸夫人輕蔑一笑,也不低聲,仿佛就是故意要被酒酒聽到:“不過就是個賤人。”
酒酒喉嚨動了一下,撐著椅子慢慢爬起來,手背上一片淤紅。
……
劉唯景是在巳時醒的,酒酒坐在床沿喂他喝藥,他注意到她右手纏著紗布,沒什麽血色的唇動了一下:“手怎麽了?”
“沒怎麽,昨晚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撐著地麵磨破了皮,本也沒什麽大礙,是小雨大驚小怪,非跟宋大夫要了藥膏包紮。”酒酒淡淡地說。
劉唯景皺眉:“摔跤了?孩子如何?”
“已經讓宋大夫看過了,沒有傷到。”
劉唯景靠在床頭,本來就不怎麽溫和的人,病了以後看起來更沒什麽溫度:“昨晚的事情,阿沁跟我說了。”
酒酒隻是“嗯”了一聲,早上已經鬧過了。
那枚從芬芳手裏拿出來的玉佩就是鐵證,而芬芳就是她剛入王府時,湘夫人帶來挑釁她的那些丫鬟之一,是她給她的人,所以說芬芳是她藏在妙音閣的眼線,也是說得通,再有沁夫人從中幫腔,最後湘夫人是百口莫辯,已經被暫時軟禁在踏春閣。
“湘夫人畢竟是光祿寺少卿家的,我也沒權利處置她,還是看王爺的意思吧。”酒酒拿起帕子,擦拭他的嘴角。
劉唯景閉上眼睛:“太多事了,送回去吧。”
淡淡漠漠的幾個字,就決定了湘夫人和萍娘子一樣的下場。
酒酒沉默了一會兒,將藥碗放下:“王爺,我能不能問一個我不該問的問題?”
劉唯景淡笑了一下:“不該問還要問,那就問吧。”
“戶部尚書對王爺來說,很重要嗎?”
劉唯景頓了一頓,卻是這樣回答:“是戶部尚書這個職位,很重要。”
酒酒是這麽理解:“所以隻要戶部尚書這個位置上坐的是王爺的人,其實無所謂是誰,對吧?”
“嗯。”劉唯景不知道她為何有此一問,“怎麽了?”
酒酒搖搖頭,一副隻是隨便問問的樣子:“小廚房在給王爺燉湯,我去看看好了沒有。”
劉唯景眼底夾雜著幾分打量,但見她實在不想說,也不勉強:“嗯。”
酒酒端著托盤出了門,走在走廊裏,麵色依舊平靜,便是平日總在她身邊伺候的小雨看到了也不會覺得她有什麽反常,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心裏燒著一團火……
“我是當朝三品誥命夫人!”
“戶部尚書隻有一個,你說王爺會信你還是信我?”
“但你這妙音閣上下的丫鬟仆從,如此沒用,應該杖斃了。”
酒酒倏地頓住腳步,拿著托盤的手指越捏越緊,包著紗布的手因為她用了力也傳來細微的刺痛感,也叫她再次回憶起沁夫人的腳踩在她手上的那種,屈辱感。
她入盛樂以來,一心隻想找回自己的記憶,什麽酒夫人什麽側妃,她都是被動地被推著上位,她沒太當回事,可這不代表,隨便誰都能從她手上搶走東西。
更不代表,誰都能為了搶她的東西,對她栽贓陷害,誣蔑嫁禍,甚至欺辱她。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酒酒猛地轉頭,臉上沒有掩飾好地泄露出了一絲戾氣,楚詔怔了一下,皺眉:“怎麽了?”
看到是他,酒酒別開頭,將憤怒重新藏在波瀾不驚的麵容下,她抿了下唇,不答反問:“你又來做什麽?”
楚詔挑起一邊嘴角,眼底有絲絲危險的光:“上一個對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現在已經睡在皇陵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