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6章 無需尋我
馬蹄聲漸遠,白珩舟還在原地站著,他始終想不出來,自己離了清辭能去哪裏?
自從被她帶下南山,他就沒有再獨立思考過自己該做什麽事,突然之間她拋棄了他,他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混亂和茫然。
他不想離開清辭,也離不開清辭,抿了抿唇,轉身追上去。
她不讓他跟著他,但他可以偷偷跟,被發現的話,大不了他再把尾巴給她玩——她上次不是很喜歡嗎?
……
於是,等到楚詔敬完酒,應付了客人,帶著生平以來最大的喜悅進到洞房時,看到的便隻有一塊掉在地上的紅蓋頭。
笑意悉數褪了幹淨,他心頭閃過第一個念頭是,她遇到危險了?
楚詔快速走到床邊撿起蓋頭,可除了這塊蓋頭,別的什麽東西都沒有,房間也很整齊,絲毫沒有動手的痕跡。
她不可能無緣無故不告而別,一定是出什麽事了,楚詔左右看了看,發現桌子上有一張紙條,是清辭的字跡,隻寫著一句話——有事離開,盡快回來,無需尋我。
楚詔閉上眼睛,微微咬緊了牙,沉聲喊:“來人!”
十七馬上出現:“主子?”
“誰來過婚房?”
“沒有人來過啊。”除了新郎,誰能到洞房來?
十七撓撓額角:“剛才隻有一個丫鬟送了一個盒子進去,說是給少夫人的。”
“丫鬟人呢?”
“我馬上讓人去找。”
“不必了。”楚詔攥緊了手中的蓋頭,大步出門。
十七探頭往裏麵看,清辭竟不在房中,他聰明,如果清辭不是自己離開而是被挾持,他家主子現在就是著急而不是生氣了,所以是清辭……逃婚了!
十七脖子上一涼,連忙推著輪椅追上楚詔。
“主子!”坐輪椅啊!今天府裏這麽亂,保不準混進來一兩個探子,小心點啊!被發現了怎麽辦!
楚詔直接去了縣主府,郡主府也剛熱鬧完,範嬤嬤正指揮丫鬟們收拾東西,一回頭看到楚詔,愣了一下:“王爺?”
楚詔直接問:“清兒有沒有回來?”
“沒有啊,今天是郡主和王爺的大喜之日,郡主怎麽可能會回來?”範嬤嬤到底是薑老得辣,麵上毫無破綻。
楚詔抿緊了唇,聲音越發低沉:“白珩舟在嗎?”
範嬤嬤回頭問丫鬟:“小白在嗎?”
一個丫鬟仔細想了想:“大半個時辰前,好像看到他出門了。”
清辭出門必會帶上白珩舟……半個時辰,十之八九,他們已經離開帝京了。
楚詔閉上眼睛,搭在輪椅扶手上的手捏得緊緊,下顎的弧度又冷又硬。
範嬤嬤佯裝什麽都不知情地問:“王爺,郡主出什麽事了嗎?”
楚詔睜開眼,黑眸如風雨欲來:“沒事,跟我鬧脾氣而已。”
範嬤嬤道:“王爺是知道縣主性格的,她有時候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您別太跟她計較,有什麽事好好說,她很講道理的。”
是,講道理,她就是太講道理了。
楚詔短促地笑了一聲,分不清喜怒,但那表情怎麽看怎麽不好,範嬤嬤還想再說什麽,他卻就示意十七推他離開。
“主子,郡主真的逃婚了嗎?”出了縣主府,十七咂咂嘴,“哎呀就說嘛,人你都沒哄好久娶回家,肯定會出事。”
楚詔麵無表情地道:“她不是這麽不負責任的人,不會隻因為那件事不告而別,否則她今天就不會上我的花轎。”
“那是因為什麽?”
楚詔沉了沉氣:“那份送去給她的禮物,一定有問題。”那才是她在新婚之夜逃出城的原因。
十七說:“那我去問問丫鬟?”
“問不到的,那丫鬟必不是我們府上的,早就逃了。”楚詔眯起眸子,“那丫鬟是第一細作安排來的。”
十七愣怔:“第一細作不是上官婉月嗎?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所以說不愧是燕竹手裏的第一王牌,死了還能生事。”楚詔一身紅衣似火,可臉色卻比掛在屋簷下的冰錐子還要凍人。
十七都有點怵了,小心翼翼地問:“盒子裏可能是什麽?”
楚詔無需多想便能猜出:“能讓她這麽著急走,隻可能是與寧娘有關,上官婉月告訴她寧娘在桑國,她現在是往桑國去。”
十七馬上道:“我現在就帶人追,他們剛走不久,一定追得到。”
“她連跟我商量都沒有就走,可見是不想我插手這件事,也一定猜得到我會派人追她,她不會那麽輕易被你們找到的。”以那個女人的本事,她隻要她有心隱藏,便是他手裏頂尖的密探都難以尋到她下落。
這不行那也不行,十七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此刻真有些怨怪清辭的所作所為,哪有新娘子新婚之夜跑掉的?真不想嫁當初就別答應嘛!
“那我們現在到底該怎麽辦啊?”
楚詔忽然回頭看郡主府的匾額,像是透過它在看那個混賬女人,眸如寒玉,星星點點,似含了萬般隱忍又有些怒意,可看到最後,他還是化作無可奈何的一聲歎息。
“先讓人追著吧,她想最快到達桑國,應該是走的官道,派人從管道追,再通知在桑國的十三和十六,讓他們留意些,無論如何,”他略略一頓,沉聲補充,“別讓她受傷。”
“好唄,”十七撇撇嘴,反正他是無論如何都舍不得動瀘城來的那個女人一根毫毛,“安平王大喜之日,新娘子跑了,這傳開了帝京的人會怎麽議論啊?”
楚詔仰起頭看高掛在天際的月,月色清冷隱晦,像極了他心頭抹不散的陰霾。
侍衛忽然來報:“主子,夏宮出事了!”
夏宮?楚詔蹙眉,文熙帝出事了?
……
與此同時,清辭正策馬疾馳一路向北,夜風陡峭,刮得她臉頰生疼,忽然,麵前出現了一個人,她眼睛一睜,立即勒馬:“籲——”
清辭定睛看著攔路的人,竟是天璿老板,她不知他此刻出現在這裏是何意,心中一根線繃著,她摸上了自己腰間的熒惑。
天璿輕衣緩帶,一點都不像個半夜攔路人,倒像是個即將醉倒在風花雪月裏的文人雅客,他挑眉:“你要去桑國?”
清辭篤定:“我必須去。”
“這是一個陷阱。”
“我知道。”
天璿笑了:“知道你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