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6章 我不是她
清辭平靜地否認:“不是,我是清辭。”
“你就是沅淺。”白珩舟一改剛才的訥口少言,語氣篤定異常。
清辭壓著心頭冒出的火氣:“我隻是一個普通人,不是沅淺。”不是那個殺人入魔魂飛魄散的沅淺。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清辭一擺手:“算了,爭辯這個無用,我說我不是就不是,你別再說了。你找到出口了?在哪裏?我們先上去。”
白珩舟抓住她的手,將她要走的腳步拽回來,固執地重複:“你就是沅淺,你一定是。”
他從來沒有這麽多話,也從來沒有和她起過爭執,這次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說:“沅淺是司藥的神,一手醫術天上人間無人可比擬,你的醫術也是最好的,你若不是她,這世上就沒有人是她了。”
清辭甩開他的手,那團火終是燒上了眉梢,她一字一句地說:“我是瀘城榮德堂家的女兒,我阿爹是當地有名的大夫,我從小跟在他身邊,耳濡目染,因此學了醫,後來師從天樞子,他教我醫和毒,我現如今有的本事,都是我自己學來的,是我自己,與那什麽藥神沅淺無關。”
白珩舟道:“你是沅淺轉世,所以你才有學醫的天賦。”
原來在他看來,她所有的努力和成就都歸功於別人,歸功於沅淺,沒有半點是屬於清辭這個人。
太可笑了。
清辭冷冷地說:“小白,你再說這樣的話,我就要生氣了。”
她是真動了怒,眼角眉梢一點笑意都沒有,她很少這般嚴肅,白珩舟動了動唇,終於沒再說話。
清辭不看他一眼:“走吧。”
……
“你們真的看到郡主掉進這河裏?”
十七在河裏遊來遊去,被冰冷的河水凍得嘴唇發紫,隨手抹了一把臉。
不止是他,最先接到落水報案的大理寺衙役們也很懷疑,甚至想不會是這兩位千金小姐閑著無聊,故意耍他們玩吧?
上官婉月卻連連道:“真的,是真的,我們親眼所見,就是掉進這河裏。”
十七咂咂嘴,一兩米寬的河裏遊著十幾個侯府的家將和十幾個大理寺衙役,他們從上遊找到下遊,三四個時辰了,除了撈上來一堆海草,一條魚都沒有,更別說是人了。
杭立夫也想不通:“這條河隻是穿山而過的小溪流,流水並不快,郡主若是掉進這條河裏,不可能找不到人。”
十七直接就說了:“就是啊,這條河就這麽長,水也不深,哪有人啊?上官小姐,你們該不會是尋我們消遣吧?”
“真的不是,郡主和她的丫鬟真的掉進去了,你們看,他們的馬還在這裏呢。”上官婉月的表情也不似作偽。
杭立夫想了想問:“上官小姐,請問從你們看到郡主墜河,到通知大理寺來辦案,全程都有人一直留在這裏嗎?有沒有可能是郡主自己起來了?”
上官婉月忙搖頭:“沒有,我家三姐姐一直在這裏,她沒看到郡主起來。是吧?三姐姐。”
上官笙歌隻是扯扯嘴角。
楚詔沉聲道:“繼續找。”
“是,主子。”十七沒辦法,隻好又潛回河裏。
上官婉月退到上官笙歌身邊,小聲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明明看到元清兒掉下去的,怎麽會找不到呢?三姐姐,你說她不會是被水鬼拖去了吧?”
上官笙歌的臉色也像在河裏泡了幾個時辰似的難看,同時語氣裏也有些狠絕:“她要是變成水鬼也是活該,誰叫她先斷別人的生路,死了才好!”
上官婉月眉梢悄悄一挑。
上官笙歌深吸了一口河邊的腥氣,她其實也有點慌,但這點慌張對比起元清兒溺死就顯得十分微不足道:“她是失足落水,與我們無關,你怕什麽呢?”
上官婉月應和她:“對對對,與我們無關,與我們無關。”
楚詔冷眸一掃:“你們在說什麽?”
上官笙歌立即道:“沒什麽!”
也就在這時,水麵突然傳來“嘩啦”一聲,有什麽破開河麵騰空而起,河裏打撈的人驚呼:“什麽東西?”
十七眼尖,認出那身形:“是郡主!主子!是郡主!”
清辭和白珩舟是被一股大力衝擊出來,白珩舟武功高,穩穩落回地上,清辭就有些不受控,楚詔眼神一定,飛身而起,在半空中接住了她。
清辭被楚詔攬住,楚詔看著她,神情明顯一怔,清辭這才記起來,自己的易容被天璣去掉,現在就是她的本來麵目。
這是她和楚詔認識這麽久以來,第一次完完全全地將真麵目暴露出來,實在太過突然,清辭一時不知該做什麽反應。
楚詔抿了下唇,低聲道:“裝暈。”
清辭立即閉上眼睛,無力地靠在他懷裏。
楚詔落回輪椅上的同時將外袍脫下,裹住了她,順勢將她的臉也遮住,沒讓其他人也看到。
十七快速從河裏爬出來:“是郡主嗎?是郡主嗎?”
楚詔道:“是她,溺水了,回府。”
“哦哦。”十七馬上就回頭招呼人,“走了!”
上官笙歌沒有注意清辭的容貌,隻盯著白珩舟看,確定了一件事後,眼睛了分明閃了興奮的光,立即道:“王爺且慢!”
楚詔等人停下腳步。
“王爺若是信得過我八妹,不如讓我八妹替郡主看看?我八妹雖不才,但也學過幾年醫術,對付溺水這種小事還是有把握的。”上官笙歌一把扯了上官婉月上前,兩人對了個眼神,互相暗示。
楚詔直接一句:“信不過。”
上官家姐妹登時被梗了一下。
清辭原本沉悶的心情,因此楚詔的接話,突然有點失笑——楚王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氣。
上官婉月也真不愧是那個能說跪就跪的人,非但不覺得尷尬,還能笑了笑說:“王爺信不過小女,小女便不冒昧了,隻是待郡主醒來後,王爺還是好好勸勸郡主,畢竟是安平王府未過門的夫人,整天與一個男子出雙入對,實在不太好啊。”
杭立夫皺眉:“什麽男子出雙入對?”
楚詔側過了頭,下顎的線條冷硬著:“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