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9章 刑訊

  “私鹽買賣風波鬧起來時,我並不在盛樂,所知甚少,隻知道和一個叫張萬全的人有很大關係。”


  “這就夠了。”楚詔放下茶壺,“愚兄先走一步。”


  劉唯景端起衝好的清茶,抿一口:“靜候佳音。”


  楚詔下了酒樓,走在摩肩擦踵的大路上,十七從一個賣包子的小攤竄出來,嘴裏還咬著肉包子:“我馬上安排人去查張萬全的底細。”


  楚詔一手負在身後:“不用那麽麻煩,你去把張萬全找出來就可以,給你一個時辰。”


  “隻是找個人哪用得著正常時間?”這雖然不是在帝京,人脈調動起來沒那麽得心應手,但他們在桑國也經營了許多年,這點小事還難不倒他們,十七信誓旦旦地道,“半個時辰最多。”


  等消息的空閑時間裏,楚詔又去翻景王府的牆,本是想找清辭問她懷孕的事,但那會兒清辭正跟人在院子裏下棋,他不好露麵,隻能遠遠地看著她。


  酒酒似有所感,轉頭看向一個方向,但那裏隻有碧空萬裏,連一隻鳥都沒有。


  可她真覺得有什麽東西在盯著自己?


  “娘娘,輪到你下了。”露夫人提醒。


  酒酒轉回頭,捏起一顆白棋,下在了一個位置。


  露夫人笑了笑:“娘娘的棋藝很好,字寫得也好看,妹妹都甘拜下風。”


  酒酒視線轉移到她臉上:“露姐姐不必費心套我的話,我失憶了,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琴棋書畫這些有錢人家才學得起的東西我怎麽也會,我真的不知道。”


  被拆穿了心機,露夫人也不覺得尷尬,又下了一子——她確實是覺得奇怪,她家不是椒川郡的獵戶而已嗎?窮苦人家三餐溫飽都成問題,哪來的閑錢學這些?


  “娘娘說笑了,我隻是好奇而已,怎麽是套話呢?”露夫人莞爾,又安慰了她一句,“娘娘也不必憂心,早晚會想起來的,就算想不起來也沒關係,總歸現在的生活已經和以前已經劃清界限了。”


  酒酒沒有說什麽,繼續下棋。


  楚詔從樹冠裏露出臉來,他內力渾厚,聽得見她們的對話。


  露夫人的那些問題,他也曾有過疑慮。


  因為就算是榮清辭,也隻是瀘城榮家藥材鋪的庶女,學不到這些閨秀小姐學的東西,後來他猜測出清辭可能是元綺意的姊妹後,這些問題就都迎刃而解。


  寧娘是元皇後的陪嫁侍女,她的資質自然不差,有她教導清辭,清辭自然比一般閨秀要優秀。


  想起元綺意姊妹,楚詔才記起,來盛樂幾天了,還沒有跟司空太傅聯絡。


  “布穀,布穀~”牆頭下忽然傳來奇怪的鳥叫聲,楚詔回頭看了眼,是十七。十七打聽消息完回來,沒看到楚詔,就猜到他肯定是來找少夫人了,果不其然啊,他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讚。


  露夫人皺皺眉:“這個時候哪來的布穀鳥?”


  酒酒也不知道。


  楚詔飛出景王府:“走吧。”


  “主子,很巧,這個張萬全就是大興賭坊的老板。”十七跟在他身後說道,“而且我還查到,這家賭坊裏有阿芙蓉。”


  最後三個字聽得楚詔厭惡地皺起眉心:“他現在在哪兒?”


  “在最歡樓。”


  最歡樓是盛樂的青樓。


  張萬全一進門,鴇母和姑娘們就都擁簇上來:“張老爺,您可有些日子沒有來了,玲兒可想您了~”


  “哈哈哈哈我這不就來了嗎!”張萬全一手摟住一個姑娘,直接往二樓走去。


  十七在欄杆處看著他上樓,對楚詔道:“他就是張萬全。”


  楚詔就要走過去,十七愣了一下,連忙追上去說:“主子,蒙上麵啊,要不然會被認出來的!”


  楚詔意味不明地勾唇:“沒有這個必要了。”


  ……


  “玲兒我來了,你想我嗎……你是什麽人?玲兒呢?”


  張萬全推開門,門內坐著的卻不是他胸大腰細的老相好玲兒,而是一個穿著貴氣的男人。


  男人還在吃螃蟹,這個季節沒有這麽大的螃蟹,是他特意花重金托人從海外帶來,每一隻都有巴掌大,本來是想今天和玲兒一起享用,沒想到被這個男人吃了!

  他用銀剪子剪下螃蟹的大鼇和八條腿,又用銀夾頂出蟹腿裏的肉,斯文雅致,道:“玲兒姑娘雖說是青樓女子,但到底和我們今天要聊的事情無關,怎麽好驚嚇她?已經讓她回避了。”


  “聊什麽?你是什麽人?想幹什麽?這是你能碰的東西嗎?還不快給爺滾!”


  楚詔微微一笑:“張老爺在盛樂這麽有人脈,什麽阿芙蓉啊私鹽啊都敢賣,怎麽會不認識本王?”


  最後兩個字已然將他的身份宣之於口,這盛樂有資格稱王的沒幾個,張萬全定睛一看,下巴都驚掉了:“風、風王爺?”


  蟹肉香甜可口,楚詔慢慢嚼著:“萬幸,本王還以為自己已經名不見經傳到這個地步,連張老板都不認識本王。”


  “王、王爺也點了玲兒作陪嗎?那您慢用,我這就走。”張萬全見勢不妙,轉身就要跑,殊不知門外守著十七,直接把門關上鎖。


  同時楚詔的聲音就在他耳邊輕緩地響起:“本王說了,本王是來和你聊聊的,張老板何必急著走?”


  張萬全腿軟了:“……王爺想聊什麽?”


  “剛才不是說了?阿芙蓉和私鹽買賣,先說哪個,你定吧。”楚詔很寬容。


  張老板眼珠子轉了轉,賠笑道:“草民不明白王爺的意思啊,草民隻開了一家小賭坊,本本分分做生意,從來沒有碰過什麽阿芙蓉和私鹽買賣啊。”


  “本本分分開賭坊?張老板叫本王長見識了,隻是本王沒空和你斡旋,”楚詔手裏掂著銀錘子,“私鹽買賣給我添了不少麻煩,浪費了我不少時間,耽誤了我不少事情,我已經沒什麽耐心,更遑論你還沾了本王最厭惡的東西,再不說……”


  他前麵還好好說著話,斯斯文文的,話說到一半突然揮錘砸向張萬全的臉,直接將張萬全的鼻梁砸碎,登時間張萬全的臉上血流如注慘叫失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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