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4章 酒酒
小雨笑著說:“是呀,王爺就很喜歡夫人的胎記呢,蓮花栩栩如生,可愛極了。”
這胎記還是蓮花形狀的嗎?酒酒側過身想看得更清楚,腦子裏突然閃過幾個破碎的畫麵,好像是誰手指輕柔地撫摸過她的胎記,也誇了一句“栩栩如生”。
想到這裏她就再也想不下去了,腦子又是一陣的疼痛。
她臉色突然有異,小雨嚇了一跳:“夫人,您怎麽了?是奴婢說錯話了嗎?”
這痛感稍縱即逝,酒酒搖了搖頭,淡淡地說:“沒。”
沐浴後,酒酒走出車廂,站在車轅上看著十六匹馬並駕齊驅。
現在好像是冬天吧,風裏有刺骨的寒意。
劉唯景在幾步之外,眼神淡淡地看著她的背影。
這個女子美麗,纖細,楚楚動人,堪稱尤物,不過他沒有一點心動,在他眼裏,她隻是他和卞城王做的一個交易而已,卞城王讓他把她帶去盛樂,他就帶他去盛樂,僅此而已。
侍衛銀鷺剛接到消息,前來回稟:“王爺,蘇顧將軍已經在回盛樂的路上了,不出意外,應該會比我們先一日抵達。”
“嗯。”
銀鷺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問:“王爺,您為什麽不等蘇將軍醒了再走呢?她都不知道是您救了她。”
劉唯景隻說:“不用她知道。”然後就邁步走向酒酒。
銀鷺歎了口氣,王爺總是這樣,這些年都不知道暗地裏幫了蘇顧將軍多少,可就是沒一件讓她知道……何苦來哉呢?
劉唯景走了過去,對小雨說:“去取一件鬥篷來。”
小雨福身:“喏。”
酒酒看著前方,劉唯景負手站在她身邊:“想什麽?”
酒酒低聲說:“我丟失的,應該是很重要的記憶,我一想到,心裏就很難受。”
劉唯景看了她蒼白的側臉一眼,從腰上扯下一塊玉佩:“好看嗎?”
酒酒將視線移了過去,是一塊晶瑩剔透的方形的玉牌,她雖然不懂貨,但也覺得漂亮:“好看。”
然而下一瞬,劉唯景就直接將玉佩丟向路邊,馬車快速跑過,玉佩就再也看不見,酒酒愣了一愣:“你為什麽把它丟了?”
劉唯景一個字解釋都沒有,轉身走了。
“……”酒酒半天也想不通他的用意,小雨帶了鬥篷過來,披在她的身上。
傍晚,劉唯景和她一起吃飯,她沒什麽胃口,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他忽然問:“下午那塊玉佩,還記得嗎?”
酒酒抬起頭:“記得。”
劉唯景點了點桌麵:“把它畫出來我看。”
酒酒手指沾了一點水,在桌子上畫了個方形,但上麵的圖案卻是記不起來了。
“又不記得了?”劉唯景挑眉。
酒酒抿唇:“我隻看過它一麵。”當時也沒看仔細。
劉唯景身體後傾,靠在椅背上:“它被丟掉的一瞬間,你會覺得可惜,但過後你就漸漸將它忘卻,到現在都記不清它的樣子,可見感情這種東西,是會隨著時間而消逝的。”
酒酒手指一緊:“你是想告訴我,我失去那些記憶隻是暫時還不習慣,等習慣了,就不會覺得有什麽,會自然而然地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劉唯景反問:“不是嗎?”
酒酒沉默了許久:“也許,你是對的。”
不重新開始新的生活還能怎麽辦?死了一了百了嗎?
本來也就隻有這一個選擇。
收拾起暫時理不出的思緒,酒酒想先應對眼下的事情。
“聽小雨說,我們快到盛樂城了?”
“嗯,再走兩日。”
“到了以後,我要住在你家嗎?”酒酒問。
劉唯景糾正:“也是你家,你是我的人。”
酒酒抿唇:“那你家裏有兄弟姐妹嗎?我需要注意什麽嗎?”
這是她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要跟很多陌生人住在一起,她是有些不安的,所以想盡可能了解能知道的事情,到時候也不至於太慌亂。
“家裏的兄弟姐妹?”劉唯景隻覺得這句話聽著有些新鮮,平日他們雖然也總是哥哥長弟弟短地互相稱呼,但那都是虛情假意甚至暗含嘲諷,沒想到會被她這樣親昵地詢問。
唇邊多了一抹諷笑的弧度,劉唯景道:“有是有,不過沒有和我住在一起,你應該沒什麽機會見到他們。”
酒酒不明白:“一家人為什麽不住在一起?”
劉唯景盛了一碗湯喝著:“我們是皇子,封王後就各自出宮建府,所以不住在一起。”
酒酒原有的知識都隨著失憶而被清零,很多事情都不理解:“皇子是什麽?”
劉唯景雖是態度淡淡,倒也耐心,她問什麽他就答什麽:“就是皇帝的兒子,皇帝是大桑的主人,我們都是他的臣民。”
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酒酒說:“那是很厲害的人。”
劉唯景放下湯碗,拿起帕子擦拭嘴角,看她臉上還是一副茫茫然的樣子,難得多話:“我有六個兄弟,我排行第五,封為景王,因為我名字裏帶了‘景’字。”
“我大哥三歲時得了一場病夭折了,二哥是太子,三哥蕭王,四哥風王,六弟澈王自幼體弱很少出來見人,便是我這麽多年來也隻見過他不多於五次,七弟煊王年紀最小,方才十歲。”
酒酒默默記住了這些,又問:“哪個兄弟和你關係最好?”
“都好。”
酒酒也不傻:“那就是都不好。”
“為什麽這麽說?”
“你提起他們的語氣很……嘲諷。”她雖然很多事情都不懂,但也知道這不是親兄弟會有的態度。
不過一個家裏有好幾個兄弟姐妹,可能會因為父母偏心,或者資源分配不平衡有這樣那樣的矛盾,這個她還是理解得了的,他家裏可能也是這個情況吧?
劉唯景隻是彎唇,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酒酒低下頭繼續吃飯,相處了這麽一陣,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還是和初見時一樣——不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