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1章 一夜白頭

  十七假扮的風王府侍從在宮門口,從內侍手裏接過他,驚訝至極:“王爺,您怎麽喝這麽多酒?您的身體受不住啊!”


  內侍笑著說:“王爺今晚高興,與太子多喝了幾杯。”


  有什麽可高興的?十七敷衍了內侍,扶著楚詔上了馬車,上了車,楚詔的臉色便沉寂了下來,靠在車廂內,眼神冷得象冰。


  十七不敢多問,催著車夫快點回府,直到進了房,確定四周安全,他才說:“是宴會上出什麽事了嗎?還是太子對您做了什麽?”


  楚詔支著頭,半闔著眼睛:“太子能對我做什麽?”


  “那您怎麽這樣?”十七撓頭,他家主子在帝京都沒有喝醉過,怎麽跑敵國地盤醉酒?而且今晚不是還約了司空太傅敘話嗎?這個樣子還敘什麽話啊?

  十七扶著他躺在榻上,轉身給他倒杯水,回頭正要說讓人去回了司空太傅,改日再約見,就看到楚詔突然側身吐出一口血:“!!!”


  “主子!!”十七魂飛魄散,連忙衝到他身邊,“主子!主子你怎麽樣?”


  楚詔的臉色忽青忽白,眉心卻隱隱現出紅色的印痕,分明是異能又躁動了。


  十七手足無措,又氣又急:“早就說了啊!您現在的身體不行,您還偏偏不自律還喝酒!還喝醉!”


  “吵死了,滾出去。”楚詔閉上眼睛。


  “我滾出去了你死在這裏怎麽辦?”十七盯著他,“又是因為少夫人對不對?你每次都是因為她!”


  楚詔眉心緊皺,已經沒力氣和他廢話,盤起腿,兀自運功療傷。


  十七站在他身邊,忍了很久才忍住衝動,他可真想馬上把少夫人綁走,管這些破事怎麽發展,他們一走了之得了!

  可是過了一會兒,他驚恐地發現,楚詔的頭發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


  “主子!”十七嚇慘了,撲到他的身邊,“你的頭發……”


  楚詔睜開眼,原本烏黑漂亮的眼睛,好像也褪了色,成了灰色的。


  ……


  這邊,酒酒和劉唯景也在回府的馬車上。


  酒酒還在想榮清辭的事情,手上百無聊賴地玩著裙子的係帶,劉唯景坐在她對麵看著她:“聽說你和柔妃起衝突?”


  “她好像把我認錯成別人。”酒酒說。


  “柔妃如今是父皇心尖上的人,皇後也要給她三分麵子,既然她對你有敵意,你又有孕在身,以後還是少入宮為好,免得再遇到她出事端。”劉唯景道。


  酒酒放開係帶,抬起頭看他:“能和我說說她嗎?我看到她的臉上有傷,那是怎麽回事?”


  劉唯景解釋:“她是焉國的公主,大約一年前,以和親之名來到大桑,剛入宮時隻是一個昭儀,不到三個月就封了柔妃,至於她臉上的傷,來時就有了,說是失足摔倒,被石頭誤傷。”


  這段時間酒酒看了不少書,不再像剛開始那樣,連皇子都不知道是什麽,所以也很容易就發現了蹊蹺之處:“怎麽說都是焉國的公主,就算臉上有瑕疵,入宮怎麽會隻是一個昭儀?”


  “這裏麵有些不太好聽的內幕,”劉唯景道,“她其實並非焉帝的女兒,而是前任丞相上官循的嫡孫女,原本在焉國帝京頗享盛名,後來犯了不可饒恕之錯,才會被遣到桑國和親。”


  酒酒點頭,原來如此。


  劉唯景頓了一頓,聲音低了一度:“聽宮裏的嬤嬤們嚼舌根,她來時已非完璧之身。”


  酒酒愕然,“不是完璧之身還敢送來和親?焉國這是什麽態度?”羞辱大桑嗎?


  劉唯景寡淡一笑:“桑焉之戰迫在眉睫,所謂和親不過是暫時維持友好的表麵罷了,我有一個皇妹也和親了焉國,做了他們四皇子的王妃,那皇子後來因謀反罪被判了流放,我那皇妹也被送去了尼姑庵,終身不得出。”


  政事酒酒似懂非懂,但撇開恩怨情仇不說,她有點同情上官瀾歌和他的皇妹——既然兩國開戰是必須的,又何苦將女人推出去?將來她們又該如何自處?自殺還是被祭旗?

  當然,如果她真的是榮清辭,上官瀾歌真的是她的仇人,那她倒是很樂意看到她那種下場,隻是以她如今在景泰帝心中的分量,怕是不會讓她死。


  酒酒又想,上官瀾歌倒是真的很有本事,又是毀容又非完璧之身,而且在這種兩國局勢下,竟然還能成為皇帝的寵妃,身份更是壓過有了成年皇子的另外三個妃子,實在不容小覷。


  馬車噅律律停下,劉唯景掀起窗簾看了一眼,景王府的大門已在眼前,他道:“到了。”


  他先下了馬車,在車邊對她伸手,酒酒將手遞給他,由他扶著下車,她心頭忽然一動:“柔妃掐著我的脖子的時候,喊我‘榮清辭’,王爺知道榮清辭是誰嗎?”


  劉唯景搖頭:“從未聽過。”


  酒酒有些失望,楚詔把榮清辭說得那麽傳奇厲害,她還以為這個人很有名,能從劉唯景這裏打聽到什麽。


  “她大概是真的認錯人了吧。”


  許就真的是認錯人,後來幾日,酒酒提防著上官瀾歌來找她的麻煩,但她都沒有來,就連楚詔都沒有再半夜翻船,景王府比以前還要風平浪靜。


  漸漸的,酒酒也放鬆了緊繃的神經。


  這日午後,酒酒帶著小雨出了個門——去看苗娘子。


  苗娘子出府後,如願以償和她的青梅竹馬結為夫婦,但因為和家裏人還有些齟齬,就都沒有回家,而是在街上開了一家點心店。


  酒酒去了那家點心店,苗娘子一看到她,喜出望外,拉著她夫君就給酒酒跪下了:“娘娘。”


  酒酒嚇了一跳:“哎,怎麽還給我行這麽大的禮?”


  苗娘子懇切道:“妾身這條命是娘娘救的,娘娘就是妾身的再造恩人,這一拜是應該的。”


  酒酒無奈:“都起來都起來,我不習慣別人這麽跪我,我怕折壽。”


  苗娘子這才和她夫君一齊起身,酒酒打量著她的小店:“你們開了這家店生意還挺不錯的。”


  苗娘子抿唇一笑:“勉強能夠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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