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0章 我要報仇

  楚詔被送出宮時,鐵甲軍也找到了“刺客”,撤出內城回到東大營,清辭終於恢複自由,她直奔侯府。


  看到床上的楚詔的第一眼,她心頭猛地一震,好一會兒才找回反應,朝她走去,先把了楚詔的脈,這一把就又是一顫,她緊緊地盯著他的臉,眼角暈開淺淺的紅,咬著牙半響沒有說話。


  隨後,她果斷起身去和院首商議,仔細了解了太醫院的策略,接著,她讓十七召集侯府所有高手,分一撥人去苗寨請寨主寒露來帝京一趟,又分出一撥人去尋天樞子的下落——她嚐試用銀哨呼喚天樞子,但是天樞子沒有出現,白珩舟也聯係不上他,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就隻能靠人力去找。


  做完這些之後,她就離開了侯府,並且帶走了十七和初九。


  問她要做什麽?

  當然是,報仇!


  救人的事情有太醫院,找人的事情有侍衛,他們插不上手也幫不上忙,與其在旁邊幹等著,不如趁著事情還熱乎——報仇雪恨!

  不能讓楚詔白受這頓苦。


  以往十七和初九都隻以為清辭有些小聰明,沒有真正見識過她辦事,這次聽她冷酷地部署下一係列事情,從民間到朝堂,從輿論到人心,強勢地逼上九五之位上的那個人,他們才徹底知道她的狠絕絲毫不輸男子。


  首先,她讓十七安排人在民間散布消息。


  楚詔在民間有很高的威望,他是戰功赫赫的大將軍,是令人惋惜的天之驕子,是舉世無雙的翩翩公子,他的名號一出,三歲小兒也能說出一兩件他的過往。


  這樣一個在沒有任何錯處,甚至剛剛肅清了晉州等地的叛賊黨羽,還盛世一個清明的人,竟然在宮裏遭遇不明不白的刺殺,至今昏迷不醒,百姓怎麽能袖手旁觀?


  好,你說是私仇,那是什麽私仇?你說是報複?那是為了什麽報複?你說是刺殺,那刺殺的歹徒呢?這歹徒又為什麽進得了宮?為什麽接近得了楚候?歹徒襲擊時禁衛軍在哪裏?為什麽保護不了楚候?

  哦,原來是五皇子餘孽死在楚候手裏,同黨前來尋仇,那這就不是私仇了,楚候若不是為了江山社稷安定,又怎麽會招惹上那群瘋子?


  哦,刺殺的人原來是皇帝剛封的光祿寺少卿,已經在獄中咬舌自盡,真是奇怪,難道朝廷任命官員之前不用先調查清楚那人的生平嗎?隨隨便便往宮裏帶人,不怕陛下娘娘們人身安全有威脅嗎?

  哦,刺殺發生的時候,楚候就和陛下娘娘們在一起,禁軍就在旁邊,那麽多人控製不住一個歹徒嗎?那麽多人救不了一個楚候嗎?是救不了還是不願意救?事發前包圍侯府和縣主府是為什麽?找刺駕的刺客?那刺客呢?

  百姓不懂政治鬥爭,他們隻知道,保護他們此刻能安安穩穩生活的大將軍不明不白地受到了傷害,他們替他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對不住他在前線浴血奮戰,對不住他在後方肅清叛賊。


  民怨的力量是可怕的,有時候甚至比真刀真槍還要直逼要害,尤其是對君王和朝廷而言,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多少王朝的毀滅都是從民間哀聲哉道開始。


  無數種聲音層層往上遞增,傳到了文熙帝耳朵裏,他氣得一連砸碎了三個茶盞,可他除了砸東西外,什麽都做不了?處置這些議論的百姓嗎?所謂法不責眾,他總不能把全天下的百姓都下大獄吧?再者百姓們也沒指名道姓說是他害了楚候,他們隻是想要個解釋而已,一句出格的話都沒說,他要是真抓了人,豈不是自己跳出來承認就是他害了他們忠君愛國的楚候?

  文熙帝隻能忍,他本身身體就不好,又大動肝火,當晚就發了熱,匆匆去傳太醫,然而太醫院空無一人,因為都被他親自下令送去安平侯府救治楚候了。


  內侍隻能匆匆出宮,前往侯府抽調兩個太醫回宮,然而回宮路上竟然遇到了出殯把路堵了。


  大半夜的遇到出殯,又晦氣又無語,可人家說了,風水先生告訴他們就得晚上出殯,否則家宅會不寧,他們一沒擾民二有巡防營許可,一點流程都沒有錯,就算是宮裏的人也不能那人家怎麽樣,隻能驅趕他們離開,可這送葬隊伍太長了,等把人都趕走了,帶著太醫入宮,文熙帝已經燒得迷迷瞪瞪。


  清辭又讓初九去平日裏跟楚詔走得近的言官那裏說了幾句話,言官們在早朝時,將民間的輿論上報,要皇帝做出處置。


  做不出來?沒關係,那就解釋一下鐵甲軍包圍侯府和縣主府的原因吧?要是這個也解釋不出來,那就說一下光祿寺少卿坦塞吧。


  陛下是從哪裏得了這個人?憑什麽讓他擔任光祿寺少卿之職?那可是四品大員,總不能是陛下您隨心所欲封的吧?這讓辛辛苦苦考績努力上升的文武百官心裏怎麽想?

  老祖宗定下的規矩,不殺言官,所以言官敢這樣問,文熙帝病體未愈,人本就不太舒服,再被言官一頓質問,隻覺得怒氣上湧,無處發泄,隻能忍著,忍到臉色一會青一會白,手指著他們,可喉嚨像是梗著什麽,就是說不出話。


  言官又問了,聽說陛下留那個坦塞在宮中居住,還頻繁召見他,不知道所為何事?我們這樣問,不是為了逼迫陛下,而是關心陛下,畢竟坦塞會用蠱,萬一陛下中了蠱,大焉豈不是要陷入動蕩不安中?為了陛下的身體健康,也為了江山的安定,請陛下詳細說了一說與坦塞的談話內容。


  文熙帝執政三十餘年,第一次被逼到這種地步。


  他從龍椅上下來,雙腿不知怎的有點發軟,身形搖搖晃晃,看著底下咄咄相逼的言官,還有因為各懷算計,沒有站出來替他辯駁,都是低垂著頭的文武百官,他突然有種失控的恐慌感。


  怎麽會這樣?明明所有事情都是按照他設計的發展,為什麽到了現在,他會覺得自己什麽都沒有掌握?他是皇帝啊,是這天下的主人,為什麽他的臣子們都都不幫他呢?他們是不是早就對他不耐煩了?是不是都要背叛他?是不是想換一位皇帝了?


  他們……他們……


  文熙帝頭暈腦脹,眼前發黑,整個人直挺挺地栽了下去,從台階上滾到了底下,百官都愣了一下,文熙帝摔得滿頭是血,顫巍巍地抬起頭,然後“呃”了一聲,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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