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2章 催眠和畫像
清辭觀察著她的臉色變化,低聲問:“你叫什麽名字?”
“……蘇雨。”
第二問:“今年幾歲?”
“十七。”
第三問:“家住何處?家中幾人?”
“家住鄞州唐西莊都尉府,家中父母兄弟共四人,我爹還有三房小妾。”
清辭許久沒用催眠術,還好沒有生疏。
雖然現在蘇柳氏不在蘇雨身邊,蘇雨大概率不會再撒謊,但清辭不想賭這個萬一,用催眠術最可靠。
她開始進入正題:“你娘說,她被你爹趕出府後,流落街頭,遇到一個人給了她一袋銀子,讓她來帝京。這個人你見到了嗎?”
蘇雨木訥地說:“我見到了。”
“在哪裏見到?”清辭凝眸質問。
蘇雨語氣毫無起伏地說:“那天晚上我偷跑出府,想給我娘送衣服和銀子,剛好看到那個人在跟我娘說話。”
“那個人是不是穿著黑色鬥篷和長靴?”
“是。”
“你還記得他什麽?仔細想想,告訴我。”清辭刺激著她,“哪怕到最後你也難逃一死,但是我會替你們報仇,把這個忽悠你們,讓你們走上死路的人送去給你們陪葬。”
蘇雨很努力地去回憶,可那天太黑了,周圍又沒有火把,她隻能看到他一身黑衣:“是個男人。”
清辭一步步引導著:“是個男人,而且很高大對嗎?”
蘇雨搖頭:“沒有那麽高大。”
“比你哥的身材呢?”
“差不多。他是聲音很沉,是帝京的口音。”蘇雨說。
“相貌呢?有沒有特別明顯的特征?比如刀疤到什麽?”
“天很黑,我看不清楚,很普通的長相……但是我能畫出他的臉。”蘇雨說。
這叫清辭意外:“你能畫出來?”
蘇雨點了點頭,清辭轉頭去找獄卒要來紙筆給她:“畫吧。”
蘇雨畫人像竟然還不錯,清辭看著她一筆一劃就將一張生動的人臉呈現在紙上,微微挑了眉。
但是這張臉對清辭來說是陌生的,因為很普通,是那種大街上隨處可見的長相,不過有了畫像,找起人來到底會方便很多。
蘇雨畫完,清辭將墨跡吹幹收起來,突然有點好奇:“你爹隻是把你娘趕出來,又沒有把你和你哥趕出來,你們為什麽要跟著你娘千裏迢迢到帝京?”
“我娘說,會讓慎哥哥娶我,讓我做侯夫人……我哥非禮了我爹的小妾,小妾投繯自盡了,我哥怕被我爹打,所以才跟我們來帝京。”蘇雨一板一眼地回答。
清辭明白了,原來是打這樣的主意,讓楚慎娶蘇雨,確實能保障蘇柳氏一生的榮華富貴——當然,是在她的計謀得逞的前提下,現在說什麽都是一團雲煙。
不得不說,蘇柳氏真的好天真一個人,隻會些小聰明,自以為自己布局精巧,殊不知從一開始就被別人玩弄在掌心,並且那人從來沒打算讓她活命。
她自己蠢,還連累一雙兒女,可謂是自作孽不可活。
隻可憐燕寧,竟然死在他們手裏,非但如此,他們甚至還想拉下楚詔,一想到這個,清辭就無法平息恨意。
她已經沒有別的想問了,便漠然道:“你把在郊外見到的那個人也畫下來吧。”
蘇雨拿起筆:“好……”
她才在紙上畫出一筆,臉色驟然一變,雙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嚨,緊緊的,竟是想將自己掐死那樣!
清辭並沒有意外她會這樣,冷眼旁觀,她和蘇柳氏一般,在地上痛苦地掙紮,大喊大叫:“啊!”
“啊——”
獄丞都被引來了,看到她的慘狀,目瞪口呆:“這是怎麽回事?縣主,她……這……”
清辭麵色冷淡地看著,蘇雨掙紮沒有多久,終於斷了氣,在地上直挺挺的一動不動,片刻,從她鼻子裏爬出一隻小黑蟲子。
和蘇柳氏一模一樣,是死在蠱毒之下。
而且都是在提起那個第一細作時死的。
由此可見,觸發蠱毒發作就是他們企圖說出第一細作時。
清辭早就猜到會是這樣,所以剛才才會打斷蘇雨的回憶,先讓她先把去鄞州找他們的人畫下來,再讓她去死。
害死燕寧,她早就該死了。
清辭回頭問:“孫武還活著嗎?”
獄丞呆呆的:“活、活著啊。”
清辭彎了下唇,但無笑意:“未必吧?”
話才說完,獄卒連滾帶爬來告訴獄丞:“老大,孫武死了!”
獄丞完全傻眼了,這兩個人可是九公主遇害案關鍵人物,大人們都還沒提審,他們怎麽能死了呢?他們死了,他們怎麽交代啊?
清辭將珠釵簪回頭上:“別擔心,他們早死晚死都是死,你去回稟你們大人,說他們都是突然死去,仵作驗屍時自然會出他們真正的死因,怪不到你們頭上。”
說完她就離開大理寺。
其他事情,清辭的思路都理得差不多,唯獨想不明白蠱。
她對蠱是久仰大名,但從來沒有接觸,這觸及到了她的知識盲區。
她思索了片刻,決定求助她無所不能的師父,就讓車夫送她去茅草屋,不巧的是,茅草屋緊閉,連曬在門口的草藥都收起來了,可見天樞子是又出遠門了。
自從當了欽天監的監副,她師父的行蹤越來越莫測了。
清辭歎了口氣,算了,回去和楚詔商量吧。
一轉身,不期然地和一個紅衣少年對上了眼,清辭啞然,怎麽總是在出其不意的地方遇到他呢?
她和楚詔約定過,在燕寧的事情結束之前,暫時不見謝忱,但這不是她主動去見謝忱,而是突然遇到,兩個認識的人,都看到對方了還不打招呼,未免也太奇怪了。
所以清辭頓了一下,就帶起笑臉:“謝世子,好巧,又遇到你了。”
謝忱一身紅色圓領袍,外罩一件白色的披風,風姿卓越,看了眼茅草屋:“這是欽天監監副的住處,縣主也認識監副大人?”
“他是我師父,我的醫術就是他教的。怎麽?世子和我師父是朋友?”清辭邊說邊朝他走去,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在三米之內。
謝忱簡言意駭:“我在麓山昏迷,是監副大人救了我。”
麓山,昏迷……清辭心虛地摸摸鼻子:“那次啊,說起來我還要向世子道歉,打暈世子的人是我家小白,他以為你是壞人,要對我不利。”
謝忱定定地看著她:“所以你就把我丟在那裏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