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6章 定出這口氣
孫遠和他碰了個杯，眼神陰鬱道：“我就是看不慣他那目中無人的樣子，誰不知道他這個所謂嫡長子也就隻是個名頭而已，他爹都沒把他放在眼裏，要不然也不會讓他去娶公主，他憑什麽傲？前幾天竟然還敢壞我的好事，今天要不是……”
他看向女賓席坐在寧王妃身旁的女子，眯起了眼睛：“剛才幫那雜種說話的人是蓬萊縣主？安平侯的未婚妻？”
“是啊，也不知道怎麽去幫他說話，沒聽說他們有交集啊。”狐朋狗友說完忙再補充一句，“孫兄，這蓬萊縣主可不比謝忱，你最好不要去惹她，我聽我爹說，她特別厲害，五皇子好像就是被她坑死的。”
孫遠一聽，臉色愈發不好看，仰起頭灌了一杯酒，酒杯重重放下：“一個快要娶公主，一個快要嫁侯爺，都來找本世子晦氣！”
這口氣他要是不出，他就不姓孫！
席過一半，清辭起身走到鄞州夫人那一桌，拿起酒壺斟酒，唇邊帶著溫善的笑，旁人看著隻以為她是照顧長輩，完全沒有聽到她在鄞州夫人耳邊低語的話：“我不知道姨母和表姐偷跑出府來赴這個宴是什麽目的，但既然來了，我也沒辦法了，隻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如果你們膽敢做出對侯爺不利的事情，就別怪我以下犯上。”
鄞州夫人眼睛一瞪：“你想幹什麽？”
“我想幹什麽取決於姨母會做什麽，在縣主府時，你想玩什麽我都能陪你玩，但在外麵……”清辭看著她，“你提起楚慎是想壞侯爺的名聲吧？再有下次，我可就不止回敬你兩句這麽簡單。”
“你！”
說完她放下酒壺，走回自己的位置，不管鄞州夫人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一副要爆炸的樣子。
不過她的警告確實有用，鄞州夫人雖然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但到底沒敢再在宴席上提起楚慎。
清辭坐下後，忽然感覺到一束難以忽視的目光在盯著她，偏頭看去，原來是上官婉月，與她目光相撞後，她率先低下頭，若無其事地吃菜。
算起來，她和上官婉月上次見麵，得追溯到她被她拆穿抄襲藥方的時候了，那之後她被文熙帝罷免女醫職位趕回府，就沒有再聽過她任何消息，沒想到今日在這裏遇到。
不過她沒了女醫的身份加持，也就隻是上官家庶出的八小姐而已，怎麽能來赴寧王府的宴？
清辭想了想，明白了，上官府一直都是寧王黨，寧王府辦宴席沒有道理不給上官府送帖子，但如今的上官府也挑不出幾個能上台麵的人，唯一能上台麵的嫡三小姐上官笙歌又沒心思出門，也就隻好讓上官婉月來了。
怎麽說有人來，都比沒人來強。
嘴角一曬，清辭沒有再理會。
宴席結束後，婢女們利落地撤下殘羹冷飯，換上新鮮瓜果和上品好茶，大家閑聊了起來，女眷們聊家長裏短，男客們賞畫下棋，因為今天來的什麽屬性都有，也不方便聊政務，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隻談風雅，不論其他。
男賓席那邊卻突然有人高聲道：“難得大家齊聚一堂，這種機會可不參見，要不來玩個遊戲吧？投壺怎麽樣？”
“好啊，投壺好，大家都會玩，有趣又熱鬧。”
清辭看了過去，是那個孫遠，他繞著男賓席邊走邊說：“單純投壺有什麽意思？要玩就玩個刺激的。”
寧王倒是給他麵子：“怎麽個刺激法？”
孫遠笑說：“抓鬮，每人在紙上寫上一個懲罰方式，然後一起放在紙箱子裏，輸的人就抓一張，上麵寫著什麽就做什麽。”
“好主意，就這樣！”
寧王吩咐人下去準備用具，然後男客們就玩了起來，燕寧最喜歡湊熱鬧，拉著六公主也過去玩。
寧王妃看大家都被吸引去了看投壺，周圍沒什麽外人，正是說話的好時機，便對清辭笑說：“我看縣主剛才好像很喜歡那道酥肉，等會兒我讓劉掌勺把做法寫下來給你。”
清辭是覺得那道酥肉不錯，應該合小白的口味，就笑著頷首：“多謝王妃。”
寧王妃拍拍她的手背：“你我之間還客氣什麽？要說謝謝，也應該是我向你道謝。”她拿起茶盞，笑意款款，“本來應該在更加正式的場合，隻是先前縣主身體不適，始終沒能一見，所以這聲謝謝直到現在才有機會當麵對你說，今日我就以這杯茶來表達我對縣主上次出手相助的謝意。”
她是在謝清辭幫他們拉下燕竹。
那件事結束後，寧王妃邀過清辭幾次一起品茶賞花，清辭心知肚明，她是想拉攏她，也是想拉攏楚詔到寧王的陣營，為了不給楚詔惹麻煩，清辭每次都婉拒了，本以為隻要躲到楚詔回來就安生，哪曾想會被鄞州夫人母女坑一把，現在還是要被迫麵對。
清辭在心裏歎了口氣，拿起茶杯說：“我和寧王殿下合作的時候就說過，我們是各取所需，我幫他，他也是幫我，互利共贏而已，王妃不需要向我道謝。”
“話是這樣說，但能合作一次就證明我們可以是朋友，是能長長久久合作下去的，縣主覺得呢？
清辭不卑不亢道：“殿下是君，我們是臣，不敢僭越以朋友相稱。”這是婉拒和寧王繼續聯手。
寧王妃頓了頓，笑意淡了許多：“縣主真的要這麽絕情嗎？我誠意邀請，你連考慮都不考慮？”
清辭輕聲道：“如果易地而處，王妃也能明白我的為難。”
“縣主可知道，海上起風浪時，翻船的往往是那些自命清高，不肯老老實實選擇港灣停靠的。”寧王妃眸子一凝，語含警告。
清辭讚同：“確實如此，比起甲和乙，最不討好的就是中間人。”
寧王妃拿起一顆荔枝，細長的手指剝去外殼，露出裏麵嬌嫩多汁的果肉，這個季節本是沒有品相這麽好的荔枝的，但貴人們就是喜歡吃反季節的東西，仿佛這樣能彰顯他們與平民百姓不同之處。
她曼聲道：“可不是，中間人固然能被稱讚一聲‘老好人’，但除了誇讚還有什麽？日子非但沒有甲和乙輕鬆，反而處處受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