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3章 清辭護夫
一時間，眾位夫人麵麵相覷，各有心思，看向清辭的眼神也變得有些微妙。
有位夫人猶豫道：“我記得老安平侯包括楚候在內，有四個兒子吧？怎麽好像都不在帝京了？”
鄞州夫人歎息：“嫡長子都是有家不能回的下場，何況其他人呢？”
夫人們還要再問，忽聽見那邊有人放下茶盞，動作不重不輕，杯底與桌麵相碰傳出的細微聲響剛好打斷她們的話，齊齊轉過頭去。
清辭微微一笑：“按說侯府的事情，我本是沒什麽資格多話，但姨母說得含糊不清，大家聽得雲裏霧裏，我是個不會憋話的人，不解釋清楚心裏實在不舒服，也就逾矩說兩句，讓諸位夫人見個笑。”
寧王妃笑說：“縣主是楚侯爺的未婚妻，月底就要過門了，談論自家的事情，怎麽能說是逾矩呢？”
清辭將裙擺上的褶皺撫平：“這不是還沒過門嗎？我現在還是元氏女，不是楚家婦，妄議別人家的家事就是逾矩。”
她這個準未婚妻都說夫家是“別人家的事”，那鄞州夫人這個姨母，不就更是“別人家”嗎？她倒好意思當眾說安平侯府的事。
無形中諷刺了鄞州夫人一把，鄞州夫人臉色都有些不虞。
永安王妃誇讚：“縣主懂禮，實乃閨秀典範。”
清辭清淡道：“在兩位王妃和諸位夫人麵前，不敢不講規矩，也不敢不認清自己身份。”
鄞州夫人當即質問：“清兒，你含沙射影地說誰呢？”
清辭反而一笑，抬眼看了過去：“姨母是覺得自己不講規矩，還是認不清自己身份？這裏這麽多人，除了你，可沒人覺得我是在含沙射影。”
鄞州夫人臉色一變：“你……”
寧王妃忙圓場道：“誒，都是咱們女人家之間的閑談，哪有那麽較真？夫人快喝茶，縣主剛才是想解釋什麽呢？”
但這兩三句對話下來，女眷們也看明白了，這位鄞州夫人和蓬萊縣主不對付。
當然不對付。
要不是看在鄞州夫人在外麵還是楚詔的姨母的份上，清辭嘴下可就沒這麽留情，聽聽她說的那些話，每一句都是在往楚詔身上抹黑，她在府裏養了幾天傷，就真當她是病貓子嗎？
清辭心裏慍慍燒著一團火，麵上則越發淡然：“我與大公子雖未曾見麵，但也聽侯爺提起過，大公子好像是自己離開帝京的吧？何來‘沒有辦法’一說？他離開時，侯爺還在南疆吃沙子呢，總不會是侯爺趕著他離開帝京的吧？”
鄞州夫人挺起腰杆，想駁斥她，清辭卻看也不看她一眼，穩在她出聲前道：
“帝京與南疆相隔數千裏，哪怕是十萬火急的軍情傳遞也要三五日方才可以送達，侯府的家事自然是不能麻煩朝廷驛差，所以等侯爺知道這件事，已經是小半個月後，那會兒侯爺一邊忙著跟宋軍交手，一邊安排人去尋大公子，還麻煩了張將軍，張夫人可還記得此事？”
張夫人愣了愣，細細回憶確有其實：“記得記得，我夫君受侯爺委托，派了不少人手出京去尋，但都沒有找到，後來還通知了在外地做漕運的朋友幫忙留意。”
清辭哂笑：“一個人沒有憑空消失的道理，找不到就隻有可能是他自己躲起來不想被找到，不想出現，不想回來，那麽又何來‘漂泊’和‘沒能回’一說？”
鄞州夫人：“這……”
夫人們聽到這裏，都點點頭，比起來曆不明，說話陰陽怪氣的鄞州夫人，她們當然更相信不卑不亢，言語清晰，邏輯合理的蓬萊縣主。
也是，囚禁兄弟或驅趕兄弟這種事情，如此六親不認，楚候怎麽可能會做？
倒是那大公子，真不懂事，楚候在外打仗，禍福難料，他幫不上忙就算了，竟還給人家添亂，好在老侯爺保佑，楚候安然無恙，要不然大公子可就是罪人了。
哦，她們記起來了，安平侯府那幾兄弟在老侯爺故去後，都像沒了約束的野馬，成天四處撒野，她們家多多少少都曾被殃及池魚，真是慶幸他們後來都離開帝京了，要不然以他們的身份，誰能奈何得了他們？還不得被折騰得不得安生。
清辭唇邊弧度恰好：“姨母與其暗示是侯爺驅趕大公子，不讓大公子回京，倒不如直說是因為陛下把爵位封給侯爺，所以大公子賭氣不回來。”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我父皇把爵位封給楚候，是因為楚候在匣關單槍匹馬，斬殺宋帝第九子，逼宋軍後退三十裏換取皇九子首級，為我軍爭取到糧草補給的時間，也為後麵擊潰宋軍，奪回匣關城池積累資本的戰功吧？”
燕寧大步走來，直接站在鄞州夫人麵前，毫不避諱地道，“當時我父皇還說，隻要有功績者，舊時王謝堂前燕，往哪裏飛都可以，倒也不是說為嫡為長就能穩居樓台，那個什麽大公子自己沒本事，還敢對皇命心懷怨懟，可真行啊。”
這番話換做其他任何人說都不好，但燕寧出了名的受寵，她哪怕當著一眾世家大族出身，還大多是儀仗自己嫡長身份承襲家族榮耀的女眷們的麵說“舊時王謝堂前燕”這種話，也沒人能拿她怎麽樣。
鄞州夫人就更不敢怎麽樣了，對皇帝心懷怨懟，那是嫌自己命太長！
“當、當然不是，慎兒怎麽可能對陛下不敬，慎兒對陛下可是忠心耿耿啊。”
清辭微笑：“是，大公子忠心耿耿，所以我才說姨母方才所言‘轉述’不當。”
鄞州夫人嘴角抽動兩下，終於無話可說，清辭目光也重新落回戲台上，花旦濃妝豔抹，唱腔纏綿婉轉，她吃了一顆花生，淡淡評價：“這出《玉堂春》演得不錯，要是沒有王景隆，蘇三就要被冤死了。”
寧王妃和永安王妃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一笑，遞了一杯茶給她：“有縣主這個賢內助在，冤誰都冤不到楚侯頭上。”